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不漏。”

柳殘雪站在城頭。

清冷的眸子倒映著下方教科書般的戰術布置。

她身旁的蒙恬，雙手按在城墻上，感受著每一次圣光打擊帶來的震動。

“他們在丈量我們。”蒙恬聲音低沉。

對方的攻擊，像一把冰冷的手術刀，有條不紊地解剖著“墜星堡”的防御體系。

這種感覺，比巴托那種狂風暴雨式的猛攻，更讓人脊背發涼。

“不能讓他們這么舒服。”蒙恬開口。

柳殘雪點頭。

兩人對視一眼，身影同時從城頭消失。

下一刻，他們已出現在數百里外虛空，直面納雅的軍陣。

納雅的目光掃過兩人手中的兵器。

感知著他們身上那股，內斂卻霸道的氣息上。

“有趣的能量體系。”

她開口，聲音平靜，帶著一種學者般的審視，“非神力，非魔能，也非元素。”

她抬起右手，一桿由法則構筑的銀色長槍在掌心凝聚。

槍尖直指柳殘雪。

“你的劍，很純粹。”納雅評價道，“但純粹，也意味著脆弱。”

話音剛落，她手腕一抖。

銀色長槍脫手而出。

這一槍，沒有破空聲，沒有光焰。

它仿佛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于這個空間，在投出的瞬間，便直接出現在了柳殘雪的面前。

它鎖定的，不是柳殘雪的身體。

而是她周身劍意流轉中，一個稍縱即逝的破綻。

這是戰爭的法則——【必中之擊】。

柳殘雪沒有躲。

她只是抬起眼皮，看了那槍尖一眼。

然后，出劍。

沒有招式名，沒有劍氣縱橫。

就是簡簡單單，自下而上的一記斜撩。

紫金色的劍鋒，與銀色的槍尖，輕輕碰在一起。

“叮。”

一聲脆響。

納雅瞳孔驟然收縮。

她那由戰爭法則凝聚的【必中之擊】，從槍尖開始，一寸寸地，碎了。

‘不可能！’

納雅心中掀起巨浪。

法則，是構成世界的基石。

她的攻擊，是直接在法則層面的打擊。

怎么可能被一把劍……斬斷？

這不合理！

就在她失神的剎那，一股恐怖的壓力從另一側轟然降臨。

蒙恬動了。

他只是簡簡單單地，向前踏出一步，然后一拳揮出。

這一拳，很慢。

慢到納雅能清晰地看見他拳面上每一道皮膚的紋理。

但她卻感覺自己被鎖定了。

那是一種‘勢’

仿佛她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支由億萬精銳組成的，正在發起決死沖鋒的無敵軍團。

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神之壁壘！”

納雅低喝一聲，身前瞬間浮現出一面由無數神文構成的銀色光盾。

這是智慧的法則——【最優解之御】。

無論何種攻擊，它都能在瞬間解析，并構筑出最有效率的防御形態。

然而。

蒙恬的拳頭，落在了光盾上。

“咔……咔嚓……”

光盾表面，那些飛速流轉的神文，在接觸到拳頭的瞬間就瘋狂閃爍，然后一個個熄滅。

裂痕，自拳頭落點處，向整個盾面蔓延。

‘不能解析？！’

納雅臉上再次出現了驚容。

她的【最優解之御】，面對這一拳，給出的反饋只有兩個字——“力量”。

沒有技巧，沒有法則。

只有純粹的、不講道理的、蠻橫到極致的……力量！

轟！

神之壁壘轟然破碎。

納雅被拳風逼得倒退半步，握著法則長槍的手微微發麻。

她穩住身形，看向對面那一將一仙。

一個，用劍斬斷了她的法則。

一個，用拳頭打碎了她的法則。

這兩人……

“你們……到底是什么？”

“犯大乾者。”蒙恬收回拳頭。

“殺。”柳殘雪的回答更簡單，手中長劍再次舉起。

納雅深吸一口氣。

她身后的“圣堂武士”軍團動了。

所有武士的信仰之力匯聚到納雅身上，讓她稍稍有些黯淡的身影再次凝實。

“戰爭……開始了。”

她雙手握住長槍，整個人的氣質陡然一變。

如果說剛才她是冷靜的指揮官，那現在，她就是親臨戰場的……戰爭女神！

無數關于戰爭、謀略、陣法、兵戈的畫面在她眼中閃過。

她看穿了蒙恬拳勢中蘊含的軍陣變化。

看穿了柳殘雪劍招里潛藏的后手。

“我，看見了你們的敗亡！”

納雅的身影一分為三，同時攻向兩人。

每一個分身，都蘊含著真實的法則之力。

然而。

蒙恬只是冷哼一聲。

他身后，一尊由國運與兵戈煞氣凝聚的巨大魔神虛影緩緩浮現。

魔神三頭六臂，怒目圓睜。

一拳出，天地失色。

管你什么分身幻影，在絕對的國運鎮壓下，皆為虛妄！

另一邊。

柳殘雪閉上了眼睛。

再次睜開時，她的瞳孔中，只剩下一道純粹的劍影。

“劍二十四·斬神。”

她無視了攻向自己的分身，一劍刺出，目標只有納雅的本體。

劍心通明，萬法不侵。

“轟隆——！”

三股真仙級別的力量，在灰燼平原上空徹底爆開。

空間如同破碎的鏡面，大塊大塊地剝落，露出后面漆黑的虛空。

下方的“真理祭司”陣營中，一片混亂。

“記錄失敗！能量層級溢出！”

“無法分析！他們的力量構成，違背了十三條基本神圣定律！”

“那名男性……他在抽取一種……集體的意志？”

“天！那是什么？”

“那名女性……神啊，她就是一把劍！”

“她的存在就是一種法則！”

為首的祭司長，看著自己手中因能量過載而炸裂的“真理水晶”。

他抬起頭，正好看到納雅被柳殘雪一劍逼退，同時還要分心抵擋蒙恬那尊魔神虛影的狂暴轟擊。

女神……落入了下風？

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文明，在進行最原始、最野蠻的碰撞。

而他們的神，似乎并不占優。

高天之上。

納雅再一次被蒙恬的拳頭震得難受。

她借力后撤，與兩人拉開距離，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她想不通。

為什么？

為什么自己的法則，對他們不起作用？

她看向蒙恬身后那尊若隱若現的魔神虛，又看向柳殘雪那柄仿佛能斬斷一切的紫金長劍。

他們……

他們的力量，并不是向世界“借”來的。

“撤退。”

納雅當機立斷，下達了命令。

“風語者”卷起狂風，裹挾著所有部隊，迅速向空間裂縫退去。

蒙恬和柳殘雪沒有追擊。

這一戰，他們也消耗巨大。

兩人懸浮在原地，看著那道空間裂縫緩緩愈合，最終消失不見。

“她還會再來。”蒙恬沉聲道。

“嗯。”柳殘雪點頭，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劍，“而且，會帶著我們無法理解的東西來。”

遙遠的神國。

納雅的分身消散，所有信息回歸本體。

她猛地從神座上站起，強大的神力波動讓整個萬神殿都為之震顫。

眾神驚愕地看向她。

納雅沒有理會他們，只是失神地看著自己的手。

“國運……劍道……”

她喃喃自語。

“一個將國家意志化為力量的文明。”

“一個將個人意志凌駕于法則之上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