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這話一出,宋婉言簡直像在看一個怪物一般看向蘇清容,她怒極反笑:“你上當受騙,你被誤導,你差點兒誤會我?虧你也說得出來?”
“方才是誰一口一個穢亂宮闈,養(yǎng)宦寵,與人有染?!你知道這是多大的罪名嗎?你說誤會就誤會?”
“這天底下,誰能有你蘇清容能屈能伸!你物證人證都找好了,恨不得在將本宮釘在恥辱柱上,你一句誤會,就想輕飄飄地揭過了?”
蘇清容咬牙切齒,“是,嬪妾承認,是嬪妾誣告了宋妃娘娘,嬪妾自愿認罰!可娘娘難道就敢說自己問心無愧,你執(zhí)掌六宮宮權(quán),放一個這樣心懷不軌的人在身邊,難道不是失察和失職!”
宋婉言狠狠剜了她一眼,無言轉(zhuǎn)過頭。
她知道,今日蘇家有備而來,就是為了拉她下馬,失職這一罪責,已然是最輕的罪名了。
佳歲進宮,認下這樁婚事,陛下看在宋家的面子上,順水推舟,愿意承認此事是誤會。
如若不然,陛下一旦細查,定然能發(fā)現(xiàn)這樁婚事的確是她與謝懷瑜的。
她若此刻再做什么辯解,那便是不知好歹,陛下也許真的會降大罪了。
見宋婉言對失職一事無話可說,蘇清容眼底勝利者的笑容一閃而過。她看向蕭承瀾,高聲道:“陛下,嬪妾以卑告尊,誣告上位,嬪妾自愿領(lǐng)罰。可嬪妾狀告此事,皆因中了奸人圈套,望陛下念在嬪妾一心維護皇室顏面上,從輕處罰。”
而后,她話鋒一轉(zhuǎn),繼續(xù)道:“至于,這奸人為何能在后宮興風作浪,皆因宋妃娘娘失職,竟察覺不到此等險惡之人混跡后宮,甚至就在她身邊!嬪妾以為,陛下應該深究宋妃娘娘失職之過!”
殿內(nèi)眾妃看著跪在殿中的宋妃娘娘,心里后知后覺地害怕起來。
宋妃娘娘讓奸人混在身邊卻無所察覺,這值得害怕,可宋妃娘娘若因失職被降罪,那興許這宮權(quán)就要旁落了,這更加讓人害怕。
這宮權(quán)要是落到蘇昭儀頭上,這以后后宮的日子,想都不敢想!
就在眾人屏息凝神之際,連翹匆匆進了殿,跪拜道:“陛下,修儀娘娘自回了昭華宮以后,身子越來越難受,娘娘一直叫著陛下,還請陛下快過去看看娘娘吧!”
這倒是眾人始料未及的,所有人都不禁悄悄看向陛下,只見頃刻間陛下就站了起來,似是對這里的事情已經(jīng)不耐煩,冷厲出聲,敲定了此事的結(jié)果。
“蘇昭儀誣告上位,危言聳聽,杖責二十。至于宋妃,失職尤甚,辨無可辨,褫奪宮權(quán),閉門思過。”
一錘定音,眾人皆是大氣不敢出。
聽到宋妃宮權(quán)被撤,蘇清容都來不及為自己那二十板子傷懷,眼里全是謀算得逞的喜悅。
二十板子換宮權(quán),怎么也值了。
蘇清容和宋婉言皆朝著蕭承瀾大步離去的方向深深叩拜下去。
眾妃齊聲:“嬪妾恭送陛下。”
蕭承瀾走后,眾人起身,面色戚戚然,沒人敢先說話。
蘇清容端了端自己的衣袖,停直了脖頸,得意地掃過殿內(nèi)眾人,最后落定在宋妃娘娘身上,盛氣凌人地笑了笑。
“宋妃娘娘,這宮里,風水從來都是輪流轉(zhuǎn)的。”
宋婉言看著她,眼神依舊凌厲,“蘇昭儀,本宮勸你,最好也將這句話記牢了。”
蘇清容冷哼了一聲,昂首闊步出了柔福宮。
眾人一臉陰霾,遠遠地跟在蘇清容身后。
所有都走了之后,宋婉言再也忍不住了,沖過去抱住宋佳歲。
“佳歲,你怎么這么傻!怎么要替我認下,父親他們,想的就是這個辦法嗎?怎么把你推出來!”
宋佳歲窩在宋婉言懷里,并不難過,柔聲道:“娘娘不要怪伯父了,是我自己要入宮的。我曉得利害,娘娘入宮是為了宋家,娘娘有難,宋家自然也該想法子平息,佳歲不止是娘娘的五妹妹,也和娘娘一樣,是宋家的女兒。”
“那你以后的婚事怎么辦?今日的事少不了要傳出去,雖然這不是你的錯,可難保不會有人因此大做文章。”
宋佳歲一點兒也不擔心:“母親送我上馬車時,囑咐我別怕,她說的一番話,我覺得很有道理。若要與我議親的人家就因為此事看輕我,這親結(jié)了也是無用。何況,這京城能與我宋家相匹配的人家本就不多,高攀還敢挑剔?再者,若實在不好婚嫁,叔叔伯伯也說了,宋家也不是養(yǎng)不起女兒,我一輩子待在家里,也成。”
宋婉言終于忍住了心疼了眼淚,破涕為笑。
好吧,她宋家還是那個宋家。
“你也別叫我娘娘了,怪生分的,我聽了多傷心啊。”
宋佳歲眨眨眼睛:“我其實早就想喊了,三姐姐!”
姐妹倆抱作一團。
宋佳歲又問道:“姐姐沒了宮權(quán),可傷心嗎?”
宋婉言無所謂地擺手,“這算什么?雖然卸任卸得有些不體面,但正好撂挑子不干了,本宮生來就是享福的命,耐不得煩。不過...話雖如此說,我干了這么久,把一團亂麻的宮務都理得清清楚楚,陛下要是把宮權(quán)交給蘇清容,讓她在我的樹下乘涼,那才是氣死我了。”
宋佳歲拍拍她,以示安撫。
“反正姐姐都不干了,就別憂心了。那位蘇昭儀,我今日觀她言行舉止,怎么瞧都不像是個聰明的,這種人,就算給她宮權(quán),八成也是引火**。”
宋婉言深以為然。“你說得也對,罷了,不想了,你難得入宮,我們好好說說話。”
另一邊,蕭承瀾已經(jīng)到了昭華宮。
病得難受的江映梨就在宮門口伸長了脖子觀望,見蕭承瀾一來,兔子似的蹦到他跟前。
“陛下,柔福宮的事兒如何了?”
蕭承瀾沒有回答,一雙眸子靜靜地盯著江映梨。
“這便是病得下不了榻的寧修儀?朕看著怎么活蹦亂跳的。”
江映梨抱住他的胳膊,晃悠道:“唉呀~陛下一聽就該就知道那是嬪妾的借口吧。嬪妾這也是為了陛下著想呀,那殿里應該很吵吧,陛下過來躲個清閑,冷靜一下再處置這件事,好不好?”
江映梨擔心蕭承瀾一生氣,降下大罪。
蕭承瀾把江映梨往懷里拉了拉,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平靜道:
“真是多虧你為朕著想,不過該受的罪朕已經(jīng)受了,她們吵完了,朕也已經(jīng)處置完這件事了,不用冷靜了。”
江映梨頓了頓,猶猶豫豫地問道:“陛下怎么處置的啊?罰了宋妃娘娘沒有?”
蕭承瀾看著她這關(guān)切備至的模樣,心里閃過一絲不悅,沒有說話,徑直往殿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