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

兩秒。

十秒。

當周振興確定出現在病房里的蘇錦，并不是幻覺的時候，有些激動的強撐著從病床上坐起來。

與之而來的還有因為虛弱引起的強烈眩暈感。

蘇錦只是站在原地，看著他那張沒有血色的臉頰。

周振興好不容易倚靠在床頭，卻已經氣喘吁吁了，“你……怎么來了？”

他的聲音也沙啞的厲害，就仿佛是在沙漠里干枯的嗓音。

“我聽說你快要死了，所以過來看看。”蘇錦說出的并不是勸解的話語，甚至像是來幸災樂禍的。

周振興不怒反笑，他這個樣子可不就是快要死了么。

“看到我這樣，你應該很高興吧？”

畢竟是他辜負了她，現在他狼狽至此，她肯定很痛快。

蘇錦反問道：“我為什么要高興？”

周振興微微一怔，“是我對不起你，我這樣也算是受到了老天爺的懲罰。”

這幾天只要他一閉上眼睛，眼前浮現的都是大柳樹村的種種。

如果他沒有離婚的話，或許母親也不會死，這一切都是他錯了。

蘇錦聲音冷酷，“第一，你沒有對不起我。第二，你這樣也不是老天爺的懲罰，而是你自己選擇的自暴自棄。”

把自己的懦弱說成是老天爺的懲罰，跟老天爺又有什么關系。

周振興呼吸愈發急促，想要反駁，明明都已經張開了嘴，但卻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說的自暴自棄，他可以認。

但為什么連他的道歉都不接受？

“是我背叛了我們的婚姻，當然是我對不起你！”

第一次，他開始真正的審視自己的過往。

他也同樣希望蘇錦能夠表現出真正的情緒，而不是現在的毫不在意。

蘇錦搖搖頭，“其實就算你沒有提出離婚，我也會這么做的。”

她知道周振興心里在想什么，難得他們現在能心平氣和的聊下去，也是該講清楚了。

周振興呼吸一滯，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蘇錦繼續說道：“當年因為我失憶了，你父母對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才會答應嫁給你。”

“你是想說你是為了報恩？”周振興努力保持著鎮定，可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這一刻的情緒。

“就算你一開始嫁給我，確實是為了報恩，但你對我還是有感情的，我能感覺的出來！”

這一點絕對是毋庸置疑的。

蘇錦也并沒有否認，“我對你確實有過好感。”

就算是為了報恩，她也不可能嫁給一個自己討厭的人。

不過好感連喜歡都還達不到，更別提愛。

周振興聽到的卻是她對他們感情的肯定，就連原本灰暗的眼神都有了些許的光彩。

不過很快他便又握緊了拳頭，痛苦的呢喃道：“是我把這一切毀了……是我……”

這次他回到大柳樹村，守在母親的病床前，母親在彌留之際都還在叮囑他，要好好當兵，更要好好跟蘇錦過日子。

他安葬母親的那一天，村里來了不少人一起幫忙，幾乎每個人都在關心蘇錦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