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沈竹心附近的妃子先反應過來,都趕緊縮到了一邊,就差從位置上跳起來。
那架勢,恨不得離得要多遠有多遠。
“沈婕妤,你沒事兒吧?”
“喲,這是怎么了?被外頭的動靜嚇著了?”
殿內這陣騷動,又把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蕭承瀾目光平靜地落在沈竹心身上,眼底是了然于心的洞察。
他淡淡開口:“沈婕妤,你又怎么了。”
“陛下…嬪妾的肚子忽然痛起來了…”
蘇清容一聽,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一會兒這個不舒服,一會兒那個不舒服。
還有完沒完了!
關鍵她這一個假肚子,也好意思說自己不舒服?!
蘇清容真的很想站起來說裝什么裝,假孕還來這兒裝,但她到底沉住氣了。
還不到揭穿沈婕妤假孕的時候。
但蘇清容到底是沒好氣地說道:“沈婕妤,要是不舒服你也先回去就是了,還嫌今日還不夠亂嗎?你這肚子又來湊什么熱鬧?”
沈婕妤托著還沒怎么顯懷的肚子,一副自己也嚇得不輕的模樣,哭訴道:
“娘娘,嬪妾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就痛起來了,嬪妾也不是存心攪了娘娘告狀啊。”
“陛下,陛下, 嬪妾的肚子好痛!”
離沈婕妤近的嬪妃都嚇得開始語無倫次地安撫她。
蕭承瀾揉了揉眉心,出聲道:“都安靜。沈婕妤如今身懷龍嗣,馬虎不得,來人,將沈婕妤扶去偏殿。”
幾個婢女趕緊上前,扶著金貴萬分的沈婕妤往偏殿去。
“福萬全。”
“奴才在!”
“你即刻吩咐人去請章太醫過來,瞧瞧沈婕妤,不然朕也難以安心。”
說完,蕭承瀾也起身去了偏殿。
一眾妃嬪都跟在蕭承瀾身后,轉眼見主殿就剩了個蘇清容與宋婉言。
宋婉言不想和蘇清容待在一塊兒,徑直起身也朝偏殿去了。
蘇清容氣得砸了一下地板,這個節骨眼上,怎么橫生這么多枝節!
但是誰讓大家都以為沈婕妤肚子里頭有貨呢,蘇清容只得忍下這口惡氣,靜靜等待偏殿的動靜。
章太醫突然接到調令,說沈婕妤的肚子不舒服,他還以為是那藥物副作用發作了。
他被御前的人引去了錦繡宮。
哪知進了殿,御前的人又連聲說抱歉。
“對不住,章太醫,奴才以為沈婕妤已經被送回來了,現在看來,婕妤還在柔福宮呢,咱們快快往那邊去吧。”
章太醫一頭霧水,這都能搞錯?
于是,一行人又調轉個方向,往柔福宮去了。
這繞了足足一個大圈子,章太醫到達柔福宮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后了。
一進去,一群人圍著沈婕妤,沈婕妤捂著肚子期期艾艾地叫喚疼。
蕭承瀾看了章太醫一眼,吩咐道:“沈婕妤突然身子不適,章太醫快來看看,有任何閃失,朕唯你是問。”
章太醫心說這又是哪一出,今日怎么闔宮上下都神神叨叨的。
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地應承了下來。
“是,微臣定然竭盡全力,為沈小主緩解不適。”
章太醫給沈竹心的手腕蓋上絹帕,仔細把起脈來。
要細說起來,這之前因為藥物導致的喜脈,現在已經微弱了不少,若把別的太醫叫來,恐怕近半數都能把出來不對勁了。
難看來,這假孕一事,這兩天就要‘真相大白’了。
“章太醫,沈婕妤如何?”
“沈小主她近來氣血有些虧損,所以會出現腹痛,臣開兩副補氣血的方子,沈小主按時吃了,就沒什么大礙了。”
章太醫正準備收回手,又聽沈婕妤問道:
“章太醫,你確定嗎?我今日腹痛得厲害,除了氣血虛,還有沒有別的癥狀?這可是宮里的頭胎,千萬馬虎不得,章太醫你可要瞧仔細了。”
章太醫一張老臉直皺。
方才那氣血虛都是他硬編出來的,還要什么病?
于是章太醫又硬著頭皮把了一會兒脈。
這一來二去的,又是半個多時辰過去了。
宋府是勛貴,住的地方也離皇宮很近,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趕緊往宮里送人。
將近一個半時辰后,宋佳歲被帶往柔福宮。
這會兒,沈婕妤的肚子也安穩下來了,大家又都重新坐定,聽蘇清容高呼要嚴懲宋妃。
“陛下, 宋妃娘娘的娘家小妹來了,說是家里想為她定親,平日與娘娘最親,想要娘娘拿拿主意。”
宋婉言詫異地抬頭。
宋佳歲?
為何這個時辰過來,難道,是寧修儀方才遞消息給宋家了嗎?
可是,來人是宋佳歲,宋婉言心里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蘇清容一聽此話,當即就道:
“陛下,今日發生了這樣污人耳朵的事,宋妃妹妹一個閨閣女子,還是不要讓她聽到了。”
蕭承瀾并不為所動,淡淡道:“既然是她姐姐的事,朕正好有話要問她,傳她進來。”
“傳,宋氏女宋佳歲入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門口,天光一晃,兩個引路的宮女先進了殿,身后跟著的,是一個粉面雪腮,稚氣未脫的小姑娘。
打眼看去,比在座的都小個一兩歲。
那姑娘模樣看上去怯生生的,但是一舉一動都端莊有禮,進了殿先跪下行禮。
“臣女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臣女見過諸位娘娘,小主。”
看著跪在殿中的宋佳歲,宋婉言心里揪疼。
“宋五,你來得正好,朕有話要問你。”
“陛下有什么疑問,臣女知無不言,不敢欺瞞。”
蕭承瀾眸光輕飄飄地落在殿門口,“朕問你,你可曾聽說過謝家三公子,謝懷瑜的名號?”
宋佳歲頓了頓,點頭:“臣女聽過,宋家曾與這位謝家三公子定過親,臣女聽家中長輩提起過。”
殿內眾人皆是驚訝,原來還真有這樣的事兒。
也是,證據確鑿,抵賴不得,現在睜眼說瞎話,不就是欺君嗎,宋家的人,應該不會蠢到做這樣的事。
蕭承瀾眉目覆著一層冷意,沉聲道:“婚約?謝懷瑜與誰的婚約?”
這突如其來的壓迫感,讓宋佳歲心里頓時提了一口氣。
絕不能出錯,否則就不是姐姐一人受難。
而且,陛下竟然是這樣的問法,近乎是在引導了...
看來二伯母料定得不錯,只要宋家能將這事兒合情合理地圓上,陛下不會不給臺階。
宋佳歲深吸了一口氣:“臣女惶恐,陛下所問,臣女不敢不答,但此事涉及前朝罪臣,臣女請求陛下不要怪罪。這婚約,是臣女與謝懷瑜的。”
此話一出,殿內安靜了。
蘇清容在一旁簡直覺得不敢置信。
“宋家為了開脫,竟然白白葬送你一個尚未出閣的小姐的聲譽!你可知,方才那殿外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太監,就是謝懷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