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丫鬟,一個瘦些,一個胖些。
李歸宜好奇的看著兩人,直至把人盯的忐忑低下頭。
看著兩個和鵪鶉一樣的姑娘,貌似年紀要比自己還小。
李歸宜笑了一下,兩個小梨渦若隱若現,“你們叫什么?”
一早杜氏身旁的全媽媽送來,只放下身契說全權交給自己,沒說她們名字。
瘦些的開口,“奴婢聽大娘子的。”
胖些的緊跟著說,“大娘子取什么,奴婢們就叫什么。”
兩人和聲,“請大娘子賜名。”
李歸宜有些別扭,階級地位第一次明顯的擺在她面前。
在李府不顯,因為那群丫鬟從不尊重原主,主仆關系一直處于混亂狀態,雖然后來隨著自己的到來有些改善,但也只是杯水車薪。
多年的習慣怎能輕易改變。
看著不安的二人,李歸宜做不到恩威并重,她索性說直白一點,“別緊張,我好相處的很,只要你們別欺負我,我就不為難你們。”
兩人嚇的肩膀一顫,垂下頭愈發恭敬。
“大娘子說笑了,奴婢們怎么敢欺負您,從今以后,您就是奴婢們唯一的主子,奴婢全身全心滿腦滿眼只有大娘子!”
“……”
試問誰人不喜歡拍馬屁?
李歸宜壓下嘴角。
“那就叫春桃,春陽吧。”
她喜歡春天,新年伊始,萬物復蘇春暖花開,不冷不熱好時節。
胖胖的春桃,瘦瘦的春陽。
得了新名,二人歡喜謝恩。
收拾妥當,到了請安的時候。
謝永年早早等在外面,見到出來的人眼中一亮,更是在看到她頭上的簪子時揚起一抹笑意。
李歸宜腳步輕盈地來到他身邊,笑著說道,“咱們走吧。”
隨著動作,兩邊的金絲玉簪微微晃動。
謝永年依舊沉默寡言,只不過隨著她走一起走,倒是有幾分婦唱夫隨。
如今她已嫁人,姑娘家的發髻是不能梳了。
春桃手很巧,任何發髻都難不倒她。
胖乎乎的小手利索的在李歸宜飛舞,及腰長發全部盤在后頂,利索又大氣。
看到大娘子的美顏,春桃早已心潮澎湃,腦海中默默勾勒出許多花樣,都想日后在她腦袋上實現。
現在的李歸宜還不知道,不過未來她就能切身體會到了。
李歸宜因是新婚,一身紅色飛袖裙裝很是嬌俏,刺繡腰封裹在不堪一握的細腰之上,簡約不失大氣。
身旁的謝永年同色系。
猩紅色喜慶袍服,自帶著幾分陰柔,偏他是個挺拔高大的男子,肩寬背直生生撐開氣場,一股軒昂英氣溢在身畔。
打遠一看就知道是新婚小兩口。
兩人各走各的,雖然互不交流,像是不熟的樣子,但是因有一方有意遷就,不同的身高,步伐竟然能一致。
謝府正門口有大片竹林,進門地勢漸高,極具防御性,云墻之內也都是竹林環抱,后院園林更盛。
外院林木豐茂自然山水,閑時可以垂釣打水,很是雅趣。
春有桃花夏有荷,秋天楓樹四季松柏,點綴在偌大的庭院各處小景,使得府內四季常青。
再往中心走,更多的房屋顯現在眼前。
穿過長長的走廊,有的附在屋外側,有的蜿蜒向外單獨作為通道,在院落中貫穿所有房屋,各處房屋連為一體,使的院落緊湊有序。
走廊可以避光避雨,墻上以景窗打通視野,框內的美景可單拎出做畫。
穿過圓形洞門,兩堂中間用拱橋相連,下方以石筑池,里有荷花錦鯉,女使們忙碌的身影顯現在眼前,她們身姿輕盈,宛如在畫中行走。
李歸宜看著周遭風景,謝永年看著她。
“真好看。”
她忍不住感嘆出聲。
這么大的院子,再加上大大小小的山石,矮松,青苔作畫,純木建筑群...
謝永年聽后,心里默默認同,是挺好看的。
李歸宜感覺自己一雙眼睛都不夠用了。
“這個宅子很貴吧?”
這樣想著,她一個沒忍住問出疑惑。
可很快又后悔,自己這樣說,他怕不是得認為自己是個市儈的人,合離時不給自己遣散費怎么辦...
李歸宜偷偷的看他一眼,想著找補回來,“不是...我的意思是這里真氣派,雖然占地大,但是一點也不蕭條,布置有序,外面疏而廣,里面緊而密,各處造景也是那樣的風雅...總的來說就是真氣派。”
謝永年背著她勾了勾嘴角,隨即正色道,“皇帝賞賜給父親的,皇恩無價。”
潛意思是,貴,很貴。
想來也是,寸土寸金的首都上京,尤其是城中心最繁華的地段,論價格怕是想都不敢想。
看著一臉嚴肅的人,李歸宜撇撇嘴,默默離他遠些。
謝永年疑惑的眨眨眼,顯然不知為何。
李歸宜冷哼一聲。
雖然沒直說,但是她知道自己肯定買不起。
果然牛馬不論在哪個年代都是牛馬。
她還是老老實實攢錢,等日后買個小點的院子,好養護好打掃,到時再整個營生,夠自己吃喝就好。
這般想著,腳步都輕快不少。
謝永年看著心情轉陰又轉晴的人,竟生出一絲疑惑。
女人心,難猜。
很快來到壽康堂外。
謝侯與杜氏打遠就看到走來的二人,雖然兩人各走各的沒有交流,可怎么看怎么相配。
夫婦二人相視一笑,整理著裝等待小兩口走近。
杜氏不論是作為當家主母,亦或者婆母,都是寬松為主,底線為輔。
只要不偷奸耍滑不欺主瞞主,不生異心,對于小錯誤她一向睜只眼閉只眼揭過。
獎懲得當,疏緊有度,府中下人無一人對她不滿。
謝侯一身功勛都是靠自己一刀一拳的打拼得來,成婚后,房中并無其余妾侍通房,孩子也只有謝永年一個。
夫妻二人伉儷情深,是京中一段佳話。
李歸宜有點小緊張,眼前兩位可貨真價實的豪門貴胄。
往那一坐就是威嚴矜貴的代表。
“兒媳李歸宜,給父親母親請安。”
李歸宜規規矩矩行禮叫人,端過一旁下人遞來的茶,挨個敬過去。
其實她根本不懂,不過是成親前,李至與王淑華夫婦二人找了一個懂的老媽媽給她教習規矩。
李至生怕李歸宜在謝府站不住腳,影響自己的計劃,所以表面功夫十分用心。
兩位長輩滿意的接過。
喝過茶說了一些場面話。
謝侯身為男子,又是長輩,不好與兒媳長待,索性直接叫著謝永年離開。
屋內只留李歸宜與杜氏二人。
杜氏親昵的拉著李歸宜來到中室,坐在羅漢床上。
矮桌之上,丫鬟伺候上兩杯冒著熱氣的清茶。
婆媳交流溫馨和諧,當然也是杜氏有意示好。
李歸宜沒有像書中原主那樣沉著臉愛答不理,反而帶著淺笑,問什么就說什么,模樣乖巧不諂媚。
深的杜氏的心。
杜氏臉上滿意的笑一直沒停,看著眼前笑語嫣然的兒媳,突然想起全媽媽拿來的那塊干凈無瑕的白帕,心頭一堵,臉色也沉下來。
半晌才嘆息一聲。
杜氏心疼的握住李歸宜的手,“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
李歸宜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