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閆松望著越來越近的聶凌希,淺淺的藍色如海浪般在心中翻涌,記憶中的人與現(xiàn)實隱隱重合。
汪亦兩人也看紅了眼睛。
周圍不知是誰先發(fā)出一聲驚嘆。
“這是葉總回來了嗎?”
今日大半個臨城的上流人士都來了,他們幾乎無一例外地都見過葉清泠,也無一例外都對葉清泠記憶深刻。
記憶中,葉清泠就愛穿淺藍、青藍、湖藍等顏色的衣服,最為驚艷的莫過于她一襲淺藍色西裝站在記者發(fā)布會上侃侃而談講解集團未來規(guī)劃的樣子,連續(xù)三天的財經(jīng)新聞都跟她有關,被譽為最美女總裁。
聶閆松樣貌并不差,當年也是溫潤如玉貴公子的形象,可跟葉清泠站在一起時,總讓人覺得他平平無奇。
好多人都說聶閆松配不上葉清泠,說鮮花插在牛糞上,覺得她嫁人可惜,空有頭腦偏偏給別人作嫁衣,覺得她應當自立門戶,可這些也只是他們覺得,那時的葉清泠好似愛慘了聶閆松,聽不到外界半點聲音。
時隔多年,他們或許不會稱聶閆松為聶董,但依舊會喊葉清泠為葉總。
驚嘆聲消失,隨之來的呢喃聲越來越多,他們目光緊緊追隨著聶凌希的步伐。
“這就是葉總的女兒?果然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像,太像了。”
“若是葉總還在,這孩子怕不會比葉總遜色半分,可惜……”
“我好像看到了葉總年輕時的模樣。”
“還好,繼承的是葉總的美貌,而不是某人。”
“葉總在天有靈,讓大小姐平安長大了。”
“這氣質,哪里像是在山澗長大的?這不就是第二個小葉總嗎?!”
聶凌希清晰地聽到他們說了什么,然并未表露半分不適,走到聶閆松一步遠站定,輕聲又喚了下:“父親,來遲了,這鞋子有些不順腳。”
聶閆松從怔愣中回神,眼神聚焦在她身上,似遮羞布被人撕開,他臉色黑了一個度,手里酒杯陡然掉在地上碎成渣,沉聲質問:“誰準你穿成這樣的?”
聶凌希身體微顫,腳邊裙擺被紅酒染了色,垂眸看了眼衣服,她故作不明道:“父親,有什么問題嗎?”
其余人也被嚇了一跳,音樂聲驟停,氣氛瞬間變得沉悶,似能聽到某些人激動的心跳聲。
汪亦第一個站到聶凌希身前,冷聲質問:“聶閆松,你亂發(fā)什么脾氣?”
“聶董在氣誰?”女人第二個站到聶凌希身前,同樣冷著臉,明知故問。
聶凌希掃過兩人,攥著裙擺的手緊了緊。
聶閆松視線在兩人身上流轉,像是又回到了當年他們站在葉清泠身邊一樣,呼吸停了幾秒,理智逼迫他壓下涌上心頭的怒火,重新看著聶凌希,啞聲解釋:“裙子有些單薄,你身體不好,會受涼的,誰選的?”
最后三個字有些重,聶凌希似聽不出來,又看了眼衣服,笑意吟吟道:“我自己選的,我還是第一次穿這種衣服呢,父親,好看嗎?”
‘閆松,我穿這件衣服好看嗎?’葉清泠的聲音在腦中回蕩,聶閆松雙手隱隱發(fā)抖:“好,好看。”
溫緲此時此刻也回了魂,看了眼聶閆松又看了眼葉清泠,默默轉過身,心中怒火翻涌,表面維持著淡定:‘賤人生的果然也是賤人,她是故意的,故意在提醒眾人,提醒自己她回來了!她是回來給葉清泠報仇的!一定是!’
聶凌希短暫的凝視了溫緲離開的背影,形似羞怯的垂下眼簾。
聶閆松徹底冷靜下來,嘴角重新露出微笑,語氣溫和:“凌希,這二位是你汪叔叔和……”
不等他說完,女人徑自打斷,自我介紹道:“大小姐,我是葉總的特聘助理之一,田穗,您可以跟葉總一樣叫我田助。”
她對聶凌希比對聶閆松還要尊敬,泛紅的雙眸中是對聶凌希還活著的喜悅和欣慰。
汪亦跟著介紹:“大小姐,我是葉總的特聘助理之一,汪亦,您叫我汪助理,以后若是有需要可以隨時吩咐,您跟葉總是一樣的。”
聶凌希黑黝黝的眼睛轉了轉,似緊張,不知道說什么。
聶閆松心又是一沉,兩人對他的態(tài)度,他習以為常,可憑什么聶凌希才回來就讓他們畢恭畢敬,就因為葉清泠?
“大小姐,您還活著,葉總在天有靈也可以安息了。”田穗激動得跟外貌完全不符,似二十出頭的小女生。
汪亦亦是如此,意有所指道:“大小姐,您流落在外多年,現(xiàn)在回來了,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聶閆松深吸一口氣偏過頭。
聶凌希看在眼里,心底冷笑,面上不顯,忐忑地躲到聶閆松身邊:“父親,他們,在說什么?”
見聶凌希受驚的樣子,汪亦兩人心頭不禁咯噔了下,現(xiàn)實的差距感油然而生。
“大小姐您……”
汪亦要說什么,田穗伸手拉住他,無聲地搖了搖頭。
聶閆松低眸注視,一股優(yōu)渥感傳遍全身,內(nèi)心忍不住腹語:‘你們再恭敬,她的女兒也不過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廢物,與死人沒有區(qū)別。’
“父親……”聶凌希偏頭對視,面露疑惑。
聶閆松回神干笑一聲,拍了下她肩膀:“他們是你母親身前的下屬,如今也是各方精英,他們……”話頭微頓,笑著望向他們:“都是為你而來,快打招呼叫人。”
聶凌希點點頭,微微頷首,乖巧有禮:“汪叔叔,田阿姨,你們好,我是聶凌希。”
汪亦、田穗心涼了半截,眼底泛起酸澀感,他們覺得葉清泠的女兒就算不跟她一樣,也該是落落大方,自信明媚,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看上去人畜無害,膽怯拘束,但想到她從小流落在外,能活下去已經(jīng)很不容易,他們也沒辦法再要求什么。
沉默的兩人點頭應下。
片刻,聶閆松攜聶凌希游走在賓客間,看似領她認人,可更像是在展現(xiàn)自己那點上不了臺面的虛榮心。
“葉清泠的女兒回來了又如何,還不是一個廢物,除了臉,什么都不會,我還以為有什么好戲能看,呵,看來只是一場走秀咯,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