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一番話說得是條理清晰,鏗鏘有力。
周圍的警員和群眾聽完,全都倒吸一口涼氣。
買個早餐的功夫……順手端了一個十二人的盜竊團伙?!
這他媽是人干的事?
顧勇軍和許陽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同款的駭然。
“哦,對了。”李凡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補充道,“本次行動,還繳獲了部分贓款贓物。”
說著,他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走回自己的小電驢旁,一彎腰,打開了后備箱。
然后,他就像一個往外掏白菜的魔術(shù)師,開始從那個小小的后備箱里,往外拿東西。
一沓,兩沓,三沓……紅彤彤的百元大鈔被他隨手扔在地上,很快堆成了一座小山。
緊接著,是十幾部不同型號的手機,五六個錢包,還有一堆身份證、銀行卡……
最后,他還掏出了一堆鉗子、改錐、錫紙片之類的作案工具。
不到一分鐘,小電驢旁邊,贓物已經(jīng)堆了一大片。
整個派出所門口,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死死地盯著那堆贓物,又看看那個小得可憐的電驢后備箱,眼神里充滿了對物理學的懷疑。
這不科學!
做完這一切,李凡才拍了拍手,重新走到顧勇軍面前,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一絲真誠的歉意。
“所長,實在是不好意思。因為這事耽擱了,沒能趕上八點半的考勤,我愿意接受任何處罰。”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燈一樣,齊刷刷地落在了顧勇軍那張表情極為復雜的國字臉上。
尤其是那幾個早上聽見所長發(fā)飆的警員,更是憋著笑,肩膀一聳一聳的,看得那叫一個幸災樂禍。
顧勇軍感覺自己的老臉火辣辣的,尷尬得能用腳趾在地上摳出一套三室一廳。
他剛才罵了什么來著?
“翅膀硬了?”
“尾巴翹到天上去了?”
“天大的事有上班重要嗎?”
現(xiàn)在,這天大的事就擺在眼前,一串十二個,還附贈一堆戰(zhàn)利品。
顧勇軍干咳兩聲,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
但下一秒,他臉上所有的尷尬、不悅和震驚,全都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無比燦爛、甚至帶著幾分諂媚的笑容。
“處罰?處罰個屁!”
顧勇軍一個箭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李凡的肩膀上,那力道,拍得李凡一個趔趄。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小子有出息!干得漂亮!”
他湊到李凡耳邊,壓低了聲音,笑得跟朵菊花似的:“遲到算什么?你就是今天不來,我都給你算滿勤!你要是想,我現(xiàn)在就給你批假!”
周圍的警員們再也憋不住了,一個個笑得東倒西歪。
許陽明站在一旁,扶著額頭,無奈地搖了搖頭,心里暗自腹誹,這老顧,變臉比翻書還快,這所長的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
顧勇軍壓根不在乎手下們的嘲笑,他現(xiàn)在看李凡,那眼神,就像在看自家最爭氣的親兒子,滿意得不得了。
“行了!都別愣著了!”顧勇軍大手一揮,恢復了所長的威嚴,對著門口的警員們吼道,“先把人押進去,分開關(guān)押審訊!贓物清點登記!快!”
“是!”
警員們轟然應諾,立刻行動起來。
顧勇軍這才轉(zhuǎn)過頭,再次拍了拍李凡的肩膀,語氣溫和了許多:“你也辛苦了,去把手續(xù)辦一下,寫個報告。白天正常工作,晚上,所里食堂開慶功宴!昨天那個,今天這個,咱們一起慶!”
“是!所長!”李凡立正敬禮,大聲應道。
看著李凡轉(zhuǎn)身去忙碌的背影,顧勇軍臉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了。
寶貝!
這小子,是他媽我湖里派出所的寶貝啊!
上午十點,湖里區(qū),安兜街。
夏日的陽光已經(jīng)有了幾分毒辣,街道上人來人往,充滿了嘈雜而鮮活的市井氣息。
單興騰騎著警用小電驢,載著李凡,不緊不慢地在街上巡邏。他現(xiàn)在的表情很復雜,既有與有榮焉的興奮,又有種說不出的憋屈和擔憂。
“小李啊,你聽哥一句勸。”
單興騰扶了扶頭盔,語重心長地開了口,“這條安兜街,可不是什么善地兒。龍蛇混雜,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你看前面那個路口,就是昨晚被你一鍋端的‘御水會’。”
他指了指那棟已經(jīng)被貼上封條的建筑,心有余悸地繼續(xù)道:“那地方,咱們所里盯了多久了?可人家做得滴水不漏,咱們一直沒抓到過實證。”
“你倒好,一腳就給踹了……說真的,你那就是運氣好,正好撞上了王博達那個亡命徒在里面,不然光是你這不合規(guī)矩的行動,就夠你小子喝一壺的!”
單興騰越說越覺得后怕,他覺得有必要給自己這個膽大包天的師弟好好上一課。
“我知道你現(xiàn)在是所里的大功臣,所長和指導員都快把你夸上天了。但你小子千萬不能飄!”
“咱們干基層的,靠的是穩(wěn)扎穩(wěn)打,不是個人英雄主義。你那種搞法,一次是運氣,兩次就是玩命了!”
“萬一哪天沒那么好運,碰上個不要命的,你連后悔的機會都沒有,聽懂了沒?”
李凡坐在后座,聽著單興騰的諄諄教誨,心里覺得有些好笑,但更多的還是溫暖。
他知道這位師兄是真心為自己好。
李凡也準備點點頭,虛心應一句“知道了,騰哥”,但誰知道,就在這時,腦海中,那冰冷的機械音卻再次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叮!檢測到盜竊犯罪分子!】
李凡的眼神瞬間一凝,原本放松的身體下意識地繃緊。
他的目光越過單興騰的肩膀,如同雷達般精準地掃向街道的另一側(cè)。
在一個賣手機貼膜的小攤旁,巷子拐角處,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姓名:付新鷗】
【年齡:35】
【犯罪記錄:無】
【姓名:夏興業(yè)】
【年齡:22】
【犯罪記錄:無】
兩個都沒有案底?
李凡的眉頭微微挑了一下。
巷子口,那個叫付新鷗的中年男人,正拿著一個女士錢包,壓低了聲音,對著旁邊那個叫夏興業(yè)的年輕人比劃著什么。
而夏興業(yè)則是一臉緊張,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拿著鑷子的手都在微微發(fā)抖,顯然是個新手。
這是……現(xiàn)場教學?
單興騰還在苦口婆心地念叨著:“……所以你以后一定要記住,安全第一,辦案第二,千萬不能再上頭了……”
“騰哥。”李凡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啊?怎么了?”單興騰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叫得一愣。
李凡的目光依舊鎖定在那個巷口,嘴角卻勾起了一抹無奈的笑意。
“我也想低調(diào),但功勞自己送上門了,總不能不要吧?”
單興騰徹底懵了,他順著李凡的視線看過去,只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沿街的商鋪,根本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什么意思?什么功勞?”
李凡笑了笑,沒有解釋。
下一秒,他雙腳猛地在踏板上一蹬。
“嗖”的一聲!
整個人如同一支離弦的箭,瞬間從緩慢行駛的電驢后座上彈射了出去,在周圍路人一片驚呼聲中,化作一道殘影,閃電般地沖向了對面的巷口!
“操,又來?!”
單興騰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車頭一歪,差點連人帶車摔倒在馬路中間。
等他好不容易穩(wěn)住車身,再抬起頭時,李凡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了巷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