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臺上,戴茂實迅速調整槍口,再次鎖定了那個在街道上飛速移動的身影。
可下一秒,他的額頭上就滲出了一層冷汗。
太快了!
對方的速度快得超出了他的認知,而且路線詭異得根本無法預測!
時而直線沖刺,時而Z字形走位,時而借助路邊的車輛作為掩體,做出匪夷所思的翻滾和騰挪。
他的身體,仿佛完全無視了慣性的存在,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和不合常理的敏捷。
戴茂實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在叢林中高速穿行的獵豹!
“砰!”
他憑著感覺,預判性地開了一槍。
子彈打在李凡剛才經過的水泥地上,濺起一簇火星。
人呢?
鏡中已經失去了目標的身影。
“砰!砰!”
戴茂實額頭青筋暴起,對著那道殘影消失的方向,瘋狂地扣動扳機,試圖用密集的火力進行覆蓋。
但無一例外,全部落空!
那個身影,就像一個幽靈,徹底消失在了他的視野盲區——大樓的正下方。
“操!”
戴茂實狠狠一拳砸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最佳的狙擊機會。
作為一個頂尖殺手,他瞬間就做出了最理智的判斷。
對方已經近身,狙擊槍成了累贅,必須立刻撤離,或者轉為近身搏殺!
他沒有絲毫猶豫,一把抓起旁邊的對講機,準備通知樓下的同伙。
“狙擊失敗,目標已經……兄弟們,準備拼……”
他的話還沒說完,聲音卻戛然而止。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毫無征兆地從他的后頸處升起,讓他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
他猛地回頭。
只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雙手扒著天臺的邊緣,悄無聲息地翻了上來。
來人正是李凡。
他身上那件破爛的警服,在剛才的高速奔跑中更顯狼狽,臉上還沾著灰塵,嘴角卻勾著一抹森然的、如同惡魔般的冷笑。
“你……你他媽怎么上來的?!”
戴茂實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整個人像是見了鬼一樣,聲音都變了調。
這里是六樓!幾十米高!
從他失去目標,到對方出現在自己身后,前后不過十幾秒!
十幾秒,爬上六樓?!
就算是蜘蛛俠,也沒這么離譜吧?!
他根本沒看到樓下有任何可以攀爬的梯子或者繩索,這家伙,難道是……飛上來的?
巨大的恐懼,瞬間擊潰了戴茂實所有的心理防線。
他想也不想,直接丟掉了手里的狙擊槍,閃電般從腰間掏出了一把五四式手槍,對準了李凡的胸口,瘋狂地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近在咫尺的距離,震耳欲聾的槍聲在天臺上瘋狂回響。
戴茂實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這么近的距離,神仙也躲不開!
然而,他預想中對方血肉橫飛的場面,并沒有出現。
李凡站在原地,根本沒有閃躲。
那幾顆足以洞穿鋼板的子彈,結結實實地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然后……
然后就像幾顆石子砸在了一塊百煉精鋼上,除了在他那件破舊的警服上留下了幾個焦黑的彈孔,連讓他后退半步都做不到。
“……”
戴茂實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
他呆呆地看著李凡,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還在冒著青煙的手槍,大腦一片空白。
這……這是什么情況?
幻覺?
自己打的是空包彈?
不!不可能!
就在他失神的瞬間,李凡動了。
他迎著戴茂實的槍口,閑庭信步般地走了過去,那雙血紅色的眼睛里,充滿了貓戲老鼠般的嘲弄和冰冷的殺意。
“去你媽的,給老子死!??!”
李凡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宣判。
他簡簡單單地,揮出了一拳。
這一拳,看起來平平無奇,沒有帶起絲毫風聲。
但戴茂實卻感覺,自己面前的空氣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股無形的氣墻狠狠壓迫過來,讓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想躲,身體卻像被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只拳頭,在自己的瞳孔中不斷放大。
“轟!”
拳頭結結實實地印在了戴茂實的胸口。
一聲沉悶到令人牙酸的巨響。
戴茂實整個人,如同被一輛高速行駛的卡車迎面撞上,身體瞬間弓成了蝦米狀,雙腳離地,連人帶槍,化作一道拋物線,從六樓的天臺上倒飛了出去!
“啊——”
凄厲的慘叫聲,劃破了長空,又戛然而止。
“砰!”
一聲悶響,戴茂實的身體重重地砸在了樓下的水泥地上,摔成了一灘爛泥,當場氣絕。
天臺上,李凡緩緩收回拳頭,甚至還甩了甩手,仿佛剛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蒼蠅。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口那幾個被子彈打出的焦黑小洞,伸出手指,彈了彈上面的灰塵。
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傻了吧?老子有殿堂級隱形防彈衣!”
樓下。
南溪路死一般的寂靜。
近兩百名由刑警、特警組成的隊伍,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著那灘已經看不出人形的爛泥。
風中,似乎還殘留著骨骼碎裂和血肉模糊的氣味。
剛才發生了什么?
李局……一個人,迎著狙擊手的槍口沖了上去。
然后,不到一分鐘,那個盤踞在制高點,帶給他們巨大威脅的狙擊手,就從六樓掉了下來?
不,不是掉下來。
是被人……一拳給打飛下來的?!
所有人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頭皮陣陣發麻。
這他媽還是人嗎?
這簡直是人形兇獸!
鄭賽男還癱坐在警車旁邊,她扶著車門,掙扎著想站起來,雙腿卻軟得像面條。
她的臉頰還殘留著被李凡壓在身下時的滾燙,耳邊還回響著男人那聲石破天驚的怒吼,眼前卻不斷閃過那顆在柏油馬路上打出深坑的子彈。
生與死的距離,原來只有零點幾秒。
而將她從死亡線上拽回來的,就是那個此刻如神似魔,獨自站在樓頂的男人。
她的心臟狂跳不止,看著樓頂那道在風中顯得有些單薄,卻又無比偉岸的身影,眼神里除了劫后余生的后怕,更多的是一種近乎于膜拜的狂熱。
就在這時,所有人的通訊耳機里,傳來了李凡那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
“狙擊手已被我擊斃。”
“所有人立即對汽車城展開強攻,務必將所有相關涉案人員一網打盡,絕不能放跑一個!”
這道命令,如同一道驚雷,瞬間炸醒了所有還處在震驚中的警員。
“是!”
山呼海嘯般的怒吼,從近兩百人的喉嚨里同時爆發出來,聲浪震天!
前一秒還被狙擊手壓得抬不起頭的憋屈,在這一刻,盡數化作了無窮的戰意和狂暴的殺氣!
有這樣的領導帶隊,還怕個鳥!
“一組!二組!正面突擊!”
“三組!跟我從側翼沖!”
“醫療組!把傷員看護好!”
現場的指揮官們幾乎是嘶吼著下達了命令,一個個雙眼通紅,像是打了雞血。
前一秒還被動挨打的隊伍,瞬間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洪流,從四面八方,以雷霆萬鈞之勢,朝著那座“鑫楊汽車貿易有限公司”的大樓席卷而去!
“砰!”
“警察!不許動!”
破門聲、怒吼聲、槍聲……瞬間響徹了整個汽車城。
一場毫無懸念的碾壓式清剿,正式拉開序幕。
天臺上。
李凡沒有下去。
他站在樓頂邊緣,任由狂風吹拂著他那件已經破得不成樣子的警服,俯瞰著腳下那片已經徹底陷入混亂的戰場。
剛才那雷霆萬鈞的一拳,似乎并未讓他心中的怒火有絲毫平息,反而讓他陷入了更深層次的思索。
他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從昨晚開始,一切都透著一股詭異。
昨晚的穆新榮,剛才東溪路的廣元忠,都同樣涉嫌走私、涉黑,甚至還敢公然持槍拒捕。
而現在,腳下這個鑫楊汽車店,老板叫徐文康,罪名幾乎和前兩者一模一樣,而且火力更加夸張!
連他媽的88式狙擊步槍都搞出來了!
在槍支管控堪稱全球最嚴的龍國,弄到一把手槍都難如登天,這幫人卻像是開了個軍火超市,手槍、沖鋒槍、狙擊槍,應有盡有。
這背后要是沒有一個能量通天的走私網絡,打死他都不信!
穆新榮、廣元忠、徐文康……
這三個看似獨立的汽車走私團伙,真的只是巧合嗎?
李凡的腦海中,身份識別雷達掃描出的那一條條罪名,如同幻燈片一樣飛速閃過。
走私、涉黑、故意殺人……
三個團伙,三個不同的地點,卻有著驚人相似的犯罪模式。
李凡敏銳地感覺到,在這三個團伙的背后,似乎有一張看不見的黑色大網,將他們牢牢地聯系在一起。
市局刑偵支隊連夜提走穆新榮,是不是也因為他們察覺到了這張網的存在?
一個模糊的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他感覺自己距離某個驚天的真相,似乎只有一步之遙。
可偏偏,就是差了那么一層窗戶紙,怎么也捅不破。
關鍵線索到底是什么?
李凡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想不通。
線索太少,就像一團被貓玩過的毛線,根本找不到頭。
“媽的!”
李凡煩躁地罵了一聲,索性把這些念頭全都甩出了腦子。
想不通就不想了!
管你背后是天王老子還是玉皇大帝,等老子把你們這些擺在明面上的毒瘤挨個拔干凈,把整個潼安區肅清一空。
到時候管你什么魑魅魍魎,全都得死?。?!
一股暴戾之氣從胸中升起,李凡懶得再走樓梯。
他走到天臺邊緣,目光一掃,精準地鎖定了四樓外墻上掛著的一個空調外機。
下一秒,在樓下無數道驚駭目光的注視下,他縱身一躍!
鄭賽男剛剛從地上爬起來,腿還有些發軟,一抬頭,就看到了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一幕。
李凡的身影,如同沒有重量的羽毛,從六樓樓頂飄然落下。
他的身體在空中舒展,下墜到一半時,腳尖在那個看起來搖搖欲墜的空調外機上輕輕一點。
“砰”的一聲悶響,那外機被踩得向下猛地一沉,外殼都變了形。
而李凡,則借著這一蹬之力,卸去了所有下墜的力道,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最后雙膝微屈,悄無聲息地穩穩落在了地上。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充滿了暴力與美學的極致反差。
“……”
鄭賽男張著嘴,大腦再次宕機。
她身邊的那些特警、刑警,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跟見了鬼一樣,手里的槍都快握不住了。
這……這是人能做出來的動作?
拍電影都不敢這么拍!
李凡落地后,拍了拍手上的灰,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無視了周圍那些呆若木雞的眼神,徑直走到鄭賽男面前。
“這里交給你了。”
他的聲音恢復了平時的淡漠,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清點傷員,控制現場,搜集所有證據,里邊所有涉案的相關人員,一個都別放過!”
鄭賽男一個激靈,猛地回過神來。
她看著李凡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巨大的責任感和被信任的激動瞬間壓倒了所有的雜念。
她猛地挺直了腰桿,一個標準的立正敬禮,聲音清亮而決絕。
“是,保證完成任務!”
李凡點了點頭,不再多說,轉身大步走向那輛如黑色猛獸般蟄伏的BJ90。
他要去其他地方,繼續他的狩獵。
“嗡——!”
BJ90發出一聲咆哮,掉頭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對于整個潼安區地下世界的所有人來說,無異于一場末日審判。
那輛黑色的BJ90,就如同一尊四處游蕩的死神。
它所到之處,必然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西區的“皇家一號”洗浴中心,李凡的車剛在門口停下不到一分鐘。
“警察!不許動!”
幾十名特警從天而降,直接撞碎了三樓VIP室的落地窗,將正在和幾個毛熊技師深入交流的老板堵在了按摩床上。
北郊的一處廢棄工廠,李凡的BJ90在幾百米外停住。
“一組突擊,二組包抄,里面是個地下制毒工廠,注意通風!”
對講機里命令下達,正在里面加班加點趕工的毒販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催淚彈嗆得鬼哭狼嚎,人贓并獲。
東城的一家投資公司,李凡的車甚至沒有熄火。
“高利貸窩點,把賬本和人都給我帶走!”
于是,西裝革履的經理正拿著棒球棍,逼著一個中年人簽下賣房合同,下一秒,辦公室的門就被人一腳踹開。
整個潼安區,警笛聲此起彼伏,響徹了一整天。
無數的賭場、嗨場、放貸公司、涉黑窩點,被連根拔起。
無數的地痞流氓、黑惡分子,在睡夢中或者正在作惡時,被從被窩里、酒桌上、牌局中揪了出來,戴上了冰冷的手銬。
行動從上午持續到深夜。
直到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響。
那輛在潼安區游弋了大半夜的黑色BJ90,終于緩緩停在了一處高架橋上,這是通往島內的路。
李凡這一天的狩獵至此結束!
他拿起對講機,按下了通話鍵。
他冰冷的聲音,通過電波,傳到了每一個還在亢奮中的警員耳中。
“所有小組,立即收隊。”
“半小時后,分局廣場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