鎮魔淵外。
負責押送犯人的飛舟剛剛離去,又有一座雕欄畫棟,裝飾華美的飛輦便倏然而至,穩穩落在峽谷底部。
簾幕掀開,從中走出一位珠環玉繞,雪膚花貌的高貴美婦。
美婦人的外表約莫三十歲許,云發豐艷,皓齒明眸,身著一襲月白色的曳地長裙,香肩微露,腰細如柳,整個人透著一股雍容綽約的魅惑氣質。
在她身后,還簇擁著六名裙袂飄飄,窈窕多姿的美貌侍女,皆低眉順目,亦步亦趨的跟著美婦娉婷而行,絲毫不敢逾矩。
很快,就有一隊鎮魔淵守衛恭恭敬敬的迎了上來,躬身行禮道:
“見過夫人。”
美婦微微頷首,水汪汪的美眸掃視一圈后,落在了遠處的谷口,淡淡言道:
“我要見你家那位司獄大人,前面帶路。”
聲音清澈悅耳,宛如珠落玉盤,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是,夫人。”
聞言,這些守衛絲毫不覺得意外,而是立刻就同意了下來,并小心翼翼的在前面引路。
因為眼前這個美婦人正是司獄杜方中的原配妻子,天極圣地內門長老任倩怡。
雖然按照規矩,在鎮魔淵內沒有職事的人是不允許進入這里的,尋常修士誤入此地,哪怕不被立刻誅殺,也要被洗去記憶放逐出去。
但規矩是死的,執行的時候也要分具體情況。
堂堂司獄夫人前來看望丈夫,這些個當手下的哪有膽子攔著,不怕被頂頭上司穿小鞋么?
況且那位杜司獄可是出了名的懼內,若真惹惱了這位夫人,到時候枕頭風一吹,分分鐘被發配到鎮魔淵第九層吃巖灰,保證讓人哭都哭不出來。
在這群巡邏弟子的帶領下,司獄夫人蓮步輕移,行止間芬芳馥郁,環佩叮當,給這方荒蕪凋敝的恐怖囚牢添加了幾分靚麗的色彩。
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司獄的起居之所,看到自家夫人突然從天而降,正在處理卷宗的杜方中面色驟變,眼底閃過一抹游移。
不過在大庭廣眾之下,他還是強忍著心中的驚悸,裝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樣子,口中說道:
“夫人,你...你怎么親自過來了?”
杜夫人儀態悠閑,盈盈款款的走到杜方中跟前,淺笑嫣然的說道:
“妾身近日閑來無事,便想著過來看望夫君,怎么,夫君不歡迎嗎?”
杜方中眼皮一跳,忙陪笑道:
“夫人說笑了,看到夫人,為夫高興還來不及呢,萬萬沒有不歡迎的道理!”
“只是為夫是想著此地靈氣稀薄,環境惡劣,夫人萬金之軀,豈能常履此等骯臟污穢之地,故此才會心生擔憂,夫人切勿怪罪。”
聽到這話,杜夫人頓時展開笑顏,柔聲說道:
“夫君說的哪里話,是妾身不告而來,打擾夫君你辦公了.....”
看著這副夫妻間相敬如賓的樣子,在場的鎮魔淵弟子俱是羨慕不已,暗忖司獄果然好福氣,娶了這么個賢惠端莊的美貌夫人。
打發走了這群狗糧吃到撐的手下之后,杜方中迅速在密室中布下了數層屏蔽禁制,方才收斂神色,語氣中充滿了憤怒和不滿:
“俞仙子,杜某上次不是告訴過你們了嗎?你們要進行的動作太過膽大包天,哪怕泄露一絲風聲,咱們全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再給我三年時間,我一定能把事情安排的萬無一失,妥妥當當,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然而,對于杜方中的怒火,美婦卻恍若未聞,一張俏臉上笑靨依舊,淡淡說道:
“杜司獄,三年又三年,如今都過去十一年了,本座的耐心是有限的,真當我們永夜宮的《夜母化生經》是那么好拿的嗎?”
“就在不久前,陰煞宗已經徹底吞并了九幽門,勢力大增,如果陰煞宗真有一統魔道之意,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我們永夜宮,時間....不多了!”
說話間,她輕抿紅唇,施施然的坐在了主位之上,聲音陡轉冰冷,帶著濃濃威脅之意:
“最遲三個月,本座就要看到結果,否則的話,休怪本座把你私煉邪術,暗中吞噬鎮魔淵囚犯的丑事散布出去。”
“到時候,不用我們出手,偽道一方自己就會清理門戶。”
“妖女,你....”
聞言,杜方中的臉色瞬息變幻,雙拳緊握,額頭青筋暴起。
掙扎良久之后,他才緩緩松開雙拳,沉聲說道:
“好!三個月就三個月!不過....”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深吸了口氣,目光灼灼的看向不遠處的絕色婦人,道:
“事成之后,正道將再也沒有杜某的容身之地,到時候你們永夜宮要按照約定為我提供庇護,并助我渡過第五次道劫,登臨大乘。”
“最重要的是,到那個時候,你必須履行之前的諾言,做我杜方中真正的道侶!”
這兩個條件,便是杜方中投靠永夜宮的最終報酬。
此番冒險,成則一步登天,不僅有很大可能晉升大乘,自此逍遙天地,稱宗做祖,還能迎娶永夜宮宮主的親妹妹,權色雙收,走上人生巔峰。
哪怕失敗,他也并不后悔,如果沒有修煉永夜宮提供的邪術,早在上一次道劫的時候他就已經身死道消了,當下每多活一天都是賺到.....
“成交!”
聽到杜方中提出的要求,美婦紅唇微勾,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美眸中閃過一絲得意。
心情放松之下,她無意中將目光瞥向了擺在桌案上的某張卷宗.....
看到上面的字跡,她頓時瞳孔一縮,忍不住驚叫道:
“什么?!你們把他給抓了?”
.....
與此同時。
鎮魔淵第七層。
聽到掌刑長老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正在角落處老老實實閉目養神的囚犯突然睜開雙眼,一臉猙獰的看向同一囚室的新犯人,惡聲惡氣的問道:
“新來的,你在外面犯了什么事兒?”
齊元挑了挑眉,隨口回答道:
“罪過嘛....打劫算不算?”
“打劫?”
囚犯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感覺自己的智商正在被侮辱,怒氣沖沖的呵斥道:
“看來你小子不老實,這里可是鎮魔淵第七層,能被關在這里的,最起碼也得屠光幾座城,或者是斬滅幾個偽道長老,你說你只是打劫,特么蒙誰呢?”
說著,他嘿嘿冷笑了起來,眼中透出一抹鄙夷:
“屋里多個人也好,以后你每周的水食都歸老子了。還有,滾過來給老子捶捶背,捶的舒服點兒,不然老子活撕了.....”
還沒等這個囚犯說完,一個斗大的拳頭捶了過來,徑直印在了他的臉頰上。
砰!
伴隨著一道好似西瓜碎裂的悶響,血漿四射,一具無頭尸體軟軟跌倒下去,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
“不好意思,捶錯地方了。”
齊元收回拳頭,懶洋洋的對著眼前的尸體說了一句抱歉。
此刻,他心里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
自己剛來就弄死了同屋的囚犯,不知道會不會被直接下放到第八層.....
反正不管怎樣,正道一方都不敢弄死自己,表現的出格一些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