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鷹爪莊園主樓外的陰影里,響起一陣喘息聲。
費迪南和奧托已經悄無聲息地溜了回來。
兩人臉上痛苦又興奮。
費迪南臉上布滿紅腫的大包,眼皮腫得只剩一條縫,像被一群毒蜂蹂躪過。
奧托的臉同樣腫成了“豬頭”。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無需多言。
費迪南從懷里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玻璃瓶,瓶口用細密紗網封著。
瓶子里,三只碩大的蚊子不安地飛舞著。
奧托脖子也腫了包,艱難地點點頭,指了指樓上西里爾房間的方向,又指了指杜根法師的客房。
分工明確!
費迪南捧著“戰利品”溜向西里爾的房間。
奧托則走向杜根的客房。
......
“咚咚咚......”
杜根打開房門,矮人那雙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溜圓,下巴上的短須都驚訝地翹了起來!
“大地母神在上!”杜根倒吸一口涼氣,看著眼前的“豬頭”,“奧托?你......你這是怎么了?”
奧托想擠出笑容,卻不小心扯動了臉上的包,疼得齜牙咧嘴,甕聲甕氣地說:“杜根法師閣下......汪......汪們......把蚊子抓回來了......”
他指了指樓上西里爾的房間:“一起去西里爾少爺的房間給他測試吧?!?/p>
杜根看著奧托的慘狀,又看了看他指的方向,嘴角抽搐了一下。
蚊子?
之前試過的蟬、甲蟲、螳螂、瓢蟲、螢火蟲、獨角仙在昆蟲法師的傳承記載中都有過先例。
杜根之前在西里爾喊出蚊子時,只覺得他是被打擊過度,胡言亂語。
他壓根沒覺得這有任何可能性。
但現在看著奧托這張臉,杜根沉默了。
這倆傻小子......居然去抓蚊子了?
杜根嘆了口氣。
算了......
反正明天一早就要啟程回費爾南德斯了。
就當是斷了西里爾的念想吧。
“唉......走吧?!?/p>
......
西里爾的房間內。
壁爐火光跳躍,映照著幾張神情各異的臉。
西里爾緊張地搓著手,眼中燃燒著希望。
費迪南頂著一臉包,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個裝著三只“巨蚊”的玻璃瓶。
杜根則站在一旁,臉上帶著復雜的表情。
當杜根看到瓶里那三只體型遠超尋常、喙針嚇人的蚊子時,眼皮又跳了跳。
大地母神在上!這沼澤里的蚊子是吃什么長大的?!
難怪奧托和費迪南被咬成那樣!
杜根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始最后的測試流程。
“西里爾,準備好,我要開始建立......”
“等等!杜根!”西里爾打斷他,“先不用!我要先做個儀式!”
“儀式?”杜根一愣,眉頭皺了起來。
只見西里爾打開玻璃瓶的紗網封口,將自己的手臂,緩緩伸進了瓶口。
“西里爾少爺!”
杜根更是瞪大了眼睛:“你瘋了?!”
然而,西里爾置若罔聞。
瓶子里那三只蚊子被新鮮的血肉氣息吸引,毫不客氣地將喙針刺入了西里爾的皮膚。
西里爾嘴唇無聲翕動,仿佛在默念什么咒語。
杜根看著這一幕,臉上的表情從驚愕變成了后悔。
他覺得自己這趟普林特之行真不該來。
這孩子......好像傻了。
不會真以為給蚊子喂點血,蚊子就會感恩戴德地聽他的話吧?
這簡直比他前陣子在酒館聽的《勇者大人,魔王說她想和你談個戀愛!》還要離譜!
就在杜根準備上前拉開西里爾,結束這場鬧劇時——
異變陡生!
只見那三只正貪婪吸食血液的蚊子,動作突然整齊地停了下來!
它們如同接到命令,從西里爾手臂上拔出喙針,然后......排著隊,如同訓練有素的士兵,在瓶底排成一列橫隊,一動不動。
杜根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西里爾睜開眼,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一號!二號!在空中順時針轉三圈!”
“三號!從它們中間穿過去!”
在三人那如同見了亡靈般的目光注視下——
兩只蚊子振翅飛起,在狹小的瓶身空間里,艱難卻精準地完成了圓周飛行!
而那只“三號”,“嗡”地一聲,從兩只同伴分開的縫隙中,筆直地穿了過去!動作流暢!指令清晰!執行到位!
“嗡——!”
三只蚊子完成任務后,落回瓶底,再次排成一排,安靜得如同雕塑。
杜根:“......”
他還沒開始建立精神鏈接??!
這......這他媽是什么情況?!
蚊子成精了?!
費迪南激動得渾身發抖,他猛地看向同樣目瞪口呆的奧托,兩人眼神一對!
“啪!”
“啪!”
兩個胖子猛地跳起來,在空中擊掌!
然后交換了一個眼神,奧托迅速離開房間去通知烏爾男爵。
......
書房內。
烏爾男爵聽完奧托的匯報,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西里爾他真的指揮了蚊子???”
“千真萬確!領主閣下!”杜根的聲音響起,“我親眼所見,西里爾少爺以一種特殊方式,與蚊子建立了前所未有的聯系!
他下達指令,它們精準執行!這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溝通天賦!”
“雖然以前從未有人以蚊子作為主要契約伙伴,但確實存在很多擁有超凡力量的蚊類魔物。
西里爾少爺展現出的天賦,潛力無窮!我敢以法師的榮譽起誓,他若踏上昆蟲法師之路,假以時日,必將在這條路上大放異彩!”
西里爾跟在杜根身后走了進來:“父親大人,何西是對的!”
“這......這......難道......那個何西......真的教了你什么......秘法?”
杜根也充滿了好奇,看向西里爾。
西里爾猶豫了一下,但想到何西的方法確實有效,便不再隱瞞:
“何西告訴我,他以前聽過一種特殊的‘儀式’,需要主動向蚊子獻上自己的鮮血,然后虔誠地默念一段古老的咒語。”
杜根眉頭緊鎖:“什么咒語?”
西里爾似乎覺得有些羞恥,但還是清了清嗓子,用一種低沉的語調念了出來:
“嗡鳴于暗夜之翼,
吮吸生命之瓊漿的使者??!
吾以流淌之血為祭,
呼喚汝等!
聆聽吾之意志!
尊奉吾為——
‘鮮血主宰’!”
杜根:“......”
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
這咒語......還不如那本《勇者大人,魔王說她想和你談個戀愛!》,起碼那本書他聽起來很上頭。
他干咳一聲,轉向烏爾男爵:“領主閣下,我想......或許.......總之,西里爾少爺的天賦毋庸置疑!”
然后看向西里爾:“西里爾,時間緊迫。既然你已找到方向,我們明日一早就啟程返回費爾南德斯!梅麗教授見到你,一定會非常驚喜!”
烏爾男爵還沒從沖擊中恢復過來,他下意識地點點頭,目光呆滯地落在書桌上。
杜根見狀,知道該給領主一點消化時間,便拉著興奮的西里爾離開了書房。費迪南和奧托也退了出去。
費迪南和奧托也識趣地退了出去。
書房內,只剩下烏爾男爵一人。
壁爐的火光噼啪作響,映照著他寫滿困惑、震驚的臉。
他的目光落在了書桌上的玻璃瓶。
鬼使神差地。
烏爾男爵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瓶口的紗網。
他深吸一口氣,將手掌伸了進去。
“嘶......”
他強忍不適,嘴唇無聲翕動:
“嗡鳴于暗夜之翼......”
“吮吸生命之瓊漿的使者啊......”
“吾以流淌之血為祭......”
書房里一片寂靜。
只有壁爐木柴燃燒的噼啪聲,和蚊子的嗡嗡聲。
烏爾男爵念完咒語,滿懷期待地睜開眼。
只見那只蚊子依舊死死叮在他的手掌上,腹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脹起來......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
更別提排隊、轉圈了!
烏爾男爵老臉一紅,尷尬地咳嗽一聲,飛快地把手抽出來,迅速蓋好紗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