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無辛一看,上面寫著:「別說話,小心被人聽見。」
晏無辛往四周看了看,“沒有人啊,被誰聽見?”
陸錦瀾急得捂住她的嘴,生怕不小心觸發系統反應,她拉著晏無辛到書案前用筆來對話。
陸錦瀾寫:「別管了,總之不要說話,想說什么就寫出來。」
她又給晏無辛看了提前寫好的另一張紙:「我拜托你幫我做一件事,盡量保密,不要跟任何人說,最重要的是不能跟我說。」
晏無辛讀到這句話,眉頭都快擰成結了,在旁邊默默的勾了個問號。
陸錦瀾又寫道:「如果有什么意外情況和必須交流的事,寫在紙上,在亥時以后辰時之前交給我。」
這個時間段客服不在,系統沒有人工監管,陸錦瀾感覺應該可以卡個系統BUG,鉆這個漏洞。
她把三萬兩銀票還有最后一張紙塞到晏無辛手里,推著她出門。
晏無辛展開一看,上面寫著:「你立刻去逢春樓給雨眠贖身,剩下的錢幫他安頓一下,讓他開始新的生活。」
陸錦瀾親眼看著晏無辛點頭答應,看著她上了馬車,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她自認對樓雨眠沒有動心,只是有幾分憐惜。但她實在不忍見他淪落風塵,過那種強顏歡笑的日子。
而且,他喜歡她。陸錦瀾在樓雨眠這兒接連達成了“俘獲郎身”和“俘獲郎心”兩項成就,分別加了6666和9999的生命值。
陸錦瀾覺得,就沖這個她也該照顧他一下。
兩個人是一張床上睡過的關系,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一夜妻夫百日恩。
花一點錢就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性價比絕佳。所以,哪怕冒著可能被系統判罰的風險,她還是做了。
想到這兒,她不禁又暗自感慨:我到底不是卑劣的男人,我這個女人太他爹的善了。
事情已經做了,她不會再多想。只希望晏無辛一切順利,樓雨眠從此不必困倚危樓夜不成眠。
*
第二天是該去學院報到的日子,項如蓁一向起的很早,天蒙蒙亮便起床練功,到用早膳的時候才把陸錦瀾叫起來。
陸錦瀾迷迷糊糊地問:“無辛呢?”
“葉游說她家老娘回來了,無辛昨兒夜里被叫回了大宅,實在無法抽身,一會兒直接去學院和咱們匯合。”
夜里被叫走?也不知道事兒辦妥了沒有。陸錦瀾對晏無辛這個朋友評價很復雜,感覺她時而靠譜時而不著調的。
當然了,晏小少娘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孩兒,陸錦瀾也不能要求她多深沉穩重。她自己本身也不是個穩重的性子,真正穩重的另有其人。
項如蓁:“咱倆快點兒吃,一會隋之她們要回去了。無辛不在,咱倆代她去送客,跟大家說明緣由,免得失禮。”
陸錦瀾猛灌了半碗粥,“好。”
未被錄取的八位考生要回原籍了,被錄取的十一人要趕往皇家學院。
大家各自收拾好了行囊,站在門口互相道別。
陸錦瀾抱了抱左隋之,“真希望我們還能再見。”
“會的,我有預感,我們一定會再見。到時候你們身在高位,可別裝作不認識我。”
大家打趣了幾句,葉游來通知她們,馬車已經備好。
眾人正要動身,忽見幾輛馬車奮力揚鞭的趕過來。
項如蓁眼尖道:“是久安堂的馬車,平掌柜來跟大家道別了。”
自從陸錦瀾和同學們到這莊上,平希玉幾乎日日都帶人過來,送些蔬菜瓜果山珍野味之類的。同學們都和平掌柜混熟了,都知道陸家管事的家人極其周到。
這次平希玉來,又帶了幾車東西。
“緊趕慢趕,終于趕上了。我代表我家東主,感謝各位對我家少主的照顧,備了一點薄禮,請各位小友笑納。”
她說著便讓陸錦瀾把禮物分發給大家,給離京的同學準備的是幾包常用藥材、補品、神京土儀還有一些點心干糧,都是大家用得上的。
左隋之笑道:“呦,竟然還有藥,我們年紀輕,可想不了這么周全,多虧了平掌柜。”
平掌柜笑道:“東西都不重,你們路上帶著也方便。這些大件的,是給她們上學用的。有新制的被褥、文房四寶、布匹、還有些日常用具,都是我親自挑選的,大家也一定用得上。”
眾人紛紛道謝,分批上了馬車,揮手告別。
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瀟湘我向秦。
陸錦瀾正感傷的揮手,平希玉悄悄把她拉到一旁,塞給她一沓銀票。
陸錦瀾一愣,“這么多?”
“從柜上支取的,過幾日我去云州,會把這筆錢跟老東主交待明白。你進了學院,一時半會兒出不來,里面的事我幫不上忙,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少與人沖突,錢能解決的事就用錢解決,陸家不差錢,但少主你可千萬不能有任何閃失。”
陸錦瀾樂呵呵的收下,正好手里沒什么錢了。
平希玉又道:“皇家學院里規矩多,里面多的是有背景有關系的人,遇事不可強出頭,凡事忍讓幾分。有棘手的事兒,等休沐的時候出來告訴我,我一定幫少主解憂。有我在,您什么事都無需擔心。”
陸錦瀾給她夸張的施了一禮,“知道啦,我娘爹都沒你這么緊張,我是去上學,又不是上刑場,能有什么事啊?你回吧,我走了。”
陸錦瀾和項如蓁上了馬車,平希玉還是忍不住叮囑幾句。
“少主,遇事切莫沖動。”
“項少娘,請多多提點我家少主。”
兩人一疊聲的應著,在馬車上,項如蓁才發現給她的東西多了一個包袱。
“這是什么?”
“哦,你那天不是在久安堂換過衣服嗎?慶兒給你洗了補好了。平掌柜知道咱關系親厚,這次讓人給我裁制新衣,順便也比照著你的尺寸給你做了幾套。”
項如蓁垂眸道:“你們費心了。”
“哎,捎帶手的事兒。”
項如蓁笑了笑,沒有說話。
兩人到了學校才知道,多余準備那么多換洗衣物,壓根不讓穿。
告示墻上掛著密密麻麻好幾頁紙的《新生須知》,第一條就是新生需購買兩套青衿。除休沐日外,在校內必需著青衿。
青衿,也就是校服。陸續趕到的考生,都擠在告示墻附近,吐槽的吐槽,算賬的算賬。
“學費一學期八兩,青衿兩套三兩,書本費一兩,伙食費每月二兩,住宿費每月二兩,一共是……”
“一共是十六兩,”陸錦瀾脫口而出,她轉身對項如蓁道:“你如果沒帶夠,我這兒有。”
項如蓁掏出錢袋數了數,暗自松了口氣,“正好十六兩,幸虧把那些獵物都賣了出去,剛好湊夠數。”
兩人正說著,忽聽晏無辛排在隊伍里焦急的喊:“錦瀾、如蓁,快過來!”
一排六號房還有三個位置,三人一起交費剛好能分到一個宿舍。宿舍是八人間,雖然不知道舍友是誰,但三人能住一起都非常高興。
三人提著行李樂呵呵的往一零六走,陸錦瀾忍不住委婉的問晏無辛:“你昨晚回家了哈,來之前,該辦的事都辦妥了嗎?”
晏無辛嘿嘿一笑,“妥了,我辦事,你放心。”
陸錦瀾懸著的心徹底放下,想必樓雨眠今早已經開啟了新的人生,她也該開啟自己的大學生活了。
暢快的心情還沒持續一刻,就被堵在宿舍區的大門口了。
圓形拱門處橫了張桌子,旁邊擠滿了人。
晏無辛忍不住抱怨:“怎么回事啊?前面動都不動,我手都酸了。”
項如蓁奪過她手里的大包,“我幫你拿。”
陸錦瀾見最前面有位相熟的外地同學,喊了一聲:“孫樂聞,前面怎么了?”
孫樂聞猶豫了一下擠了出來,低聲道:“有幾位上一屆的學長,說是學生會的,要收每個新生二兩銀子的宿舍管理費,有幾位同學正在和她們理論。”
陸錦瀾眉頭一皺,“我去看看。”
“不好意思,麻煩讓一下。”她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那人回過頭一看是她,突然大聲道:“大家讓一讓,陸錦瀾來了!”
人群唰一下分開,如海浪一般讓出一條通道。
陸錦瀾頓時尷尬起來,她還沒想好怎么樣,就是想先了解一下情況,沒想到名人效應太強大,她被架著,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主事。
項如蓁和晏無辛連忙跟過來,項如蓁低聲提醒:“有話好好說,別沖動,咱們以理服人。”
陸錦瀾點了點頭,拱手道:“請問幾位學長,為什么不讓我們進去?”
二年級的學長都穿著校服帶著名牌,領頭的學生會長叫金一淮,長得像只河豚似的,臉鼓鼓著,上下打量她一眼,不屑道:“你就是陸錦瀾啊?知道你愛管閑事,但新生向學生會交宿舍管理費是規矩,年年如此。”
陸錦瀾:“年年如此?是學院允許的嗎?”
金一淮:“那當然。”
陸錦瀾詫異道:“那就奇怪了,既然是學院允許的,《新生須知》上為什么沒寫這一條呢?怎么不和其他費用一起收取呢?”
金一淮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副會長韓離忙打圓場道:“宿舍管理的工作由學生會來做,費用便由學生會單獨收取。各位學妹不要有情緒,我們做工收費是正常的,何況大家能到皇家學院讀書,都不差這二兩銀子,何必鬧得彼此不愉快呢?”
此話一出,有人開始動搖。楚易舒道:“我早就說趕緊交錢進去得了,誰差二兩銀子我給,別堵在這兒啰嗦了,真麻煩。”
陸錦瀾和項如蓁猛地看向她,異口同聲道:“你懂什么?”
陸錦瀾:“本少娘不差這二兩銀子,單要爭這個理。”
項如蓁:“我知道各位在想什么,我是差這二兩銀子,但此事跟錢沒關系。該給的錢我一定給,不該給的錢,我一文都不會給。我們這群人被譽為嬅國精英,各位將來是要做官的,如果連我們都不問是非黑白糊涂行事,百姓還能指望我們為她們主持公理嗎?”
楚易舒低著頭不說話,陸錦瀾忙道:“說得對!什么宿舍管理費?我看就是巧立名目,你們管理什么?我們有什么需要管理的?”
金一淮:“這個……我們每天嚴加看管出入人員,防止賊人闖入傷害偷盜,保護大家的安全。”
陸錦瀾笑道:“那就不用了!大家都有武藝傍身,哪個賊人敢闖進來?我們不用著各位學長保護,你們不必做無用功,這項費用也就免了。來!大家把桌子挪開,自行入住。”
場面瞬間混亂,眼看著眾人要一擁而上,金一淮立刻跳到桌子上抓住陸錦瀾的衣襟,“你敢硬闖?”
陸錦瀾冷笑一聲,“你敢動手?”
項如蓁回頭一看兩人拉扯著,她薅住金一淮的手臂,和陸錦瀾合力把人甩飛了出去。
人群外,幾位教職人員正疾步趕來。
只聽一聲慘叫,金一淮重重的砸在來人身上。
眾人深吸一口氣,“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