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夭夭早在聽到謝硯有胃病的時候,就瞳孔發(fā)顫,淚水不受她控制地從眼眶滑落。
她從來不知道……
即使和他認(rèn)識了十幾年,她都從來沒聽他說過,哪怕是不經(jīng)意地提起一次。
而且這兩天,她因為他強(qiáng)吻她的事,讓他吃了兩天的辣…
白癡白癡白癡!她是白癡……
都怪她,他現(xiàn)在這樣,都是她害的。
“我去照顧他。”她內(nèi)疚地開口。
她將眼眶里的淚水眨落,嗓音哽咽,不想影響她們,
“你們就在學(xué)校吧,老李不會輕易同意批假的。”
“我逃課不影響什么,但是你們不要給老師留下壞印象,也不要落下課程。”
蘇柒霧看著她精神恍惚的狀態(tài),眉頭緊擰,實在不放心,
“我請假的話,李老師應(yīng)該會同意的,而且沒上的課我可以借筆記,不會有影響的。”
“有影響。”譚遇熙搖搖頭,頭腦清醒地阻止她,
“雖然你現(xiàn)在周末住在司家,但是你媽媽一定還注意著你在學(xué)校的一舉一動。”
“只要你一請假,她一定知道,說不定還會覺得你出來后心就野了,又要求你回蘇家,到時候我們也不好強(qiáng)留你。”
蘇柒霧最近實在太過自由,都快忘了自己的媽媽有多嚴(yán)厲。
她眉眼微蹙,低頭看了一眼她纏著紗布的腳踝,無奈地嘆著氣,
“可是我不能去,你的腳又扭傷了,那夭夭就只能一個人去了。”
“可我感覺…”她沒說下去,但譚遇熙懂。
夭夭的心里一定藏了事。
可能不止這兩天的事,還有更早更早的,隨時會因為謝硯這次生病讓她的情緒徹底爆發(fā)。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她生無可戀地撇撇嘴,還是開了口。
“什么辦法。”林夭夭和蘇柒霧同時看向她。
譚遇熙坐直身子,手指向下指了指自己纏著紗布的腳踝,
“用我的腳請假,我們就都可以出去了。”
“嗯?”林夭夭和蘇柒霧都沒懂。
譚遇熙看著她們懵懵的表情,無奈地解釋著,
“我可以說我腳疼,讓你們送我去醫(yī)院。”
“等到了醫(yī)院后,我就跟老李說醫(yī)生要我住院一星期,我得請一個星期的假。”
“但我在臨市沒有家人,也沒人說話,希望你們兩個可以幫忙照顧我一星期,也幫你們請一個星期的假。”
“柒柒的媽媽聽到這個理由,也只會覺得我們倆的感情越來越好,也不會有意見。”
她突然撅起嘴,眉眼微蹙,圓圓的鹿眸里滿是委屈,說話可憐兮兮的,
“就是下星期我坐輪椅的時候,你們記得推我。”
林夭夭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實在忍不住哭著笑出聲,
“嘻嘻,要不算了吧,這樣你犧牲太大了。”
蘇柒霧還是不明白。
她歪著腦袋,漂亮的眉眼微微蹙起,
“嘻嘻,你回家休息不是剛好養(yǎng)傷嗎?怎么可能會坐輪椅呢。”
譚遇熙聽著她的話,既想笑,又想哭。
七天七夜,怎么不可能呢。
說不定這次不止腳踝站得久,膝蓋都要跪紅了。
但她不可能帶壞蘇柒霧,只能又想了個理由哄騙她,
“因為我最近愛上了練瑜伽,最喜歡大貓趴的姿勢,可能會練很久,會傷膝蓋。”
“啊?”蘇柒霧的眉眼皺得更深,好心勸阻著,
“嘻嘻,你等腳好了再練吧,而且司妄學(xué)長也不會同意的。”
他不同意?譚遇熙是真的想哭了。
她皺了皺小巧精致的鼻子,眼睫輕顫著,小表情更可憐了,
“放心吧,他特別支持我鍛煉身體,這個跪趴的瑜伽動作,就是他推薦給我的。”
林夭夭原本還在為謝硯擔(dān)心哭泣,到現(xiàn)在實在是忍不住噴笑出聲。
她怕譚遇熙真被接下來一星期的生活嚇哭了,只好先站起身來,帶著蘇柒霧往外面走,
“好了,柒柒,我們先去找老李說一下情況,然后去醫(yī)院。”
“好。”蘇柒霧趕緊跟上。
譚遇熙這才松了一口氣。
安靜下來,腦海里又想起司妄昨晚“威脅”她答應(yīng)的要求。
身子本能地顫抖一下,完了,今晚嘴也保不住了。
……
請假很順利,李國華原本就擔(dān)心譚遇熙的腳傷。
林夭夭又是譚遇熙的同桌,蘇柒霧又細(xì)心,也保證不會落下課業(yè),他自然就同意了。
譚遇熙擔(dān)心提前說,司妄和沈輕舟會下樓來接,所以到了醫(yī)院才聯(lián)系他們。
然后直奔司妄說的專屬豪華病房。
整個樓層安靜無比,似乎只有寥寥幾個病房住了人。
每個病房都是兩室一廳一衛(wèi)的設(shè)計,所有家電應(yīng)有盡有,像是一個公寓。
三個人到達(dá)謝硯的病房門口,小心地握住把手,緩慢下壓,盡量放輕聲音打開門。
就看到司妄和沈輕舟正垮垮地坐在病床旁邊的沙發(fā)上,視線卻整齊認(rèn)真地看著病床上方的輸液袋。
而謝硯雙眸緊閉,雙手交疊在身前,似乎躺在床上睡著了。
平時總是溫潤淺笑的薄唇因為虛弱平直地抿著,整張臉沒有一絲血色。
司妄和沈輕舟在看到門開的時候就齊齊拿食指抵在唇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然后兩人小心翼翼地將手撐在沙發(fā)上,站起身來,腳步放輕朝門口走去,盡量讓自己不發(fā)出一點聲音。
五個人在走廊集合,才輕聲地交談起來。
沈輕舟看到蘇柒霧就揚(yáng)起了笑臉,站到她身邊和她解釋著早上沒回信息的事。
司妄將大手自然地?fù)献T遇熙的腰,細(xì)心地幫她揉捏著后腰,嗓音又懶又寵,
“寶寶舒服點沒,你怎么也過來了?”
譚遇熙雖然氣他“太大又硬塞”,但是還是習(xí)慣性地將身體靠近他的懷里,依賴著他,
“我和柒柒不放心夭夭一個人過來,所以找老李請了假。”
司妄眉梢輕挑,只抓住自己愛聽的重點,“請假?請了幾天?”
譚遇熙的身子驀地一顫,完了,提前說漏嘴了。
她原本還打算看能不能偷偷溜進(jìn)柒柒和夭夭的院子躲幾天。
她只能硬著頭皮假裝沒聽到,仰著頭,一臉乖巧無害地替夭夭問著,
“謝硯學(xué)長怎么樣?嚴(yán)重嗎?”
司妄知道她是替誰問的。
他在來的路上已經(jīng)聽沈輕舟說了這兩天謝硯吃辣的事。
他雖然心疼自己的兄弟,但也沒有立場去責(zé)怪林夭夭。
畢竟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這是謝硯和林夭夭之間的感情,旁人無法感同身受。
他最多算是一個多年近距離的旁觀者,不能勸謝硯放手,也不能阻攔林夭夭。
最多只能幫幫自己的兄弟。
他低頭看著譚遇熙,朝她悄悄使了個眼色,慢慢開了口,
“今天來醫(yī)院的路上他吐了一路,挺嚴(yán)重的,所以才需要住院。”
“醫(yī)生還詢問了他這兩天的飲食,輕舟說他吃了兩天的辣,前天就已經(jīng)在院子里胃疼嘔吐了,可他吃藥扛下來了。”
“這兩天頓頓吃藥,胃都快給他作爛了。”
他皺著眉看了一眼旁邊紅著眼眶的林夭夭,無奈地嘆了口氣,假裝不懂,
“也不知道他這么折騰是為了誰啊。”
譚遇熙這一次也不能幫夭夭了,畢竟這種賭氣方式確實傷身。
而且,她也看得出兩個人互相深愛對方,肯定要想辦法配合司妄撮合他們。
她轉(zhuǎn)頭看著林夭夭,牽住她的手,往病房門口帶了一下,
“夭夭,你聽到了吧?謝硯學(xué)長這樣做就只是為了讓你消氣,想讓你開心。”
她將她的掌心放在她的胸口,給她鼓勵,嗓音輕輕地引導(dǎo)著她,
“拋開所有的一切,認(rèn)真地聽聽自己的心吧,它也在心疼他,對嗎?”
胸口的心臟緊縮顫動,林夭夭閉上眼睛,腦海里不斷浮現(xiàn)出謝硯從小到大為她做的一切。
“夭夭,怎么哭了,哥哥在呢,不哭,乖。”
“夭夭,看,哥哥給你做了花環(huán),所以,開心點。”
“夭夭,怎么半夜給哥哥打電話?做噩夢了嗎?”
“哥哥講的故事好聽嗎?騎士會永遠(yuǎn)守護(hù)公主的,所以夭夭做噩夢也別怕,哥哥會一直保護(hù)你的。”
……
明明她小時候這么依賴他,可是現(xiàn)在……
淚水從緊閉的眼睛滑落,她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謝硯…”
她輕輕呢喃著,睜開眼睛,按在胸口的手向著門上的把手伸出。
輕輕按下,打開,放輕腳步走了進(jìn)去。
譚遇熙看著她進(jìn)去,才小小地松了一口氣。
她將門從外面輕輕帶上,但還是不放心,打算在醫(yī)院觀察一天再回家。
只是她剛將門帶上,頭頂慵懶痞氣的聲音就緩緩地壓了下來,
“放心了?那寶寶,是不是該好好說說請假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