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京城,秦王府。
一個三歲的小娃娃負(fù)手走來,小臉臟兮兮的,衣裳破亂,像個小叫花子。
但侍衛(wèi)冷眼看著,那股氣質(zhì)有點像黑風(fēng)寨當(dāng)家的。
“秦王府重地,可不是你個小乞丐能進(jìn)的,滾滾滾。”他皺眉趕人。
溫軟臟臉一拉:“本座找的就是秦王府!”
她來認(rèn)野爹的!
但侍衛(wèi)油鹽不進(jìn),揮手趕她走。
“那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溫軟皺眉嘀咕著,反手抽出一根大骨頭,跳起來就打他膝蓋!
“嘿小玩意兒……”
侍衛(wèi)一把抄起她,夾胳肢窩里就準(zhǔn)備扔出去。
“啊——”溫軟沒躲過,大驚失色。
她使勁兒掙扎,一身牛勁兒差點叫侍衛(wèi)沒制住她。
“放開我!士可殺不可辱!威武不能屈莫欺少年窮!”溫軟在咯吱窩里吱哇亂叫,拼命撲騰。
“今日你辱我一尺,他日我還你一丈……等本座一統(tǒng)天下,把你們豆沙嘍!豆沙嘍!”
侍衛(wèi)充耳不聞,還有點想笑。
此時,一輛玄色馬車在門前停下,車簾掀開,一股濃郁的酒氣先飄了出來。
侍衛(wèi)忙低頭:“見過王爺。”
王爺?
溫軟艱難地扭過頭,就見馬車上下來一個錦衣男人,面容俊美邪肆,帶著三分陰鷙,氣質(zhì)陰沉而厭世。
她張口就罵:“秦九州!你個殺千刀的,我娘等你等的人都沒了!呸!渣男!咒你斷子絕孫!”
周圍瞬間一片寂靜。
秦九州連眼皮都沒抬,隨手扔了酒壺:“扔去喂狗。”
“是!”侍衛(wèi)忙捂住溫軟的嘴。
溫軟張嘴就咬。
“啊——”
與這道慘叫聲同時響起的,還有溫軟陰沉的奶音:“我娘叫溫意,家住平陽府,四年前你被人下春藥,是我娘唔——”
她嘴瞬間被緊緊捂住,換了個胳肢窩被夾進(jìn)門。
王府廳堂。
秦九州斜倚在太師椅上,半闔著眼,對面前洗完后正在狼吞虎咽的小東西毫無興趣。
管家等人卻震驚的看著溫軟的臉——粉雕玉琢,機(jī)靈討喜,最重要的是與秦九州有九分像!
王爺生了個自己!
溫軟一邊吃,一邊悄摸摸掃視著他們的表情。
她是穿書的。
在現(xiàn)代時,她是惡毒反派,差點把男女主干團(tuán)滅,于是天道趁她十五歲生日睡吊床時,把她勒死了。
穿來大周,這也是一本書。
秦九州是個有瘋病的大反派,毀天滅地暴虐無情,前期為出身低微的女主送錢送靠山,后期強(qiáng)取豪奪,在經(jīng)歷了奪嫡暗殺等一系列劇情后,終于選擇放手。
還放棄了皇位——只因?qū)κ质桥鞯谋砀纾幌朐倥c女主為敵。
現(xiàn)在番外劇情里,他還一邊陰暗發(fā)瘋,一邊被女主用來刺激男主,給女主送錢送人脈,最后為救女主而死。
……命好苦的樣子。
但她既然來了,就不允許了,大反派該干什么?一統(tǒng)天下!
再不濟(jì)也是毀滅世界!
窩窩囊囊為愛而死?慫得不像她的種!
她叫他三更活,他敢死在五更看看!
不聽話就鯊了他!
她重重冷哼一聲。
本想給他們一個下馬威,沒想到糕點被吸進(jìn)氣管,嗆得她小臉通紅。
“咳咳咳——”
管家大驚失色,忙給她倒了杯水:“小郡主快喝水——”
上首的秦九州連眼皮都沒抬,繼續(xù)仰頭灌酒,仿佛行尸走肉。
侍衛(wèi)追風(fēng)問:“小郡主為何現(xiàn)在才來認(rèn)親?誰帶你來的?溫姑娘當(dāng)初懷孕,為何不通知王爺?”
溫軟回想著原主的記憶。
四年前,秦九州為救女主而不慎中了春藥,但女主懶得給他找大夫,隨手將路邊暈倒的溫意帶給他解春藥。
事后秦九州傷心不已,雖給夠了溫意補(bǔ)償,她卻懷孕了。
“我娘寄過三封信,可秦王府從沒有回信。”
溫軟粉嫩小臉陰云密布:“她準(zhǔn)備自己養(yǎng)大我,可半年前……她墜崖慘死了,我被姨母送來京城。”
現(xiàn)在,這爹秦九州認(rèn)也得認(rèn),不認(rèn)也得認(rèn)!
否則把他們豆沙嘍!
她可不是原來那個嬌滴滴的溫軟,作為一界大反派,她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可追風(fēng)卻臉色一變:“我們從未收到過溫姑娘的信。”
要是知道王爺有血脈在世,他們供著都來不及,怎會坐視不理?
秦九州也疑惑一瞬。
溫軟跳下椅子,邁著小短腿走去他面前:“滴血驗親,叫你看清楚誰是爹!”
管家忙去準(zhǔn)備清水了。
在刺破溫軟的手前,他捏著嗓子哄了好半天。
溫軟不耐煩了:“大女子身居天地之間,豈會在乎小小疼痛!”
她豪邁地拿銀針一刺,血出來了,如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里卻涌上兩泡熱淚。
嗚……好疼。
秦九州隨意地被追風(fēng)刺破手指。
兩血相融。
管家等人激動得齊齊拜見小主子,秦九州的臉卻沉了下來。
麻煩甩不掉了。
溫軟一直抬頭看著他,同為反派,她對秦九州是有些惺惺相惜的憐愛之情與恨鐵不成鋼之意的。
但兩虎坐一山,就得先壓下去對方的風(fēng)頭!
她走去他面前,圓潤的下巴高高揚起:“看清楚了吧,你爹回來了!”
空氣突然安靜。
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虎著臉糾正:“我就是你爹!”
好像還不對。
粉雕玉琢的小臉皺巴起來,她以前智商很高,可自從穿來,腦容量好像真跟小孩子一個大小了。
但不是問題。
她豪邁地一擺手,對臉色陰沉的秦九州道:“甭管誰是爹,一個女主罷了,用得著你酗酒找死?只要你聽我的話,區(qū)區(qū)女主手到擒來!”
“等滅掉男主和太子,我就扶你坐穩(wěn)皇位,一統(tǒng)天下!”
她勾起唇角,邪魅一笑,放在圓潤粉嫩的小臉上一點也不油膩:“到時,我會安排好一切,為你毀滅世界!自己死有什么意思,應(yīng)該讓全世界都為你陪葬!這才是我們反派應(yīng)有的排面!”
陰沉可怖的反派臉本來是十分惹人厭的,可再配上奶聲奶氣的聲音,和粉雕玉琢的小臉……還是一樣惡毒兇殘!
秦九州皺眉看著她。
她怎么知道他想死?
反派又是什么意思?
還有滅掉太子、坐穩(wěn)皇位、一統(tǒng)天下、毀滅世界……
太子做錯了什么,世界做錯了什么?
看著眼前得意陰笑、使勁攛掇他毀天滅地的小肥臉,他沉默片刻,忽然覺得自己人品還行。
“把她帶下去,通讀《大周律》。”
溫軟怒了:“秦九州!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本座剛才放你一馬,現(xiàn)在放你一馬,但你記著,本座是反派,不是放馬的!”
她罵完,周圍鴉雀無聲。
秦九州臉色陰沉,余光觸及桌上的雞毛撣子時,閑了很久的手,忽然癢了。
雞毛撣子被抽走,緊接著院里多了兩道一大一小追趕的身影,伴隨著一道道奶聲奶氣的慘叫。
院中的下人議論紛紛:“王爺好像在發(fā)一種很新的瘋……”
“啊——殺人了!秦九州殺人了!敢打親爹,你不孝啊!”
“你你你……你等著,等我吃飽,把你們豆沙嘍!豆沙嘍!啊——”
廊下,管家面露欣慰,老淚縱橫:“王爺很久都沒這么生氣了……”
“還嘀咕啥呢!”追風(fēng)急匆匆追過去,“快救小郡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