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太醫兩鬢發已經斑白,但是走起路來仍舊精神矍鑠。
他行至殿中,叩拜下去。
“微臣叩見陛下?!?/p>
“章愛卿,平身?!笔挸袨懡o福萬全使了個眼色,福萬全立即把殿內所有宮女太監都屏退了。
章老太醫帶著醫箱上前,請示道:“陛下,請容臣一觀陛下的手腕?!?/p>
蕭承瀾挽起袖子,露出半截小臂。
章太托著那半截小臂,看到皮肉之下一點米粒大小的突起在移動。
“恭喜陛下,這離人蠱已經養好了。若是陛下想施用,提前劃開皮肉,讓蠱蟲鉆出就好,陛下觸碰到誰,這蟲子自會入體,自此,被種下蠱蟲的人只要靠近陛下一步內,蠱蟲聞到便會眩暈惡心,退出一步之外,方能恢復正常?!?/p>
蕭承瀾看著小臂,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不愧是章圣手,這等離奇之蠱也能尋到。”
“微臣能為陛下效力,榮幸至極。”
章老太醫看著堆積如山的政務,道:“陛下若無吩咐,微臣便告退了?!?/p>
“等等?!笔挸袨憶_福萬全揮了揮手,“去取那匣子來?!?/p>
福萬全連忙去殿內右側的架子上取來一個匣子,交給章老太醫。
章老太醫接過,打開一瞧里面是一疊問診的記錄。
“陛下...”
“這些是近年昭充儀的問診記錄?!笔挸袨懙?,“你拿回去,仔細看了,以后,你就負責為她診脈?!?/p>
見章老太醫似是不明昭充儀是誰,福萬全趕緊補充道:“嘉婕妤?!?/p>
章老太醫恍然大悟,“是,微臣定盡心竭力。”
回了太醫署,章老太醫當即就從匣子里取出那些泛舊的紙張研讀起來。
看到‘不足之癥’,他當即就蹙起了眉。
紙上記錄說,這病癥是娘胎里帶的病,因為懷胎時服用傷及了胎兒的藥,又因長身體的年紀營養不足,不足之癥不愈反深。
但是,根據最新的問診記錄來看,充儀娘娘的身子竟然已經養了回來,脈壯氣盈,極為難得啊。
只是……
章太醫當即就了然,怪不得這么昭充儀侍奉多年無嗣。
這病積郁已久,雖然身子是調理過來了,但還是不容易有孩子。而且,就算有了孩子,恐會傷及身體。
陛下讓她接手為昭充儀診脈一事,當是因為子嗣吧。
他定竭力一試,為昭充儀繼續調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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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祥宮內,蘇修儀氣得坐在椅子上抹眼淚。
“不是為本宮寫了詩嗎,為什么一直寵幸那嘉婕妤!現在竟然還封她為充儀,她一介商女,憑什么與本宮的品級一樣!”
“何況,她的封號還是昭?!碧K修儀簌簌流著淚,喃喃道,“陛下,你可知,昭字,是嬪妾最喜歡的封號,陛下怎么能就這么輕而易舉地,賜給了旁人呢?”
蘭湘看著自家主子傷心落淚,雖跟著難過,但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以前,主子生氣了可是會砸摔東西的啊,雖聽著駭人,但好過凄楚地流淚。
“娘娘,莫要流淚了,娘娘的禁足馬上就要解了,那時,娘娘得寵,陛下肯定會把什么昭充儀拋之腦后的?!?/p>
忽而,啟祥宮的小丫鬟小蓮急匆匆進來,臉上還帶著喜色。
蘭湘看見她的模樣,頓時瞪著眼睛看她,走過去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蠢材,喜個什么勁兒?沒看到主子正傷心嗎?”
小蓮頓時惶恐地跪在地上,“娘娘!娘娘恕罪,只是奴婢聽到一好消息,想著娘娘定會愛聽。”
蘇修儀愣了愣,“什么消息?”
小蓮趕緊道:“奴婢去浣衣局取衣服,路上聽到幾個宮女嚼舌根,說要好好巴結咱們啟祥宮的人呢?!?/p>
“她們可是聽了什么?”
小蓮道:“聽說是太后身邊伺候的人無意間說漏了嘴,說是前段時日,陛下去太后宮里,與太后說了些話。太后不滿陛下寵幸嘉婕妤,陛下說,他寵幸嘉婕妤是不想身份低微的新人越過了娘娘,先娘娘承寵?!?/p>
小蓮說完,怯怯抬眸看蘇修儀,高昂道:“娘娘!陛下連這種事都考慮著娘娘呢,那些宮女太監都知道將來咱們娘娘要得盛寵呢,趕著巴結咱們宮里的人呢!”
蘇修儀一下從座椅上起身,一臉欣喜和急切:“當真,你當真聽到她們是這么說的?”
“千真萬確,奴婢不敢編造謊言欺騙娘娘!”
蘇修儀想太后,喃喃道:“對,一定是真的!太后娘娘先前還變著法子罰江映梨呢,忽然沒了動靜,任由她得寵,一定是陛下向她說了要等我承寵,才只寵幸她一個舊人的?!?/p>
蘇修儀淚痕未干的臉上浮現揮散不去的笑意,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羞赧道:
“陛下,竟然能為我考慮到這種程度。我竟然還為了昭充儀誤解他,我真是辜負了陛下的心意。”
蘭湘看著自家娘娘猶如失魂一般,終于察覺到了娘娘是哪里不對。
娘娘,好像已經癡迷上了陛下!
這是萬萬不行的,畢竟,娘娘進宮是以后位為目的,不是為了情愛。
這樣下去,恐怕會斷送大計。
但是,看著此刻蘇修儀的模樣,蘭湘沒有貿然規勸。
再有月余宮中要舉行例行的年中宮宴,作為恩典,嬪妃可以見家屬,小聚片刻,她等夫人老爺入宮,親自說與老爺,讓老爺當面規勸她。
六月四日,蘇修儀解除禁足的日子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