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完美人生？

什么模擬系統？

這不是綠洲公司的睡眠艙嗎？

等下，自己剛才不是在試圖睡覺嗎？這是...睡著了正在做夢？

似乎應該為自己終于能睡著，甚至能做夢而感到開心，但是顧淮看著眼前陌生的字眼產生了濃郁的不安。

還不等他的疑問發酵。

【正在鏈接系統使用者的身份信息，確認使用者身份。】

鏈接？

等下，這頭盔還能鏈接？

【完成鏈接，確認身份。】

【顧淮：28歲。】

【確認屬性值。】

【智力：54（大部分正常人的范疇，不算多么聰明，也不愚鈍）】

【力量：32（因為長期缺乏鍛煉，攝入營養單一，以及不良的生活作息而導致缺乏力量）】

【耐力：30（沒有什么耐力，完成1000米考試都顯得艱難。）】

【魅力：29（你是不起眼的小透明，一個人的魅力不僅僅是你的外貌。）】

“？”

哥們是在做夢打游戲嗎？怎么屬性值都出現了？

還是說頭盔爆炸給哥們整穿越了？還有...這屬性是不是也太低了！

顧淮的疑問沒有人解答，新的信息已經眼花繚亂的出現。

【即將寫入主人最深刻的一段記憶，沉浸式模擬，重塑主人人生的旅途即將開始...】

還模擬？

模擬什么？記憶？

顧淮自己都忘了自己到底對什么記憶深刻，自己這將近三十年的人生有太多求而不得。什么都得不到，所以說什么都不想要，然后被迫安慰自己這就是人生常態。

將就。

不斷的將就。

不斷的忍氣吞聲，息事寧人...

蛆一樣的人生，回過頭都是難堪的記憶，甚至不愿意回想...

“喂。”

“跟你說話呢，裝智障是吧？”

比起畫面，聲音先出現。

只是響起的一瞬間，就仿佛觸動了腦海里某塊記憶，就連這語氣...

陽光明媚，卻混雜了辣椒的辛辣，陳醋的酸澀氣味。

體感這么強嗎，這到底是做夢還是？

他一睜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染著黃毛，身材精瘦的瘦高男生。

T恤穿的歪七八扭，褲腰帶綁的仿佛是要將腰勒斷，特意的體現了雙腿的細長。

往這一站跟個火柴一樣。

等等。

顧淮不自禁的看向周圍。

【芙蓉興盛】招牌的小賣部。

瘋狂鳴笛，隔著車窗對罵富有活力的司機。

還有橫穿馬路，無視紅綠燈甚至不走在斑馬線上的中年男女。

顧淮不會忘記這是哪里...這是自己上高中的時候一定會走的那條路。

而面前這個語氣不善，一副吊兒郎當模樣的黃毛...自己連他名字都不知道，卻記得這張臉...應該說這個語氣，這個態度。

太深刻了。

當顧淮的視線聚焦在這個黃毛那張不耐煩的臉上之時，腦海出現字眼。

【顧淮，這是你第一次遭遇欺凌。】

【高二上學的路上，你遇到了經常混跡這一帶的小混混，并且被對方盯上。他成功的從你手中勒索到了這一個星期的生活費。膽小懦弱的你，不敢對人聲張，因為覺得丟臉甚至不敢告訴自己的爸媽。】

【你不僅僅在同學面前抬不起頭，甚至因此餓了一個星期，靠著朋友的幫助吃著最便宜的包子饅頭，以后你就再也不敢走這條路來學校。】

【曾經你幻想過無數次，如果再次遇到他你會怎樣做。你想過報復他，你想過聯系所謂的朋友教訓他，你想過報警，你想過告訴自己父母，你想過不管不顧就像是小說里那樣拿一把刀捅死他。】

【可是你最終什么都沒有做。你安慰自己，更加聽話懂事的你，讀了書的你，會有光明的未來，以后你會以成功人士的面目出現在他的面前，告訴他當年你什么都沒有搶走。然而，這樣的幻想沒有發生，他再也沒有出現在你的面前，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這就是所謂的提取自己最深刻的記憶嗎？從這里開始嗎？

顧淮不禁有點想笑。

所謂的沉浸式就是讓人重新經歷那些難堪到極點的畫面嗎？經歷了又怎么樣？現實中的他還是什么都沒有做，最討厭的人也終于沒有死在自己面前，為當年的事情犯錯道歉。

甚至可能都不記得這點小事，當年的自己在這個人的記憶里，就是無足輕重的螞蟻，欺負了也就欺負了，就算過的再落魄也不會想起這件事情因此懺悔道歉。

自己就算現在做了什么也是于事無補，一點改變都沒有，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的過癮...

一個破頭盔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功能？自己現在到底是...

“老子問你話呢！你笑你媽？”

“砰！”

當顧淮的胸口被狠狠的推搡了一下，他不自禁的后退兩步。

胸口的沉重太過真實，太過熟悉。

就像是自己人生里無數次的遷就，所謂的機會就因為別人一推，就自然的讓開。

因為父母和老師的教導從小到大都是讓你謙遜讓你謙讓，讓你不要爭強好勝不要什么好處都急著要。

他看著對方兇惡的表情，周圍路過的學生就像是記憶中的那樣。

帶著些許的同情，卻沒有人能為自己聲張。

一切都如此熟悉...自己從來沒有忘記，所謂的自我安慰從來沒有實現過，只是幫助自己一次一次的逃避卻重蹈覆轍一樣的選擇...

這到底是什么？

自己為什么要重新體驗一下這段記憶？

當他的目光再次聚焦。

腦海里出現了新的字眼。

【這一次重新面對這位名字都不知道，但是后來再也沒有遇到的他，你會做出什么選擇？】

【1：忍氣吞聲，就像是記憶中的那樣，交出自己的生活費。】

【2：掉頭就跑，反正后頭不遠就是學校，他肯定不敢追到學校里去。】

【3：大聲呼救，喚醒身邊那些同學們的正義感，幫助你渡過難關。】

還有選擇？選擇了會怎么樣？

【這不是選擇，這只是完美人生系統給予您的建議，真正的獎勵根據您真正做出的選擇授予。請相信系統的判斷，這是對于您的后續體驗更有幫助的建議。】

等下。

已經真實的有點不像話了。

他不明白，自己只是想要一場正常的睡眠而提前使用了還沒有上市的機器，為什么會卷入這樣的事情之中？

如果是真的，這一切無法解釋，除非是頭盔出現問題，自己在現實中已經遭遇意外死去，這是幻想，是靈魂在體驗走馬燈。

如果這是假的，是自己不了解的，綠洲公司最新研發出來的不可思議的前沿科技功能...

那為什么每一個建議都讓人如此憋屈？

【完美人生模擬系統會根據使用者的性格和經歷做出最合乎人設的建議。】

因為這就是自己會做出來的事情，這是自己曾經做過的選擇？

這就是自己活了將近三十年，卻什么也沒有得到，看似還在活著其實如同行尸走肉一樣的原因？

當你覺得生活在欺凌你，在壓榨你的終極原因是因為...

我活該？

顧淮釋懷的笑出聲來。

與此同時，不客氣的手掌推在自己的胸口。

“你他媽嘀咕什么？老子問你有沒有錢！別給我裝瘋賣傻！”

再次被推了一下肩頭。

顧淮再次后退一步。

似乎這瘦弱的身體天生就應該被這么欺負。

他看向顯得愈發得意的黃毛。

輕輕舒了一口氣，胸口那股醞釀了許多年的不忿，仿佛重新鮮活起來。

像自己的第二顆心臟。

“最好這是夢，算了，反正人生也是一場大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