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國帶著兩個后生,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離了這片充滿了血腥和死亡氣息的是非之地。
偌大的豬場,瞬間就只剩下了劉滿和張運兩個人。
冬夜的寒風,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從四面八方灌了進來,吹得人骨頭縫里都冒著寒氣。
張運緊緊地握著手里那把磨得锃亮的砍刀,手心里已經滿是黏膩的冷汗。
他的一雙眼睛,不受控制地,朝著四周那無邊的黑暗里瞟來瞟去,總覺得那黑暗里,藏著無數雙泛著綠光的眼睛。
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牙齒都開始上下打顫。
他湊到劉滿身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滿,滿哥,那,那畜生,真能回來。”
劉滿的眼神,像釘子一樣,死死地釘在東邊那片黑漆漆的林子方向。
他連頭都沒回,聲音卻異常沉穩,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放心。”
“它們會回來的。”
“這剩下的豬肉,就是它們舍不得丟掉的口糧。”
他說著,便拉著張運,走到了一個背風的墻角。
兩人找來一些干枯的玉米桿和爛草,胡亂地蓋在身上,將自己徹底隱藏在了黑暗里。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是在冰水里熬著一樣。
張運一開始還強撐著精神,豎著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可到了后半夜,實在是熬不住了,眼皮重得像是掛了兩個秤砣,腦袋一點一點的,眼看就要睡著了。
劉滿卻依舊精神飽滿,沒有一絲一毫的困意。
被系統改造過的身體,讓他擁有了遠超常人的耐力和精力。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嚇人,就像一頭潛伏著,等待著獵物上門的頂級掠食者。
突然。
一聲充滿了野性和殘暴的狼嚎,劃破了死寂的夜空。
那聲音,仿佛就在耳邊炸響。
劉滿的眼神瞬間一凝,一把推醒了身邊已經開始打呼嚕的張運。
“醒醒。”
“來了。”
張運一個激靈,猛地坐了起來,睡意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嚇給驅散得一干二凈。
他順著劉滿的目光看去,只見豬場那破敗的門口,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四個幽靈般的黑影。
那四對在黑暗中泛著幽幽綠光的眼睛,正貪婪而又警惕地,打量著場內的一切。
四頭狼。
它們在豬場外面來回踱步,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嗚咽聲,鼻子不停地在空氣中嗅著,顯得異常謹慎。
它們能聞到那誘人的血肉香味,卻也能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危險氣息。
它們在外面徘徊了好一陣子,卻始終不肯踏進豬場半步。
劉滿在心里暗罵了一句。
他娘的,真是一群狡猾的畜生。
他悄無聲息地從地上摸起一塊小石子,手腕一抖,那石子便劃出一道精準的弧線,越過大半個豬場,“啪”的一聲,砸在了最里面那個關著活豬的豬圈柵欄上。
那幾頭幸存的肥豬,本就嚇得魂不附體,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一驚,頓時就炸了窩。
它們驚恐地尖叫著,發瘋一樣地在狹小的豬圈里沖撞起來。
這陣劇烈的騷動,徹底點燃了外面那四頭餓狼骨子里的獸性。
活物的慘叫,是它們無法抗拒的誘惑。
為首的一頭體型明顯要大上一圈的頭狼低吼一聲,其余三頭狼便再也按捺不住,瘋了一樣地朝著豬場里面沖了進來。
劉滿的心跳,在這一刻都放緩了。
他死死地按住身邊已經開始發抖的張運,耐著性子,等待著最佳的時機。
跑在最前面的那頭狼,一腳踏進了那片被偽裝起來的死亡區域。
只聽“噗通”一聲悶響,伴隨著一聲凄厲無比的慘嚎。
那頭狼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整個陷阱里,瞬間就傳來了被木樁刺穿身體的垂死哀鳴。
跟在后面的兩頭狼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就想轉身逃跑。
可它們剛一轉身,就聽見“咔嚓”,“咔嚓”兩聲清脆的鋼鐵咬合聲。
兩個早就布置好的捕獸夾,死死地咬住了它們的腿。
劇烈的疼痛,讓它們發出了更加瘋狂的嚎叫。
就是現在。
劉滿爆喝一聲,如同獵豹一樣從藏身之處彈射而出。
“運子,動手。”
“解決那兩頭被夾住的。”
他自己則端著獵槍,看都沒看那三頭已經失去威脅的狼,徑直朝著豬場外面,那頭從始至終都保持著警惕,沒有沖進來的頭狼撲了過去。
張運被劉滿這一聲爆喝壯起了膽子,他怒吼著,舉起手里的砍刀,朝著離他最近的一頭,正瘋狂掙扎的野狼頭上砍了下去。
可他實在是太緊張了,這一刀下去,準頭偏了,力道也不夠。
鋒利的刀刃,沒有砍進狼的腦袋,反而“鐺”的一聲,砍在了堅硬的頭骨上,被死死地卡住了,任憑他怎么用力,都拔不出來。
就在這要命的關頭,另一頭被捕獸夾夾住的狼,竟然硬生生地,用蠻力掙斷了被夾住的那條腿。
它拖著一條血淋淋的斷腿,發出一聲絕望的咆哮,帶著滿腔的仇恨,朝著張運的后背,猛地撲了過去。
那張開的血盆大口,和那閃著寒光的獠牙,近在咫尺。
“趴下。”
正在追擊頭狼的劉滿怒喝一聲,猛地轉過身。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在空曠的豬場里回蕩。
那頭撲向張運的惡狼,身體在半空中猛地一僵,隨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抽搐了兩下,便再也沒了動靜。
等劉滿再回過頭時,豬場外面那片黑暗里,哪里還有那頭狡猾頭狼的影子。
它消失了。
張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上下,都被冷汗給濕透了。
他看著地上那幾具狼尸,心有余悸地松了一口氣。
“滿哥,跑了,那頭大的肯定是被槍聲給嚇跑了。”
劉滿的臉色,卻依舊無比凝重。
他緩緩地搖了搖頭,聲音冰冷。
“別大意。”
他的話音剛落,下一秒,被系統強化過的聽力,就捕捉到了一聲極其細微的,從他身后傳來的枯枝碎裂聲。
一股致命的危機感,如同潮水一般,鋪天蓋地地涌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