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運被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那對母女的鼻子,嘴唇都哆嗦了。
孫巧蘭見自己占了上風,罵得越發(fā)不堪入耳,連帶著把旁邊一臉擔憂的孫巧云也給捎了進去。
“還有你,孫巧云,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找了這么個沒用的男人,連帶著把我們孫家的臉都給丟盡了。”
“你看看你生的那個賠錢貨,穿得倒是紅紅火火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家死了人辦喜喪呢。”
這話一出口,劉滿懷里一直乖巧懂事的囡囡,那雙清澈的大眼睛里,瞬間就蓄滿了委屈的淚水。
小丫頭的嘴巴一癟,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張運再也忍不住了,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就要沖上去跟她們拼命。
“你們他娘的找死。”
劉滿再一次伸手,鐵鉗一樣的大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讓他動彈不得。
張運惱怒地回過頭,眼睛都紅了。
“滿哥,她們都罵到囡囡頭上了,難道就任由她們這么罵下去嗎。”
劉滿的臉色,已經平靜到了極點,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淡淡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里。
“吵架沒用。”
他說完這句話,便松開了拉著張運的手。
下一秒,他動了。
他一步就跨到了還在喋喋不休的孫巧蘭面前。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抬起了手。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毫無征兆地,狠狠扇在了孫巧蘭的臉上。
全場嘩然。
整個豬場瞬間就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驚得目瞪口呆。
孫巧蘭被打得一個趔趄,整個人都懵了,半邊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腫了起來。
過了好幾秒,她才反應過來,捂著自己的臉,發(fā)出了殺豬般的尖叫。
趙虹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瞬間就炸了毛。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一邊拍著自己的大腿,一邊扯著嗓子哭天搶地地嚎了起來。
“打人啦,殺人啦。”
“劉滿這個天殺的挨千刀的,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啊。”
“大家伙都來看看啊,都來給我們評評理,做做主啊。”
周圍的村民們頓時議論紛紛。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
竊竊私語聲像是潮水一般,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有那跟趙虹母女不對付的,當場就撇了撇嘴。
“孫巧蘭那張嘴,真是爛得流膿。”
“就是,整天東家長西家短的,沒一句好話。”
“芝麻大點的事,都能被她說到天上去。”
“罵人家小娃娃,這可是要遭報應的。”
“我看劉滿這一巴掌打得好,就該給她個教訓。”
“省得她以后再管不住自己那張破嘴。”
當然。
也有的人覺得劉滿的做法太過火了。
“話也不能這么說。”
“劉滿一個快三十歲的大老爺們,跟個小姑娘計較什么。”
“你看孫巧蘭那臉,都腫成豬頭了。”
“這下手也太狠了,一點輕重都沒有。”
“是啊,就算孫巧蘭有錯,教育一下就行了,怎么能下這么重的手。”
“這傳出去,咱們紅旗大隊的名聲也不好聽啊。”
正在不遠處指揮眾人分肉的大隊長李衛(wèi)國,早就聽到了這邊的動靜。
那刺耳的哭嚎和叫罵聲,讓他手里的殺豬刀都險些握不穩(wěn)。
他把刀往案板上一剁,發(fā)出一聲悶響。
“又是趙虹這個攪家精。”
李衛(wèi)國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臉色黑得像鍋底。
眼看著分肉的秩序都有些亂了,他終于忍無可忍,大步流星地趕了過來。
“吵什么吵。”
他中氣十足的一聲怒吼,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嘈雜。
“都圍在這干什么呢。”
“活都干完了是不是。”
“還想不想要肉了。”
“怎么回事。”
李衛(wèi)國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冷冷地掃過全場。
最后。
他的目光落在了正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的趙虹身上。
劉滿看著她,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仿佛眼前這個又哭又鬧,滿地打滾的女人,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跳梁小丑。
他的眼神里沒有憤怒,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那是一種徹骨的冷漠和厭惡。
他薄唇輕啟,語氣平淡地像是在說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她們辱罵我媳婦。”
“還咒我剛出生的女兒。”
“說她是個活不長的賠錢貨。”
“又污蔑我和張運躲在這里偷懶占便宜。”
“所以我才出手教訓了一下。”
這幾句話他說得云淡風輕,卻字字清晰地落入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李衛(wèi)國一聽這話,心里頓時就明白了七八分。
他再看看趙虹母女那副尖酸刻薄,蠻不講理的德行。
還有什么不清楚的。
他對趙虹這對母女的性子,再清楚不過了。
整個大隊里,就屬她們倆最是好吃懶做,又偏偏見不得別人好。
整天不是在說三道四,就是在挑撥離間。
李衛(wèi)國早就看她們不順眼了。
他臉色一沉,指著還在地上干嚎的趙虹,厲聲呵斥道。
“行了。”
“趙虹。”
“趕緊給我從地上爬起來。”
“別在這里裝死狗。”
“自己嘴巴不干不凈有錯在先,就別在這里丟人現眼了。”
“趕緊帶著你閨女滾回家去。”
“再在這里胡攪蠻纏,你們家今年的豬肉也別想要了。”
趙虹一聽隊長不幫著自己,反而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訓斥自己,頓時就不服氣了。
心里的那股邪火,噌的一下就冒了上來。
她猛地從冰冷的地上爬了起來,也顧不上拍打身上的塵土。
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瘋狗,指著劉滿的鼻子,繼續(xù)不依不饒地破口大罵道。
“憑什么。”
“李衛(wèi)國,你別以為你是大隊長就能偏心。”
“我們哪里說錯了。”
“他劉滿就是個懶骨頭。”
“大家伙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天寒地凍的,誰不是從早上就在這累死累活地剝皮分肉。”
“手上腳上都凍出了口子。”
“就他跟那個張運兩個人,舒舒服服地坐在一邊烤火看熱鬧。”
“等著我們把肉都處理好了,他們就來領最大的一份。”
“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
“他打了我的閨女,這事沒完。”
“今天必須得給我們一個說法。”
李衛(wèi)國被她這番顛倒黑白的言論,氣得都笑了。
那笑聲里,充滿了濃濃的鄙夷和不屑。
他看著趙虹那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緩緩搖了搖頭。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天大的笑話。
也像是在看一個無可救藥的蠢貨。
“吃現成的。”
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四個字,帶著一股子冰冷的寒意。
他冷笑一聲,猛地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那洪亮的聲音,如同平地驚雷,炸響在每個人的耳邊。
“我今天就把話給你們所有人都說清楚了。”
“你們以為這幾頭狼是天上掉下來的嗎。”
“我告訴你們。”
他伸出手指,猛地指向一臉平靜的劉滿。
“這幾頭狼,就是他。”
“還有張運。”
“他們兄弟倆,冒著被狼掏了心的危險,在山里跟狼群熬了一整夜,親手打回來的。”
人群中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