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仁生日,溫軟并不想錯過給他驚喜的機會,非叫秦九州抱著她趕去王府,給懷仁制造驚喜。
月上梢頭,夜空繁星點點。
王太傅被王琦拉著來了花園,沉著臉訓:“五歲了還如此毛躁,為父平時是怎么教你的?”
“哎呀,吾王吩咐了快點的!”王琦一點都不想跟他廢話。
王太傅臉色微青。
王琦本來就跟他不熟,自從有了溫軟,更是只知吾王,不知父親,他這個親爹還不如個表的!
他忍不住訓:“你少跟宸安郡主學些亂七八糟的!成何體統——”
“砰——”
還沒等他說完,一道金線直竄九霄,仿佛要刺破墨色的天幕,寂靜一瞬后,便在萬丈高空轟然炸開,打斷了他未盡之言。
王太傅一愣。
緊接著,一道又一道絢麗而美麗的煙花接連綻放,照亮夜空的瞬間,也映照在他臉上,照出了他呆滯的神色。
“砰——”
“砰——”
綻開的煙花化作千點流金,潑灑而下,猶如天河倒瀉,又似神女散花,連星月都在這絢爛的光彩下黯然失色。
王太傅滿眼驚嘆,心里下意識思忖起來。
王琦帶他來這里看煙花?不對,難道是溫軟……
正在他猜測之際,眼角余光中,秦九州踩著絢麗的夜色踱步走來,側顏被煙花映照之下,平添幾分靜謐的俊美。
王太傅剛開始飛速跳動的心瞬間沉寂下去。
“懷仁,生辰快樂!”溫軟用盡自己最大聲音,霸氣地高聲祝福,“祝你步步青云,協助本座在霸業將成的路上披荊斬棘,完成夙愿!”
隨著她話音落下,四面八方的花瓣含著金粉隨之撒下。
“太傅生辰快樂!”
“老爺生辰快樂!”
王太傅這才看清秦九州懷里的溫軟,沉著的臉一下就溫柔下來了。
他摸了摸手上掉落的花瓣和金粉,又環視一圈——秦九州那張臭臉不提,身邊的妻子、女兒、兒子,還有追風追雪追雨、青玉,最外圍還站著自家的小廝丫鬟們,人人俱是滿臉笑容,善意地看著他。
王太傅袖中的手顫抖一瞬。
他從未在夜晚體會過這樣的熱鬧和溫暖,甚至……驚喜。
“多謝……多謝郡主,多謝諸位。”他眼睛紅了些,忙轉身擦了擦眼角。
年紀大了,就是容易感性。
王琦這才撓撓頭:“對了父親,你剛才要說什么來著?”
王太傅:“……”
他真該死啊!
怎么能那般惡意揣測溫軟,這分明就是個暖心又乖巧的孩子!
“不用謝。”溫軟一邊癱著,一邊堅強地努力抬起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明日記得跟同僚一起聊聊今夜的感動和本座的細心。”
王太傅重重點頭,眼圈還紅著。
溫軟終于笑了。
懷仁人脈如此之廣,等他宣傳到位,自然有更多的文武百官向她奔赴而來,完成霸業指日可待。
煙花還在不斷綻放,這是溫軟重金買回來的,連綻放的位置都是親自指定的,美感十分強烈,幾乎半個京城都看得到。
“好美啊。”王家二姑娘王盈不錯眼地欣賞煙花,心里羨慕極了親爹。
怎會有人愿意為他費如此心思?
在場多數人亦都有此感受。
——這好日子到底是被老王過上了。
只有秦九州心里幾乎快酸成醋海,但他不愿露出分毫情緒叫人看笑話,便只冷笑:“不過些微煙花而已,也就太傅這種沒見過世面的才當成寶!”
王太傅不怒反笑:“我看有些人是嫉妒吧?”
他得意洋洋地瞪著秦九州:“小郡主為您放過煙花嗎?送過禮物嗎?不會沒有吧?”
秦九州心口中了三刀,硬是咬緊牙關,冷笑。
“一個不知好歹的小玩意兒,本王稀罕?”
溫軟不悅地看他一眼。
還沒等她開罵,王太傅就嚴詞道:“小郡主善良貼心,乖巧可愛,德行人品都遠勝過您,何來不知好歹?!”
饒是秦九州快被醋淹了,聽到這話還是一臉被侮辱到的表情。
溫軟德行人品遠勝過他?
王懷仁的眼睛怕是被煙花閃瞎了!
“行了。”溫軟瞪他一眼,“別鬧懷仁,等你生辰,本座也給你放煙花,啊。”
秦九州依舊冷笑:“誰稀罕。”
溫軟一臉無奈又寵溺地看著他。
怪她個人魅力太強,連手下都為爭奪她的寵愛而唇槍舌劍了,以后萬一打起來可怎生是好?
她臉上浮起一抹甜蜜的苦惱。
……
東宮。
空中絢爛的煙花綻開,透過半開的窗戶照亮了滿地碎瓷,竟是狼藉一片。
“溫軟……”太子眼神陰鷙如惡鬼,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不將你挫骨揚灰,本宮誓不為人!”
從前他最想殺的是威脅最大也見過他最不堪一面的秦九州,但溫軟硬生生憑一己之力榮登東宮暗殺榜榜首。
白惜卿在一旁安慰著他。
她在被圣旨申斥后就丟盡臉面,侯府的人和白家人都不消停地找她麻煩,好在太子照顧,叫她來東宮躲清靜。
此刻太子盛怒,只有她敢坐在太子身邊,為他順著氣,柔聲安撫。
壽康郡主被嚇得躲在角落,臉色慘白一片。
因為害得皇長孫重傷,又被不知哪來的軟筋散陷害,致使慶隆帝猜疑東宮自導自演,她被太子夫妻訓斥了好一頓,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委屈,還有著對溫軟徹骨的怨恨。
她咬了咬牙,開口提議:“父王,不如我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溫軟賣去青樓,叫她也嘗嘗名聲盡毀的滋味!”
她稚嫩的聲音里滿是怨毒。
那種鄉下來的小雜種,怎配比她壽康更受寵?
就該被踩進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不行。”
白惜卿一口否決,凜然道:“這樣我們跟她有什么區別?”
這種下作又齷齪的行為,只有溫軟那種道德敗壞的人才會做!
壽康郡主不滿道:“那該怎么辦?上回驚馬半點沒傷到她,姑母你總說時機時機,到底什么時候才到時機?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著那個賤種逍遙得意嗎?!”
她說了一堆,太子只聽到一句“驚馬”,頓時額角青筋暴跳。
驚馬。
難怪!
“時機到了。”白惜卿眼眸微深,“以前的溫軟是個癡呆的傻子,萬沒有如今這般伶俐……現在這個,是個冒牌貨。”
溫意的女兒是個傻子,她早就知道——這本就在她算計之內。
即便溫軟曾當眾給過蕭景難堪,她也認為那是秦九州指使,只為了得到她……那日在宮外見溫軟,這野種也是滿嘴瘋話,可翠兒回來告訴她溫軟十分正常,隨后便出了太子被賣的事。
她心中不得不驚疑起來。
若溫軟的身份和身體沒作假,那便是另有玄機了。
她能穿越,旁人自也可以。
“我有辦法叫她當眾露出狐貍尾巴!”她眼底閃過暗沉之色,“妖異之女,該被架火焚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