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
李凡那冰冷刺骨的聲音,如同魔咒,狠狠地鉆進賴昊的耳朵里。
“噗——”
賴昊再也撐不住,一口鮮血混著海水噴了出來。
他那張平日里養尊處優的臉,此刻又驚又懼,又怒又悔,五官扭曲得不成樣子。
他引以為傲的一切,權勢、金錢、人脈,在這一刻,都成了笑話。
他,廈城的地下皇帝。
此刻卻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雞,被那個渾身散發著地獄煞氣的年輕人單手拎在海里,雙腳無力地亂蹬,狼狽到了極點。
這一幕,通過望遠鏡,清晰地落在了不遠處那十幾艘癩蛤蟆島武裝船只的指揮官眼里。
甲板上,一個手下臉色煞白,聲音都在發顫。
“指……指揮官,還……還打嗎?要不要去救賴昊?”
“救你媽!”
指揮官一把將手里的望遠鏡砸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脆響。
他指著遠處那艘萬噸海警船,還有那個在海里都如同魔神一般的身影,聲音尖利地嘶吼起來。
“你看清楚那是什么東西!那是人嗎?!那是他媽的瘋子!”
“他敢開著萬噸海警船直接就撞過來!他敢一個人跳海抓人!我們這點破船上去,夠他塞牙縫的嗎?!”
“賴昊給了我們錢,可沒給我們賣命的錢!老子不想死!老子還想多活幾年!”
指揮官的胸口劇烈起伏,眼中的驚恐已經壓倒了一切。
“撤!全速撤退!立刻!馬上!離這個瘋子遠一點!!!”
命令下達,那十幾艘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武裝船只,像是見了鬼一樣,連滾帶爬地調轉船頭,開足馬力,倉皇逃竄,生怕跑慢了被那個瘋子盯上。
而與他們的狼狽逃竄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萬噸海警船上,那瞬間爆發出的狂熱與焦急。
“快!快把李局接上來!”
駕駛艙里,鄒正初第一個從那神跡般的震撼中反應過來,他抓起內部通訊話筒,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
“放下繩梯!救生艇準備!快啊!”
甲板上,所有海警如夢初醒,瞬間行動起來。
“繩梯放下去了!”
“李局!抓住繩子!”
“不行,李局還拎著個人,不好爬!”
“臥槽,李局拎著人單手往上爬了,快,快丟安全繩!!!”
“......”
一時間,整艘船都為了救援那個剛剛帶領他們創造了奇跡的男人,而高效地運轉起來。
很快,在鄒正初等人的合力幫助下,渾身濕透的李凡,單手拎著已經半死不活的賴昊,終于回到了甲板上。
他腳踏實地的瞬間,看都沒看手里的賴昊一眼,手臂一甩,像是扔一條死狗般,將這位曾經的廈城巨富,“啪嘰”一聲,狠狠地摔在了冰冷的甲板上。
“咳……咳咳……”
賴昊趴在地上,像一條離了水的魚,劇烈地咳嗽著,吐出的水里混著血沫和幾顆碎牙。
死亡的陰影和極致的羞辱,終于徹底摧毀了他所有的尊嚴和意志。
他手腳并用地朝李凡爬去,臉上涕淚橫流,哪里還有半分梟雄的模樣。
由于牙齒被打沒了,賴昊說話也含糊不清。
“李凡……李局……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我的錢……我所有的錢都給你!遠洋集團……還有我海外幾十億的美刀!只要你放我一條生路,都是你的!”
李凡看著他這副卑微求饒的懦弱模樣,眼中不禁閃過一絲極致的不屑與鄙夷。
他抬起腳,沒有絲毫猶豫,一腳狠狠地踹在賴昊的胸口上。
“砰!”
賴昊像個破麻袋一樣被踹得倒飛出去,滾了兩圈才停下,蜷縮在地上,發出痛苦的悶哼。
“去你媽的!”
李凡啐了一口,聲音里滿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老子還以為你多大個角色,到頭來也是個貪生怕死的廢物!”
說完,他大步上前,從后腰摸出那副冰冷的手銬,在賴昊絕望的眼神中,“咔嚓、咔嚓”兩聲,將他的雙手死死拷在了背后。
李凡一把揪住賴昊的頭發,將他從地上硬生生拎了起來,拖著他,在一眾海警敬畏的目光中,徑直走向駕駛艙。
“砰”的一聲,駕駛艙門被他用腳踹開。
他將賴昊隨手扔在角落,然后走到主控臺前,目光越過巨大的舷窗,望向遠處那片被晨曦染紅的天際。
那里,是廈城的方向。
他不知道那里等待著他的是什么,但他必須回去!
那里是他的根!
李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決然的弧度。
他轉過身,面對著駕駛艙里所有屏息凝神的船員,下達了新的命令,聲音不大,卻傳遍了整艘巨輪。
“傳我命令!”
“返航!”
“回廈城!!!”
......
早上七點,廈城市局,燈火通明。
大型會議室內,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詭譎。
市局局長易英哲坐在長條會議桌的一側,熬了一夜的眼睛布滿血絲,臉色陰沉如鐵。
他的目光掃過對面,稀稀拉拉坐著的十幾個人,又瞥了一眼身旁位置的費明智。
費明智面無表情,但那深深的眼袋和緊繃的下顎線,還是暴露了他徹夜未眠的疲態。
易英哲心中一片悲涼。
這就是他為之奮斗了半輩子的廈城警界?應到三十一人的領導班子會議,如今卻空了將近一半的座位!
更讓他感到心寒的是,在座的每一位市局領導身后,都如標槍般站著一名身著便服、神情冷峻的男人。
他們不言不語,卻自有一股肅殺之氣,將整個會場變成了審判庭。
主位上,坐著的正是省廳刑偵總隊副總隊長,沈樂章。
他同樣一夜沒睡,但精神卻異常銳利,那雙鷹隼般的眼睛,正冷冷地審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這時,一名刑警快步走到沈樂章身邊,低聲匯報。
“報告,廈城市局領導班子應到31人,實到17人!”
“其中副局長藍國安、副政委房陽州、刑偵支隊隊長張新覺、治安支隊隊長范國豪……等人未到。”
匯報的刑警頓了頓,聲音不自覺地小了下去。
“理由……五花八門,有人失聯,有人聲稱正在外執行緊急公務,還有人……臨時遞交了病假條……”
話音落下,會議室里死一般的寂靜。
沈樂章聽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慢慢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浮沫。
“嘭!”
下一秒,他毫無征兆地將手中的陶瓷茶杯狠狠砸在桌面上!
茶杯四分五裂,滾燙的茶水濺得到處都是!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讓在場所有市局領導的心都猛地一哆嗦。
“失聯?執行公務?病假?”
沈樂章緩緩站起身,雙手撐著桌面,身體前傾,目光如刀子般刮過每一個人的臉。
“好,好得很!”
他怒極反笑,聲音卻冰冷刺骨。
“既然不來,那就永遠別來了!”
他猛地一揮手,對著身后的下屬下達了一道道不容置疑的命令。
“立即通知廈城檢察院,協同我們刑偵總隊,成立聯合抓捕小組!”
“封控全市所有交通要道、機場、車站、輪渡碼頭!一只蒼蠅都不許給我放出去!”
“所有未到會人員,不管他是誰,不管他現在在哪,在干什么,一律視為‘4.27專案’重大嫌疑人!立即執行逮捕!”
“已經離開廈城的,即刻發布通緝令!全國通緝!”
“我再重復一遍!”沈樂章的語氣加重,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先抓后審,絕不姑息!!!”
“是!”
他身后的省廳刑警們齊聲應諾,聲震屋瓦,隨即立刻轉身,雷厲風行地前去執行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