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俊澤無可奈何般看了眼聶萱依，雙手攥緊，一言不發跟上方諾的腳步。

下一秒，聶老太太的聲音回蕩在大堂內。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聶老太太哀聲大喊，哪還有初次見面那般和藹可親，聶閆松在旁邊一言不發。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俊澤哥哥，姐姐，求求你別拆散我們好嗎？”聶萱依此刻也繃不住哭了起來，抓住聶凌希的手，視線被眼淚模糊，就差沒給她跪下。

聶凌希眉心緊皺，有些木訥地看著她。

溫緲見狀心疼又氣憤：“閆松，萱依自小愛慕俊澤，你忍心拆散他們嗎？”

聶老太太眼前發黑半靠在聶閆松身上，嘴里念念有詞：“當初怎么就沒把她掐死，她就是回來克聶家的……”

她的聲音很小，聶閆松聽得真真切切，視線掃過無動于衷的聶凌希，沉聲呵斥還要說話的溫緲：“夠了！這件事情還沒有拍板，不要一副什么都完了的樣子。”

溫緲氣得咬牙切齒：“你吼什么？變成現在這樣，是我害的嗎？”

聶凌希回轉過身，對上聶閆松不耐煩的目光，手里攥緊了婚書沒有說話，默默垂下頭。

聶閆松見她這個樣子，心里頓生一股無奈：“天冷，先回去休息吧，今天的事情你，你們不用擔心，婚約的事情我會親自跟裴家商議。”

聶凌希乖巧點頭：“我一切聽父親安排。”

聶閆松還想說什么，見她這么聽話，斥責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擺了擺手示意她離開。

聶萱依還想說什么，剛張開嘴：“爸爸……”

聶凌希沒猶豫停留，攜林晴走出大堂，她的乖巧離去，把聶萱依襯得有幾分無理取鬧，聶閆松頓感頭疼：“行了，爸爸什么時候沒有滿足過你，但這次……”

聶老太太猛然發力一把推開聶閆松，怒斥道：“你想干什么？你還想讓她嫁過去？”拉過聶萱依在懷里：“別忘了萱依才是我們捧在掌心長大的明珠！”

聶萱依在她懷里悶聲哭泣，身子一顫一顫。

“我不是這個意思，事已至此，那母親想讓我怎么做？”聶閆松壓制心底離開的沖動，聲音沉穩卻隱隱透露出不耐煩。

聶老太太冷哼一聲：“你什么樣子我難道看不出來嗎？要不是網上那些風言風語，我絕不會同意她進聶家大門！”

“媽！”聶閆松聲音忽然拔高，嚇了聶老太太、溫緲一跳。

聶閆松捏著鼻梁骨，嘆了一口氣：“不要在凌希面前說這種話，她才回來，外界還一直在關注我們的情況，我們遲遲沒有舉辦認親宴已經很讓人猜忌了，再因為她鬧出什么事情來，我不敢保證我能搞得定。”

聶老太太重重咳嗽兩聲：“你在威脅我？”

聶閆松：“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這婚約具體什么情況還有待調查，凌希現在不能動。”深吸一口氣望向溫緲：“認親宴的事情提上日程，就這周末。”

溫緲瞳孔放大，難以接受道：“你沒聽方諾剛才說的什么？現在裴家這個態度，你還讓我給她舉辦什么認親宴？而且周日是萱依生日。”

聶閆松懶得解釋，跟她們說不通，她們根本不知道現在公司什么處境，警局一天四五個電話往他這里打，頭條時上時下吊人胃口，讓聶凌希出事還不知道要出什么亂子。

想到這里，聶閆松不得不多疑：‘這件事情不對，一定有人在背后操控，可到底是誰在背后支持聶凌希？支持她有什么好處’

聶老太太被聶閆松氣得被緊急送去醫院，聶萱依在房間里又哭又鬧，聶凌希回到房間就沒再出來過，聶閆松無力面對她們，跑到公司躲了起來，暗地里調查起聶凌希。

晚上十一點，雪花紛飛，路兩旁燈光昏黃，襯得白雪有些蒼涼，人影多為落寞身影。

“這是能查到的所有資料，這人挺自大的，但也有自大的資本，有錢有顏，換我，我比他還狂。”穆青嵐半靠在欄桿上，單手扶著手機在耳邊，余光時不時掃向舞池沙發上的裴棲硯：“不過很難想象他這性格會是裴老的孩子，裴老在世很寵他，你怎么忽然查他了？”

聶凌希捧著電腦坐在陽臺角落里，用眼睛操控電腦界面往上滑，一目十行地把有關裴棲硯的資料在對面說話期間全部看完。

綠色的光反射在她面無表情的小臉，聶凌希蹙了蹙眉：“這么少？”

話落對面秒接。

“這還少？我都把他從小到大罵了多少人，什么人都查出來了，就差沒把他在哪上廁所給你了好嘛，還嫌棄我！小沒良心的。”

聶凌希伸手摘下耳機緩了緩重新戴上：“他今夜去你那里了？”

“來了啊，今天沒撒錢，你……”

不等說完，聶凌希溫聲打斷：“周日你來認親宴帶一帶。”

穆青嵐一愣：“我？你求我啊？”

聶凌希沒回答，徑自切斷電話，起身把電腦重新放回盒子里，垂眸看了眼身上衣服，睫羽輕顫：“明天，是什么日子來著？”

*

天色漸亮，灰蒙蒙的云彩遮住天邊企圖冒出暖陽的太陽，大雪下了一夜，地面上還沒來得及清理的白雪厚厚一層，青山墓園內，枯樹枝像白了頭的老者，被壓彎了腰，一座座墓碑前積雪滿滿，唯有一座干干凈凈

聶凌希蹲在干凈的墓碑前，一身純白針織長裙，下擺有些臟，長發披散在后背隨風輕輕吹動，她不知蹲了多久，雙眼閉著似是睡著了。

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吱呀聲，聶凌希眉心蹙了蹙，緩緩睜開眼，一時之間眼前有些模糊，嘴中下意識呢喃：“母親。”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眼前視線變得清晰，裴棲硯面無表情的臉映入眼簾，聶凌希瞳孔微張，腳下一軟倒在地上，眼眶紅紅的，像受驚的兔子：“小，小叔。”

裴棲硯臉色一沉，有些無語：“我很可怕嗎？你一個人來這種地方你還會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