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的眼神。

剛剛還眉飛色舞，熱情介紹著牛骨湯面多好吃的小王，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住了。

隊(duì)伍里其他幾個(gè)跟著附和的警察，也笑不出來了。

一股寒意，毫無征兆地從他們尾椎骨升起，瞬間竄遍了全身。

所有人都感覺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赤條條地站在冰天雪地里，從里到外，一片冰涼。

“李……李所？”小王的聲音都有些發(fā)顫，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怎……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為什么李所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們？

李凡沒有回答。

他只是緩緩收回目光，抬頭，再次看向那家燈火通明、香氣四溢的牛骨湯面館。

店門口的玻璃櫥窗后，一個(gè)體態(tài)臃腫的中年男人正滿頭大汗地?fù)浦?，臉上掛著憨厚老?shí)的笑容。

旁邊，一個(gè)風(fēng)韻猶存的女人麻利地收著錢，熱情地招呼著客人。

夫妻倆配合默契，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一對勤勞樸實(shí)的生意人。

但在李凡的視野里，這對夫妻的身上，卻籠罩著一層比黑夜更深、比鮮血更紅的罪惡光暈！

腦海中，冰冷的系統(tǒng)提示音如同催命的喪鐘，接連炸響！

【叮！身份識別雷達(dá)啟動(dòng)！】

【姓名：余浩蕩，男，42歲。惡行：故意殺人罪（11起）、分尸罪、強(qiáng)奸罪、侮辱尸體罪……將人骨熬湯、人肉冒充牛肉出售……】

【姓名：林招娣，女，41歲。惡行：故意殺人罪（9起）、分尸罪、侮辱尸體罪……伙同余浩蕩將人骨熬湯、人肉冒充牛肉出售……】

一瞬間，李凡的呼吸都近乎停滯了。

他整個(gè)人如遭雷擊，一股無法形容的惡寒，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讓他渾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

殺人、分尸、強(qiáng)奸、辱尸……

將人骨熬湯……人肉冒充牛肉……

這簡短的幾行字，每一個(gè)字都像是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進(jìn)李凡的腦子里，攪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翻騰！

他想到了剛剛小王和一眾手下眉飛色舞介紹這家店的樣子。

想到了他們說“有一個(gè)算一個(gè)，誰不知道這家店啊”。

想到了那句“基本都是這兒的?？汀?。

一個(gè)無比荒誕、無比驚悚、無比惡心的畫面，不受控制地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

他的這幫手下，這幫滄海派出所的民警和輔警，興高采烈地坐在這家店里，埋頭“呼嚕呼?！钡爻灾?，喝著湯，嘴里還不停地贊嘆著：“真香！這湯真地道！”

而他們碗里的，是人的骨頭熬出的濃湯！

他們嘴里嚼著的，是人的血肉做成的“牛肉”！

李凡的胃里一陣劇烈翻涌，差點(diǎn)當(dāng)場吐出來。

緊接著，一股難以遏制的滔天怒火，如同火山爆發(fā)般，從他胸腔深處轟然炸開！

媽的！

這幫逼養(yǎng)的畜生！

他們不是在殺人，他們是在屠宰！是把活生生的人，當(dāng)成豬，當(dāng)成牛，宰了，剁了，煮了，賣給毫不知情的食客！

甚至賣給了維護(hù)這片地區(qū)治安的警察！

這是何等的猖狂！何等的喪心病狂！

這一刻，李凡身上的殺氣，濃烈得幾乎化為實(shí)質(zhì)！

周圍的空氣溫度仿佛都驟降了十幾度，小王等人更是嚇得渾身哆嗦，牙齒都在打顫。

他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他們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家這位新所長身上散發(fā)出的那股冰冷、暴戾、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怖氣息！

“包圍牛骨湯面館！”

李凡的聲音，像是從九幽地獄里擠出來的一樣，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只有徹骨的冰寒。

“提高警惕！”

“是！”

這一次，沒有人再問為什么。

隊(duì)伍里所有的民警、輔警，在聽到命令的瞬間，條件反射般地齊聲應(yīng)道。

他們已經(jīng)徹底習(xí)慣了李凡的辦案方式。

李所指哪，他們就打哪！

管他什么證據(jù)，什么流程，先干了再說！

所有人臉上的嬉笑和茫然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肅殺。

他們迅速散開，如同捕食的狼群，悄無聲息地從兩側(cè)包抄，將整個(gè)牛骨湯面館的各個(gè)出口都堵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而李凡，則獨(dú)自一人，一步一步，緩緩走向那扇玻璃門。

他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臟上。

店里面，那些正在埋頭吃面的食客，和那對正在忙碌的“老實(shí)”夫妻，也終于注意到了外面的異常。

當(dāng)他們看到門口那些全副武裝、神情冰冷的警察時(shí)，所有人都愣住了。

老板余浩蕩臉上的憨厚笑容一僵，下意識地停下了撈面的動(dòng)作。

老板娘林招娣更是心里“咯噔”一下，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明的心虛和慌亂。

但還沒等他們做出任何反應(yīng)。

李凡，到了。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李凡甚至懶得推門，直接一腳，狠狠地踹在了那兩扇緊閉的鋼化玻璃門上！

“嘩啦——”

伴隨著刺耳的碎裂聲，兩扇厚實(shí)的玻璃門如同被炮彈擊中，瞬間爆開，化作漫天晶瑩的碎片，夾雜著滾燙的湯汁和面條，朝著店里激射而去！

“啊——！”

“我的媽呀！”

店里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食客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哭喊著，下意識地抱頭鼠竄，桌子椅子被撞得東倒西歪，一碗碗熱氣騰騰的牛骨湯面灑了一地。

整個(gè)小店，瞬間從人間煙火的天堂，變成了混亂不堪的地獄。

“警察辦案！全部抱頭蹲下！不許動(dòng)！”

冰冷而威嚴(yán)的暴喝聲響起。

已經(jīng)沖到門口的民警、輔警們，再也沒有了前兩次行動(dòng)時(shí)的手足無措。

他們甚至不需要李凡下達(dá)第二道命令，就第一時(shí)間魚貫而入！

一部分人迅速沖向那些四散奔逃的食客，用身體和警棍組成人墻，強(qiáng)行將他們控制在原地。

另一部分人則熟練地掏出證件，大聲安撫著受驚的群眾，同時(shí)維持著現(xiàn)場的秩序。

整個(gè)場面雖然混亂，卻在他們的介入下，很快得到了控制。

所有食客，都被集中到了店中央的一片空地上，一個(gè)個(gè)抱著頭，瑟瑟發(fā)抖，臉上寫滿了驚恐和茫然。

而李凡，從踹開門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如同兩把最鋒利的尖刀，死死地鎖定了櫥窗后的那對夫妻！

櫥窗之后，那對夫妻的反應(yīng)，出乎了所有人的預(yù)料。

面對這群破門而入、煞氣騰騰的警察，他們臉上沒有驚慌，沒有恐懼，甚至連一絲意外都沒有。

有的，只是一閃而逝的怨毒。

那眼神，不像是生意人撞見了警察，倒像是屠夫嫌棄上門收保護(hù)費(fèi)的混混來得太勤。

緊接著，老板余浩蕩臉上那股怨毒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無比熟練的諂媚笑容。

他一邊擦著手，一邊從油膩的圍裙下走了出來，臉上堆著笑，仿佛剛才被踹爛的不是他家的門。

“哎喲，警察同志，這是干什么呀？誤會，這里邊肯定是有什么天大的誤會……”

他一邊說著，一邊熟門熟路地從兜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紅色鈔票，看也不看，就想往李凡手里塞。

“規(guī)矩我們懂，都懂……但是今兒這陣仗是不是有點(diǎn)太大了？這……這讓我們小本生意以后還怎么做?。俊?/p>

話還沒說完。

“滾你媽的！”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暴喝，如同炸雷般在小小的面館里響起！

李凡眼中血絲密布，看著那沓沾滿油污和血腥氣的鈔票，胃里翻江倒海。

他抬腿就是一腳，正中余浩蕩的肚子！

“砰！”

余浩蕩那肥碩的身體如同一個(gè)破麻袋，被直接踹飛了出去，接連撞翻了兩張桌子，最后“哐當(dāng)”一聲砸在墻角，桌椅板凳、碗筷瓢盆碎了一地。

“嗷——！”

殺豬般的慘叫聲，從余浩蕩嘴里爆發(fā)出來。他捂著肚子，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肥蛆，在滿地狼藉中痛苦地蜷縮、翻滾。

“警察打人了！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法律了！”

櫥窗里，一直沒動(dòng)的林招娣，在短暫的錯(cuò)愕后，突然爆發(fā)出了一聲尖利刺耳的哭嚎！

她“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雙手拍著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對著門外圍觀的人群哭喊起來。

“我們兩口子老老實(shí)實(shí)開店，起早貪黑就掙點(diǎn)辛苦錢！你們這幫穿皮的，隔三差五就來吸我們的血還不夠嗎？”

“現(xiàn)在倒好，直接上門打人了！你們這是要逼死我們?。〈蠹一飪憾紒碓u評理??！這世道還有沒有我們老百姓的活路了！”

她的哭喊聲情真意切，充滿了被壓迫者的絕望和無助，極具煽動(dòng)性。

店里那些被嚇傻了的食客，此刻也紛紛回過神來。

他們看著在地上打滾哀嚎的“老實(shí)”老板，聽著老板娘撕心裂肺的哭訴，再看看門口那群兇神惡煞的警察……

一時(shí)間，所有人心里的天平，瞬間就傾斜了。

“這……這也太欺負(fù)人了吧？余老板兩口子人挺好的??！”

“就是啊，他家牛骨湯面分量足，味道好，價(jià)格還實(shí)惠，我吃了好幾年了！”

“我靠，這些警察也太黑了，這是保護(hù)費(fèi)沒談攏，直接動(dòng)手了？”

“真惡心！拿著納稅人的錢，不抓賊，就知道欺負(fù)老實(shí)人！”

議論聲，從一開始的竊竊私語，到最后幾乎變成了毫不掩飾的指責(zé)。

剛剛才因?yàn)槔罘驳睦做侄味鴮接兴挠^的市民們，此刻看向警察的眼神，又一次充滿了鄙夷和厭惡。

而滄海派出所的民警、輔警們，更是個(gè)個(gè)面紅耳赤，如坐針氈。

尤其是小王，他看著地上那堆狼藉，聽著周圍的指責(zé)，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恨不得找個(gè)地縫鉆進(jìn)去。

剛剛才建立起來的一點(diǎn)職業(yè)榮譽(yù)感，瞬間被擊得粉碎。

他們下意識地低下頭，感覺自己又變回了從前那個(gè)人人唾棄的窩囊廢。

完了，李所這次……怕是真捅馬蜂窩了。

然而，作為風(fēng)暴中心的李凡，卻對這一切充耳不聞。

他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表情冷得像是萬年不化的寒冰。

他緩緩走上前，無視了地上還在表演的余浩蕩，一把揪住他油膩的頭發(fā)，像是拖死狗一樣，將他從碎碗堆里硬生生拎了起來。

“??！??！放手！你干什么！”

余浩蕩還在聲嘶力竭地嚎叫著，試圖博取更多的同情。

李凡一言不發(fā)，拖著他走到了旁邊一張還沒被撞翻的桌子前。

桌上，還擺著一碗幾乎沒怎么動(dòng)過的牛骨湯面。

濃白的湯汁上飄著翠綠的蔥花和幾片薄薄的“牛肉”，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正是這股香氣，此刻卻讓李凡的殺意攀升到了頂點(diǎn)。

“來，吃?。。　?/p>

李凡松開手，將余浩蕩的腦袋狠狠地按在了桌面上，冰冷的一個(gè)字，從牙縫里擠了出來。

“??？”

余浩蕩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他看著眼前這碗自己親手做出來的“牛骨湯面”，那張肥胖的臉上，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凈。

豆大的冷汗，從他額頭上瘋狂滲出。

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那不是因?yàn)樘弁矗且环N發(fā)自靈魂深處的、無法掩飾的……恐懼！

他眼中的偽裝、痛苦、憤怒，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見了鬼一般的，極致的驚駭與絕望！

而余浩蕩的這種反應(yīng)，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懼，仿佛擺在他面前的不是一碗香噴噴的牛骨湯面，而是來自地獄的毒藥。

一直跪在地上哭嚎，扮演著受害者的老板娘林招娣，哭聲也在這瞬間卡了殼。

她看著自己丈夫那張慘白如紙的臉，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絕望。

“太……太燙了，警察同志，你到底想做什么？”

余浩蕩的牙齒在瘋狂地打顫，肥碩的身體抖得像篩糠，他看著那碗湯，喉嚨里發(fā)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仿佛下一秒就會窒息。

“不吃？”

李凡笑了，那笑容里沒有半分溫度，只有冰冷的譏諷。

下一秒，他猛地抬手，將余浩蕩那顆碩大的腦袋，狠狠地按進(jìn)了滾燙的湯碗里！

“噗通！”

“啊——?。?！”

濃白的湯汁四濺，余浩蕩發(fā)出了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嚎，整個(gè)面館里瞬間彌漫開一股皮肉被燙熟的焦糊味。

但這還沒完！

李凡緊接著又一把將他的腦袋從碗里拽了起來，余浩蕩那張肥臉上已經(jīng)燙得滿是水泡。

可李凡看都沒看一眼，另一只手端起那碗還冒著熱氣的牛骨湯面，捏開他的下巴，直接就往他嘴里灌了進(jìn)去！

“咕嘟……咕嘟……”

“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