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大橋,車禍現場。
就在李凡準備付諸行動時,一道急切的喊聲從側后方傳來。
“同志!別過去!危險!”
一名穿著熒光黃雨衣的年輕交警趟著水跑了過來,他比李凡先到現場,此刻渾身早已濕透,臉上滿是雨水和疲憊。
他看到李凡徑直走向側翻的輕卡,下意識地過來阻攔,“這里隨時可能發生二次事故,請退到安全區域!”
李凡停下腳步,轉過身。
他也沒多廢話,如法炮制般從口袋里摸出被雨水打濕的證件,遞了過去,“我是滄海派出所,李凡。”
年輕交警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湊近了借著警燈的光芒仔細辨認。
當“所長”和“李凡”這兩個詞組合在一起映入眼簾時,他猛地一怔,隨即立正敬禮。
“李所!您怎么來了!”
“剛好經過這里,知道出事后,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李凡收回證件,指了指那輛巨大的障礙物,“現在什么情況?清障車的方案呢?”
提到這個,年輕交警的臉上又布滿了愁云,他用力地搖了搖頭:“沒轍!前后都堵死了,別說清障車,摩托車都擠不進來。我們只能先疏散后面的車流,騰出空間,可這得等到什么時候去……”
他的話里充滿了無奈。
作為一線交警,他比誰都清楚,在這座被風雨籠罩的跨海大橋上,時間就等于生命。
李凡的目光越過他,望向大橋的遠方,語氣沉重:“等不及了!臺風正在登陸,風力只會越來越大,再拖下去,橋上的人和車都會有危險!”
年輕交警當然知道這個道理,急得嘴唇都有些發白:“可我們也沒辦法啊!這東西……”
“我試試吧!”李凡打斷了他,目光重新落在那輛側翻的輕卡上,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討論今天晚飯吃什么。
“這車只是翻了,又沒散架,發動機看起來也還完好。給它扶正,不就能開了?”
“扶正?”
年輕交警愣住了,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掏了掏被雨水灌滿的耳朵,用一種看外星人的眼神看著李凡。
“李所,您沒開玩笑吧?這可是3.8米的廂式貨車,空車都快三噸了!怎么扶正?用手嗎?”
他們的對話不大,但在狂風的間隙里,還是被周圍一些豎著耳朵的司機聽了去。
一時間,議論聲四起。
“我沒聽錯吧?那個警察說要把這卡車扶起來?”
“腦子瓦特了?他以為這是玩具車嗎?”
“吹牛不打草稿,有這功夫還不如多救兩個人!”
“唉,估計也是被這場面逼急了,開始說胡話了。”
絕望、焦躁的氣氛中,夾雜進了一絲荒誕的嘲弄。
那個拿著撬棍、滿臉是血的中年男人更是把手里的工具往地上一扔,氣急敗壞地吼道:“別在這兒添亂了!趕緊想辦法叫消防隊啊!”
對于周圍的議論和質疑,李凡置若罔聞。
他只是聳了聳肩,對著一臉懵圈的年輕交警說了一句:“看著就行。”
說完,他不再解釋,邁開步子,徑直走到了那輛如巨獸般橫亙在路中央的輕卡旁。
所有人的目光,不論是正在自救的傷員,還是困在車里焦急等待的司機,此刻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這個走向輕卡的年輕警察身上。
他們看到他繞著車身走了一圈,似乎在勘察著什么。
雨水順著他濕透的警服不斷滴落,在地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李凡時而彎腰,時而抬頭,像一個經驗豐富的工程師在檢查一臺出了故障的精密儀器。
最后,他在卡車的底盤側方停了下來。
這里有粗壯的工字鋼大梁,是整個車身最堅固、最適合受力的地方。
周圍的議論聲漸漸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好奇、看笑話和一絲微不可查的期待的寂靜。
風聲、雨聲、傷員的呻吟聲,仿佛在這一刻都成了背景音。
只見李凡雙腿分開,穩穩地扎了個馬步,身體重心下沉。
濕滑的橋面在他腳下仿佛生了根。
他彎下腰,雙手抓住了冰冷、濕滑的底盤大梁。
那一瞬間,他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
手臂上,袖子被瞬間賁起的肌肉撐得緊繃,一條條青筋如虬龍般盤踞其上,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他……他真要抬啊?”
“瘋了,徹底瘋了!”
年輕交警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手不自覺地按在了腰間的對講機上,已經做好了隨時呼叫救護車的準備,萬一這位所長被閃了腰或者被壓斷了腿……
就在眾人心思各異的瞬間,一聲暴喝如平地驚雷,撕裂了風雨!
“給老子起!!!”
李凡雙臂猛然發力,腰背挺直,一股難以想象的恐怖力量,通過他的雙臂,狠狠地作用在了那重達數噸的卡車上!
“咯吱——”
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呻吟聲響起。
那輛紋絲不動、仿佛與大地融為一體的側翻輕卡,竟然……真的晃動了一下!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還沒等他們從這驚駭中反應過來,更加顛覆三觀的畫面出現了。
隨著李凡手臂的持續發力,那龐大的車身開始以一個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地、卻又無比堅定地,脫離地面,向上抬升!
指向天空的兩個后輪,開始緩慢地向地面降下。
整個世界,在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哭喊聲消失了,呻吟聲停止了,焦急的呼救聲也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呆若木雞地看著眼前這神跡般的一幕。
那個拿著撬棍的中年男人,手里的棍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卻渾然不覺。
那些剛才還在嘲笑李凡異想天開的司機,此刻一個個把臉死死地貼在車窗玻璃上,表情像是白日見了鬼。
年輕交警的對講機從手里滑落,摔在積水中,他卻只是呆呆地看著,嘴巴張成了“O”型,足以塞進一個雞蛋。
這他媽……是人?
這是綠巨人還是超人?拍電影嗎?!
在無數道呆滯、震撼、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那輛藍色的廂式輕卡被李凡硬生生地抬過了傾覆的臨界點。
“轟隆——”
一聲巨響,伴隨著橋面的輕微震顫,那輛藍色的廂式輕卡終于四輪著地,重重地砸回了地面,車身因為慣性劇烈地搖晃了幾下,最終歸于沉寂。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才恢復了聲音。
但就在這時,李凡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
還差一點。
車身雖然扶正了,但因為剛才的蠻力,整個車體的位置發生了一絲偏移,后輪有一半懸在了橋面邊緣,隨時可能因為重心不穩再次側翻,甚至墜入海中。
要不要動用“麒麟臂”的主動技能?
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一旦開啟,他有十足的把握將這幾噸重的鐵疙瘩像玩具一樣擺正。
可麒麟臂的主動技有二十四小時的冷卻時間,為了這點小事動用,似乎有些殺雞用牛刀。
就在李凡這短暫糾結的瞬間,那個年輕交警終于從石化狀態中掙脫出來。
他看著穩穩落地的卡車,又看了看只是額頭見了些汗的李凡,臉上先是狂喜,隨即扯著已經沙啞的嗓子,對著周圍同樣目瞪口呆的人群用盡全力吼道。
“市民朋友們,大家都別愣著!快!快上來幫忙搭把手!把車往里推一把!”
這一聲吼,如同驚雷,炸醒了所有失魂落魄的人。
“對對對!幫忙!”
“快上啊!”
“我來!”
之前那個把撬棍扔在地上的中年男人,一個激靈回過神,也顧不上去撿工具了,第一個沖了上來,用肩膀死死抵住了車廂。
“一!二!三!推!”
有人帶頭,剩下的人也紛紛反應過來,一股腦地涌了上來。
十幾只手,幾十只手,全都貼在了冰冷濕滑的車廂板上。
男人們憋紅了臉,用上了吃奶的力氣,女人們也跑過來,雖然力氣小,卻也用力抵著,貢獻著自己的一份力量。
眾人的齊聲吶喊與粗重的喘息聲匯成了一股洪流。
“咯吱——”
在眾人的合力之下,那輛懸在危險邊緣的輕卡,被一寸一寸地,硬生生向著橋梁中心推了進去,直到四個輪子全部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堅實的地面上。
“好了!”
年輕交警大喊一聲,眾人這才松了口氣,紛紛脫力地散開,一個個靠著欄桿,大口喘著氣,臉上卻洋溢著一種劫后余生的興奮和自豪。
李凡也拍了拍手上的雨水和油污,咧嘴一笑:“搞定!”
年輕交警快步走到他面前,整理了一下被雨水打得不成樣子的警容。
然后“啪”地一下,雙腳并攏,對著李凡敬了一個無比標準、無比用力的軍禮,眼中滿是狂熱的崇拜:“李所,謝謝你!”
周圍的民眾也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贊嘆聲此起彼伏。
“小兄弟,你這力氣也太嚇人了!練過舉重吧?”
“剛才真是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在開玩笑,沒想到真給抬起來了!”
“這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牛逼的事!”
而當從年輕交警口中得知,眼前這個創造了神跡的年輕人,竟然就是警察,而且還是派出所所長時,人群的驚嘆瞬間轉化為了另一種更為熾熱的情緒。
“原來是警察同志啊!怪不得!”
“我的天,有這樣的警察保護我們,這安全感也太足了!”
“李所長是吧?今天真是謝謝你了!你就是我們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面對著一張張激動而真誠的臉,李凡只是笑了笑,擺了擺手:“行了,都別圍著了。趕緊想辦法疏通交通,臺風馬上就要登陸了,大家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他平淡而有力的話語,讓現場混亂的情緒迅速安定下來。
人們自發地讓開一條路,目送著他走向自己的車。
那眼神,充滿了敬畏與感激。
另外一邊。
李凡拉開車門,帶著一身濕冷的海風坐進駕駛位。
車窗外的狂風暴雨仿佛被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只剩下雨點敲打車頂的密集鼓點。
“李凡!”
副駕駛上,一直把心提到嗓子眼的梁小慧猛地撲了過來,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全是小星星,活像個看到了偶像的狂熱粉絲。
“你你你……你剛才也太帥了吧!簡直就是超人!”
她大呼小叫,激動得語無倫次,也顧不上男女有別,一雙小手直接攀上了李凡的右臂,在那堅實如鐵的肱二頭肌上又捏又按。
“哇!我的天!這肌肉是石頭做的嗎?”
梁小慧的手指用力按了按,卻發現根本按不動,那肌肉的密度和硬度超出了她的想象,“剛才就是用這只手……就把那么大一輛卡車給抬起來了?”
她一邊感受著那爆炸性的力量感,一邊兩眼放光,小嘴微張,就差沒當場化身小迷妹,尖叫著要個簽名了。
李凡被她這毫無顧忌的動作搞得渾身不自在。
尤其是在他剛剛經歷了一場極限體能消耗之后,手臂肌肉還處在微微發熱的狀態,被她冰涼的小手一碰,激起一陣戰栗。
他臉一黑,沒好氣地撥開她的手:“開車呢,別拉拉扯扯的,注意影響。”
“切,小氣鬼。”
梁小慧悻悻地收回手,抱在胸前,不服氣地呲起可愛的小虎牙,嘴里小聲嘀咕,“本姑娘是你小姨!檢查一下你的身體狀況不行啊?摸一下又不會懷孕……”
她嘀咕著,眼神卻不自覺地又落回了李凡的手臂上。
忽然,她像是發現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猛地瞪大了眼睛,整個人再次湊了過來,鼻子都快貼到李凡胳膊上了。
“不對!”她驚呼一聲,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震驚和疑惑,“你的傷口呢?!”
作為一名醫生,她對傷勢的觀察遠比常人敏銳。
這小子早上的時候,那胳膊還老大一個口子呢!
可現在……
“這……這怎么可能?”
梁小慧喃喃自語,作為醫生的世界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那么深的傷,這才一天功夫……你連疤痕都不留啊!”
李凡心里咯噔一下,暗罵一聲失策。
該死!初級自愈的效果也太霸道了,竟然忘了這茬!
“關你屁事!”
李凡面上波瀾不驚,甚至還倒打一耙,“我跟你講,梁小慧,你是不是恨不得哥們傷口一直愈合不了,好隨時隨地占我便宜?”
“我呸!”梁小慧終于緩過勁來,氣哼哼地反駁,“本姑娘再重復一遍,我是你小姨!關心一下外甥的身心健康有錯嗎?”
“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連摸都不讓摸了?”
李凡聽著她翻舊賬,忍不住從后視鏡里瞥了她一眼,看著她那氣鼓鼓的包子臉,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是嗎?我怎么不記得了?再說了,你說你抱過我,那時候你自己又才多大點?怕不是抱的我膝蓋吧?”
“李!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