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想起來了這個看起來陽光還有些小帥的男生是誰。
陳品言。
一個光是聽名字就知道和自己不在一個世界的人,怎么說呢。屬于班上那種成績還不錯,但是人緣特別好,甚至好像校外也有不少關系。只是比起那種傳統的校霸少了一些攻擊性。
顧淮不記得自己和陳品言有過什么接觸,甚至是模擬之前自己打電話聯系也沒有打到他那里去。
可能是因為高中時代自己實在是低沉的過分,也沒有多少說得上話的朋友的關系。
而現在這個‘聲名在外’的少年找到自己...目的就顯得很可疑了。
不過顧淮沒有立馬表現出來,他同意了對方的建議。
兩個人找的地方也不是什么特別的地方,就是在高中的單車棚下。學校還有晚自習,這個時候騎單車回家的要么就已經將車子騎走,要么就干脆不會使用,所以反倒是成了幾乎沒人的地方。
陳品言就這樣隨意的坐在了一輛單車的后座上,微笑著看著面前的顧淮。
“挺有膽子的,我聽說張勛那個雜碎搶了你錢反倒是被你打了一頓,還嚇了一跳,真敢動手啊?”
顧淮想了想,沒有展現出之前對待蔡琰的那副面目。
而是有些后知后覺的迷茫,就像是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有的模樣。
“當時沒有想那么多...可能是一時上頭了吧。”
“一時上頭,意思說你沒有想到后面該怎么辦?”
陳品言‘驚訝’的看著自己,如果真的只是一個高二學生,大概顧淮就真的信了對方的表情。
現在看來,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演技都有些拙劣。
他搖搖頭,“沒有想過...一定要說的話,告訴老師學校,或者...報警算嗎?”
“哈哈哈哈。”
陳品言笑了起來。
“放在一個很好的學校或許有點用吧?但是你也知道,季城這個小地方,連掃黑除惡都是最后一批...而且我跟你說說這些人麻煩就麻煩在哪里啊。”
他咳嗽了一聲,像是要說出什么大事的樣子。
“首先,張勛那群人在我們學校有認識的人,其實當這個消息放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在替他在學校里盯著你了。所以說你告訴老師學校的話,他也會知道。他今天或許就不會出現不會找你麻煩,但是總有老師學校管不著你的時候吧?而且這些老師也不是多么熱心腸的人,多數上個班就回家了,你真當所有老師都這么好心,真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來教養啊?說不定哪天上學放學路上你就被堵了。”
“再說警察,這種小混混的矛盾他們見的也不少了,除非是真的弄出什么大事,比如真的打的你頭破血流了,你的確可以試試,他們或許會管管。那畢竟有了切實的傷痕和證據。但是前提是,你真的打算扛這個揍?那群人可不怕蹲個幾天局子什么的,要他們賠錢什么的,他們寧愿往里頭一蹲,反正早就沒讀書了,打算就這樣混一輩子。就跟癩皮狗一樣,拿他們沒辦法的。”
陳品言雖然演技不怎么樣,但是說的有些道理。
季城是個小縣城,很多的不良風氣在這個城市持續了很多年。
哪怕是后來自己大學回老家,夜宵攤上還能看到什么一言不合就吵起來,動輒用啤酒瓶砸人當場就要演化成群毆的狀況。
所以這個說不上多么好的學校,這里老師的態度大多都是明哲保身,面子上說的過去就好。
至于警察...問題的確是那個,現在就跑過去跟他們說有人要打自己,他們難道會動用警力去抓這些四處混的小混混?會為了自己被勒索的一周生活大費周章?對他們而言根本只是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至于聯系自己的家長...顧淮從開始就沒有想過這個方案。
“所以你主動找我...是可以幫上忙嗎?”
顧淮問。
陳品言笑了笑說,“你怎么知道我會幫你?”
顧淮搖搖頭,“也不確定,只是覺得你沒理由突然找上我。”
陳品言點點頭,他很輕松的說。
“有個辦法,你也知道我在學校人緣也不錯。雖然咱們學校沒有什么大人物幫你出頭,但是校外我還是能找到和張勛有點交情的人物。”
什么人物?不過就是另外一群混混罷了。
這個年紀的學生或許會被這些字眼唬住,但是顧淮很清楚到底是什么本質。學著電影里的古惑仔,做著像極了他們的事情,好像就真的能混成所謂的大人物了,實際上放在后來的社會上也只是被一腳踩死的螞蟻。
比如今天自己見到的張勛,對自己的態度甚至好的沒話說。
當年輕時候的莽撞褪去,就會明白自己的底色到底多么不值一提。
“所以你可以幫我?”
顧淮抬起頭。
陳品言笑著點點頭,“畢竟是一個班的嘛,而且我也覺得你是真心倒霉,怎么就正好碰到這些欺軟怕硬的雜碎呢?”
嗯,本質上也是認為自己是軟弱的那一方。
不過放在他眼里的確沒有什么問題,現在的自己就是這樣的角色。
只是還有一個問題。
“如果你能幫這個忙,我的確很感謝,但是...不是無條件的吧?”
“呃。”
當顧淮突然這么說起,陳品言的表情難得的尷尬了一下。
甚至目光都從自然對視顧淮的角度,偏移了方向,這是心虛。
“怎么說呢...你也知道,沒有理由的話,我也很難說動人家幫忙,而且張勛那人沒有條件也很難善罷甘休...”
“你直接說吧,需要我做什么?”
顧淮的直接讓陳品言有些不適應,怎么說呢...他雖然接觸這個少年的次數有限,哪怕在一個班。但是他自覺自己很了解這種小透明,這種班級里的邊緣人物。
說話都說不利索,平時碰到一點點事情就害怕緊張的要死,事情還沒有發生就容易胡思亂想。
而面前這個顧淮,現在問題直切要害,看表情...似乎也沒有多么凝重放在心上的意思。
不過畢竟自己是帶著目的來的,他鎮定了一下還是開口。
“很簡單,我會聯系人家去跟張勛講和,到時候張勛一定會提出一些條件,無非就是錢。”
“我沒有什么錢。”
顧淮直接插嘴。
“呃...”陳品言皺了皺眉,然后很快察覺自己表情不對,打了個哈哈調整自己的表情,接著說,“沒關系。幫忙嘛,自然是送佛送到西,到時候我會讓他談個合適的數目,肯定不會太夸張。你寫個借條,慢慢還就好。總比你挨打一頓還要不到賠償費要好吧?”
顧淮沒有說話。
陳品言以為只是這種性格的少年最常見的優柔寡斷,沒有勇氣又不敢付出代價,一點點損失就要猶豫半天。
所以他耐心的勸說起來。
“你想想看,我也是看你可憐,也是同班同學的份上愿意插手這個麻煩事。我這邊找人,人情方面的債就不說了。花錢消災是不是這個道理?也不會太多錢,超過某個數額那不就成敲詐勒索了嗎?他也不敢,肯定讓你負擔的起。而且慢慢還,起碼你以后放學上學不用提心吊膽了對不對?我覺得還是挺劃得來的。你想想看。”
如果放在高中那個年紀。
顧淮大概會覺得面前的陳品言就像是個救世主,說的什么都有道理。
是自己孤立無援的狀況下,唯一對自己伸出的援手。
態度還耐心,笑容還和氣。
但是很可惜,以自己現在的閱歷來看,問題太多了。
他們的確不會要太多的錢,但是對一個高中學生而言,三位數就已經是天文數字,更不要說四位數。
而且他會做這種看起來沒有任何回報的事情?首先是自己在對方的眼中就沒有什么利用價值,很難說自己未來會成為他用得上的‘好朋友’。
那么利益就是錢,他的話術看起來很不錯,說話也很耐心,問題就在于太過熟練,像是這個程序走了很多遍。
不夸張的說,顧淮甚至懷疑他在和外頭的張勛打配合。
說不定自己不是第一個碰到這種事情的人。
只是當年的自己選擇用一個星期的生活費了結了后續,沒有來得及碰上罷了。
“想明白了沒有?我們還有晚自習呢,說不定就是晚上等著你。他們那些人別的沒有,有的是時間和耐心。”
再次看向陳品言。
憑空多出了幾行字眼。
【面對一時沖動可能引發出來的后續,這是你之前沒有思考過的事情,但是現在不得不面對,你會做出什么選擇?】
【1:拜托陳品言幫你解決這件事情,別的不說,起碼不用再去面對,至于錢...你可以慢慢的準備,應該不會活的太窘迫。】
【2:直接告訴學校老師,或者報警,或者自己的父母。】
【3:什么也不做,做好準備被他們打一頓,就這么過去。反正他們應該不敢鬧出人命吧?】
又是基于自己性格會給出的建議嗎?
顧淮越過這些令自己無名憤怒的字眼看向陳品言。
“謝謝你的建議。”
“所以?”
“不用了。”
說完這句話。
顧淮轉身就走。
陳品言沒有想到這是顧淮的回答,他都十拿九穩這個少年會他聽從自己的建議了。
畢竟這種時候,除了自己還能有誰讓他不丟面子,就能無傷的解決這個‘大麻煩’呢?
“等下!”
他顯得有些急切,不復之前的悠閑叫住了顧淮。
顧淮站在原地回頭看向他,“怎么了?”
“你就不怕?我說了,其他的告訴老師什么的...”
“我沒打算告訴任何人。”
“啊?”
“我會自己解決,謝謝。”
“哈?”
站在原地的陳品言眼睛睜得大大的,接著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話,這個笑話又有些冒犯到自己。
所以表情仿佛是氣極反笑。
“自己解決?你當你陳浩南啊?給臉不要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