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宰場內(nèi),空氣冰冷而粘稠。
濃郁的血腥味、消毒水味和某種油脂**的酸臭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能鉆進骨頭縫里的獨特氣息,常年盤踞,揮之不去。
巨大的不銹鋼冷柜發(fā)出單調(diào)的嗡鳴,架子上,剔骨刀、剝皮刀、砍骨斧……
各色刀具在慘白的燈光下泛著森然的寒光,像一排排沉默的牙齒。
然而,這里最令人膽寒的,不是那些被分割的牲畜,而是人。
角落里,七八個女人赤身**地站成一排,緊緊地靠著冰冷的墻壁。
她們個個身材高挑,皮膚白皙,本該是活色生香的年紀,此刻卻像一群待宰的羔羊,臉上只有麻木的恐懼。
在她們正前方,一個同樣身無片縷的女孩被粗暴地綁在金屬柱子上。
她已經(jīng)昏了過去,腦袋無力地垂著。
而她本該是左臂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了一個血肉模糊的創(chuàng)口,鮮血還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淌,在地上積起了一小灘暗紅。
一個光著膀子,胸口紋著惡鬼的壯漢,正拿著一把還在滴血的屠宰刀,對著那排女人獰笑。
“都他媽看清楚了!這就是不聽話,不好好‘上班’的下場!”
“下一個誰想試試,老子不介意讓她兩只手都歇歇!”
女人們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死死地咬著嘴唇,不敢發(fā)出一絲聲音,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
而在這人間地獄般的場景另一側(cè),卻是截然不同的“熱鬧”景象。
一張油膩的方桌旁,三男一女正圍著打牌。
為首的,正是海鮮市場的管理員,也是這家屠宰場的負責人,屈高暢。
他叼著雪茄,滿臉橫肉,一雙三角眼閃爍著豺狼般的光芒,他身邊,分別坐著妖艷的女殺手司樂欣,和另一個眼神陰鷙的男人歷朋興。
而包括司樂欣在內(nèi),他們每個人身邊,都緊緊挨著一個同樣**的女孩。
這些女孩臉上強行擠出僵硬的笑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為身邊的惡魔們倒酒、點煙,稍有不慎,換來的就是一記毫不留情的耳光或是一陣肆無忌憚的猥褻。
牌局氣氛熱烈,污言穢語不絕于耳。
“一對K!媽的,司樂欣你這娘們是不是偷看老子牌了?”
屈高暢甩出兩張牌,粗壯的手順勢就在身邊女孩光潔的后背上狠狠掐了一把,引得女孩一聲痛呼,卻只能把哭聲咽回肚子里。
司樂欣咯咯直笑,媚眼如絲:“屈哥,話可不能亂說,妹妹我憑的是本事。倒是你,手氣不行,可別拿小妹妹撒氣呀。”
“去你媽的!”屈高暢輸了一把牌,心情頓時變得惡劣。
他猛地一把揪住身邊女孩的頭發(fā),將她的臉按在滿是煙灰和酒漬的桌上,惡狠狠地罵道:“晦氣!你個賠錢貨!他媽的連累老子輸錢!”
女孩嚇得魂飛魄散,頭皮傳來撕裂般的劇痛,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
“屈哥……我錯了,我錯了……”
“錯了?”屈高暢獰笑起來,那笑容比外面的惡鬼紋身還要恐怖,“我看你是想去老余那兒了吧?他那生意火爆,估計剛送去那新鮮的食材也快用完了!”
“老余”兩個字,仿佛是來自地獄的魔咒。
女孩的身體猛地一僵,那張慘白的臉上,瞬間被極致的恐懼所淹沒。
她瘋了一樣地掙扎起來,也顧不上頭皮的劇痛,抱著屈高暢的大腿,涕淚橫流地哀求著。
“不要!屈哥!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去老余那里!”
“我什么都愿意做!我馬上去夜總會上班!我一定好好工作,拼命給您掙錢!求求您了!”
她知道,去了老余那里,就不是被剁掉一只手那么簡單了。
那是真正的,挫骨揚灰,尸骨無存!
連作為一個人存在過的最后痕跡,都會被熬成一鍋濃湯,灌進別人的肚子里!
看著女孩那卑微如螻蟻的求饒,屈高暢臉上的獰笑愈發(fā)得意。
他享受這種掌控別人生死的感覺,就像神明俯視著卑微的凡人。
不過就在他正準備再欣賞一會兒這絕望的表演,腰間的對講機卻突然響了。
“刺啦——”
一陣電流聲后,一個急促慌亂的聲音傳了出來。
“老大!有條子!不是阮……”
話還沒說完,對講機里猛地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
“啊——!”
然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只剩下“刺啦刺啦”的電流噪音。
牌桌上的喧囂,瞬間凝固。
屈高暢臉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他一把推開懷里的女孩,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凜冽。
不是阮……
這兩個字,讓他心頭猛地一沉!
在海鮮市場這一塊,只要是阮玉宇的人,動手前都會有招呼。
可這次,沒有!
而且哨兵連一句話都說不完就沒了動靜!
“操!”
屈高暢猛地將手里的牌砸在桌上,一聲怒吼,“出事了!兄弟們,抄家伙!”
......
與此同時,屠宰場門口。
李凡聽著那一連串冰冷的系統(tǒng)提示音,如同最密集的鼓點,瘋狂地敲擊在腦海深處。
而那一條條、一樁樁令人發(fā)指的罪名,則像是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了他的視網(wǎng)膜上。
頓時間。
他的瞳孔,在這一瞬間縮成了最危險的針尖。
那股剛剛才因為梅康平的命令而稍稍收斂的戾氣和殺意,此刻如同被投入了高純度濃縮鈾的反應堆,以一種幾何倍數(shù),轟然爆發(fā)!
如果說牛骨湯面館那對夫妻是喪心病狂的畜生。
那這個屠宰場里藏著的,就是一群徹頭徹尾的,來自地獄的惡鬼!
也就在這時,王賀和李青一左一右地靠了過來,他們的動作輕巧,壓低了身形,臉上還帶著控制住哨兵后的興奮。
“李所,包圍圈已經(jīng)形成,所有出口都堵死了,一只老鼠都跑不掉!”
“我們接下來……該怎么做?”
李凡的目光依舊死死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鐵門,仿佛要用眼神將其洞穿。
他嘴里吐出的字,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的。
“之前怎么做,現(xiàn)在就怎么做。”
之前?
王賀和李青對視一眼,都愣住了。
之前在棋牌室和沐足城,都是李所一馬當先,直接踹門強攻,他們跟在后面抓人。
可……可這次不一樣啊!
王賀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勸道:“李所,三思啊!您……您剛才不是跟梅局保證過了嗎?咱們只圍不攻,等刑偵支隊的兄弟們過來……”
“是啊李所,”李青也反應了過來,急忙附和,“梅局他們就在后面,咱們要是擅自行動,這……這不好交代啊!”
他們是真的怕了。
不是怕里面的罪犯,而是怕李凡這頭瘋牛再不管不顧地把天給捅個更大的窟窿。
然而,李凡只是緩緩地轉(zhuǎn)過頭,瞥了他們一眼。
那眼神,冰冷、漠然,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嘲弄。
“那老子還說了隨機而動呢!”
“少廢話!”
李凡的聲音陡然拔高,像是一記耳光,狠狠抽在兩人臉上,也抽在周圍所有豎著耳朵的警察心上!
他抬起手,指著那棟在夜色中散發(fā)著濃郁血腥味的灰色建筑,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暴怒和厭惡。
“這里邊的問題有多大,你們聞不到嗎?血腥味都他媽快沖進我胃里了!”
“等?等他們把證據(jù)燒了?等他們把下一個受害者剁了?”
“我這人,快意恩仇,只爭朝夕!”
話音落下,李凡甚至不再給他們?nèi)魏畏磻臅r間。
他猛地轉(zhuǎn)過身,再無半分猶豫,大步流星,徑直朝著那扇厚重的鐵門走去!
那背影,決絕、孤傲,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神佛難擋的磅礴氣勢!
“李所!”
王賀和李青嚇得魂都快飛了,下意識地就想沖上去拉住他。
但已經(jīng)晚了!
只見李凡在距離鐵門還有一步之遙時,猛地停下了腳步。
他雙腿微屈,扎穩(wěn)馬步,整個人的重心瞬間下沉,如同一尊焊死在大地上的鐵塔。
下一秒,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他緩緩抬起了自己的雙臂,于胸前握拳!
“咔!咔咔咔——”
一陣炒豆子般的骨節(jié)爆響聲,從他身上傳來!
他身上那件本就沾染了血污的警服,瞬間被墳起的肌肉撐得繃緊,尤其是右臂的胳膊,肌肉線條如同虬龍般盤踞,青筋暴起,整條手臂竟憑空粗大了一圈!
與此同時,一股肉眼看不到的、淡紅色的氣流,以他的右臂為中心,盤旋升騰!
麒麟臂,主動技——啟動!!!
“轟!!!”
沒有多余的動作,沒有花哨的技巧。
李凡對著那扇冰冷、厚重的精鋼大鐵門,用盡了自己此刻全部的力量,狠狠地轟出了雙拳!
那聲音,根本不像拳頭砸在鐵門上。
更像是兩顆高速出膛的炮彈,精準地命中了自己的目標!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轟然炸開!
“嘭——!!!”
那扇足以抵擋小型車輛撞擊的厚重鐵門,在李凡那蘊含著非人力量的雙拳之下,仿佛變成了一張脆弱的錫紙!
整個門板,以拳頭接觸點為中心,瞬間向內(nèi)凹陷、扭曲、變形!
緊接著,“嘎吱——”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撕裂聲響起,焊死的門軸應聲崩斷,無數(shù)火星四濺!
整扇數(shù)米高的大鐵門,被這股無可匹敵的恐怖巨力,硬生生從門框上轟飛了出去!
“哐當——!!!”
鐵門在空中翻滾著,帶著呼嘯的風聲,朝著屠宰場內(nèi)部飛了進去,最后重重地砸在地上,發(fā)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激起漫天塵埃!
屠宰場內(nèi)部,那原本屬于罪惡的黑暗,被這粗暴撕開的巨大豁口,照亮了一角。
李凡抬眼,看著屠宰場內(nèi)部,剛好磨刀霍霍氣勢洶洶的屈高暢等人!
他那雙眼睛里,沒有憤怒,沒有憐憫,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如同實質(zhì)般的殺意!
他就像一尊剛剛從血海地獄中殺出的修羅,帶著足以冰封整個世界的氣息,降臨人間。
而屠宰場內(nèi)原本殺氣騰騰的屈高暢等人,則全都被這超乎想象的一幕給震懵了,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巨大的豁口。
看著李凡!
可緊接著,當屈高暢看清李凡身后的那些民警和輔警時,他臉上的猙獰先是化為錯愕,隨即又轉(zhuǎn)為一種被挑釁的暴怒。
瑪?shù)拢〕祟I(lǐng)頭這個是生面孔,其他人,不還是滄海所那幫廢物嗎?
阮玉宇搞什么鬼?
屈高暢向前一步,手中的砍刀指向李凡,沉聲喝問:“你是誰?你們?nèi)钏兀 ?/p>
這時候,李凡的目光,已經(jīng)掠過了他們,落在了角落里那些瑟瑟發(fā)抖的女人身上,落在了那個被綁在柱子上,斷了一臂的女孩身上。
他胸中的怒火,燒盡了最后一絲名為“程序”的枷鎖。
聞言,李凡猛地正視屈高暢,目光如電!
“聽好了。”
“老子是滄海派出所新上任的副所長,李凡。”
“我現(xiàn)在懷疑你們所有人,涉嫌多起嚴重刑事犯罪!我勸你們,立刻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如若反抗,格殺勿論!!!”
然而。
一聽對方是個副所長,屈高暢卻先是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狂笑起來。
他用刀指著李凡,滿臉的鄙夷和不屑。
“哈哈哈哈!又來一個副所長?上次那個不信邪的副所長,現(xiàn)在還在牢里撿豆子呢!怎么,又來一個不怕死的?”
“你知道老子是誰,你知道老子背后又是誰?你他媽當老子這里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
“逼逼賴賴,我去你瑪?shù)拢。。 ?/p>
李凡已經(jīng)不耐煩了,他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爆喝,如同驚雷炸響!
屈高暢只覺得眼前一花,那個年輕的副所長,身影便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隨即整個人已經(jīng)如炮彈般激射而來!
兩個擋在前面的馬仔甚至沒來得及反應。
其中一人只覺得胸口如遭重錘,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倒飛出去,沿途撞翻了兩個同伴才停下,胸骨盡碎,當場斃命!
而另一個人,正是剛才威脅、恐嚇那些女孩的那個壯漢!
他還沒來得及舉起手中的鋼管,一只被氣流包裹的鐵拳,就在他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麒麟臂,全力一擊!
“噗——!”
沒有骨裂聲,沒有慘叫聲。
那聲音,更像是鐵錘砸爛了一個熟透的西瓜。
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那個壯漢的腦袋,竟被這一拳,當場打爆!
紅的、白的,混合著碎裂的頭骨,如煙花般向四周噴濺開來。
無頭的尸體晃了兩下,轟然倒地。
整個屠宰場,敵我雙方都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但李凡可不會慣著他們,此刻他滿腔怒火,只想著全部宣泄出去!
管你背后有誰,犯下如此滔天罪行,在他這就一視同仁!
李凡揚起還在持續(xù)強化中的麒麟臂,就如同虎入狼群般,沖向了還處于宕機中的屈高暢等十幾人。
“拒捕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