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染紅了半邊天空,街邊的店鋪陸續亮起燈光。我們的車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下等紅燈,前后都是車流。
突然,兩輛嘉陵摩托車"突突"地駛來,一左一右停在我們車旁。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后座的兩個打手已經掄起鐵棍,狠狠砸向我們的車窗。
"嘩啦!"兩側玻璃應聲而碎,碎片飛濺進車內。周圍等紅燈的車輛見狀,紛紛猛踩油門逃離現場。
"操!"副駕駛的金明哲罵了一句,手已經摸向腰間的手槍。
"明哲!"我厲聲喝止,"市區別動槍!"
柳山虎反應極快,半個身子探出破碎的車窗,一把抓住右側打手的手腕,猛地一拽,硬生生把那家伙半個身子扯進了車里。
伊萬也有樣學樣,剛把手伸出窗外就挨了一記悶棍,疼得他齜牙咧嘴,用俄語罵了句臟話。
"志勇,走!"我大喊一聲。
金志勇毫不猶豫地踩下油門,車子猛地躥了出去。柳山虎揪住那個打手,照著臉就是兩記重拳,隨即松開手。那家伙直接被慣性甩出車外,在馬路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這時,引擎的轟鳴聲從四面八方逼近,更多的摩托車追了上來。在城區擁堵的車流中,這些靈活的摩托反而比我們更快。兩輛摩托突然從側面竄出,沖到我們正前方。后座的人猛地抬手,一個重物"啪"地砸在擋風玻璃上,整面玻璃瞬間裂成蛛網狀。
"操!看不見路了!"金志勇咒罵著,不得不探出頭去開車。
副駕的金明哲二話不說,抬腳就朝擋風玻璃猛踹。"砰砰"幾聲悶響后,整面玻璃終于被踹開。他徒手扯下碎玻璃,手掌頓時被割得血肉模糊,鮮血順著手掌往下滴。
"再開快點!"我死死抓住座椅,"馬上到碼頭了!再有人攔路直接撞!"
金志勇一腳油門到底,車子沖了出去。拐進一條岔路后,遠處的塔吊和海岸線已經隱約可見。
"前面有條子!"柳山虎突然喊道。
兩輛警車橫在路中間,幾個條子正揮手示意停車。
"撞過去!"我大吼。
金志勇毫不猶豫地踩死油門。那幾個條子見我們這架勢,嚇得紛紛跳進路邊綠化帶。"轟"的一聲巨響,我們的車撞開警車,又往前沖了二百多米。
"老板,車不行了!"金志勇拍著儀表盤,"發動機撞壞了!"
我抄起車里的管鉗:"把車橫在路中間!所有人下車!"
轉頭對瑟瑟發抖的陳虎吼道:"跟緊我們!"他拼命點頭,臉色慘白。
"老李,把車點了!"我下令道。
李建南迅速擰開油箱蓋,從襯衫下擺"撕拉"扯下一塊布條。打火機的火苗"啪"地竄起,點燃的布條被塞進油箱。我們撒腿就往碼頭方向跑,身后傳來"轟"的聲音,回頭望去,整輛車已經化作一團火球,濃煙直沖夜空。
身后的警笛聲暫時被甩開,但十幾輛摩托車的轟鳴卻越來越近。我扭頭對伊萬大喊:"伊萬!背上陳虎,跟老李先去碼頭找'桂海漁888'!"
李建南立刻會意,朝伊萬一招手:"走!"伊萬二話不說,像扛麻袋一樣把瑟瑟發抖的陳虎往肩上一甩,跟著李建南就往碼頭方向狂奔。
我們剩下四人迅速轉身,在路口擺開陣勢。我握緊管鉗,柳山虎抽出鐵棍,金家兄弟則一人攥著一把螺絲刀,寒光閃閃。
摩托車隊呼嘯著拐出路口,車燈刺得人睜不開眼。就在領頭三輛即將沖過來的剎那,柳山虎突然掏出手槍——
"砰!砰!砰!"
三聲槍響,子彈精準地打爆了前輪。三輛摩托車頓時失控側滑,騎手像布娃娃一樣被甩飛出去。后面的車隊來不及剎車,一股腦撞了上去,頓時人仰馬翻。
"上!"我一聲令下,四人如猛虎般沖進混亂的人群。
我掄起管鉗,專朝那些打手的膝蓋招呼。金屬撞擊骨頭的悶響接連不斷,挨了砸的人全都抱著腿在地上打滾,連慘叫都發不出來。
金家兄弟身形矮小卻異常靈活,像兩條游魚般在人群中穿梭。他們手中的螺絲刀寒光閃爍,專往大腿肌肉上捅。鮮血很快染紅了他們的袖口,但兩人眼神依舊冷靜得可怕。
柳山虎更是兇悍,鐵棍舞得虎虎生風。有個打手剛摸出砍刀,就被他一棍砸在手腕上,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剩下的打手反應過來時,地上已經躺滿了呻吟的同伴。剩下幾個還能站著的,全都驚恐地后退,再也不敢上前。
"撤!"我見時機已到,立即下令。四人迅速脫離戰斗,朝著碼頭方向狂奔而去。身后,那些打手們手忙腳亂地扶起同伴,再也沒人敢追上來。
我們氣喘吁吁地沖到碼頭,眼前停滿了大大小小的漁船,在暮色中隨著海浪輕輕搖晃。遠處其中一艘漁船的甲板上,李建南正拼命朝我們揮手。
"這邊!快!"他的喊聲混在海風中傳來。
我們三步并作兩步沖上跳板,剛踏上甲板,船主就迫不及待地問道:"人到齊了吧?現在出發?"
我喘著粗氣點點頭,船主立刻轉身對駕駛艙大喊:"開船!"
柴油發動機發出沉悶的轟鳴,漁船緩緩駛離碼頭。我扶著船舷,看著碼頭上的燈光越來越遠。伊萬把嚇癱的陳虎放在甲板上,金家兄弟則警惕地盯著后方。
漁船駛出約莫一百多米時,碼頭上傳來了警笛聲。幾輛警車急剎在岸邊,幾個條子跳下車,對著我們揮舞著手臂破口大罵。但他們的聲音完全被海浪和發動機的噪音淹沒,只剩下幾個模糊的身影在岸上跳腳。
船主叼著煙走過來,遞給我一條毛巾:"擦擦吧,都濕透了。"我這才發現自己的襯衫已經被汗水和海水浸透,黏糊糊地貼在背上。
李建南靠在船舷邊,望著漸漸消失在海霧中的城市燈光:"總算逃出來了。"
船主叼著煙,瞇眼望著遠處的海平線:"一會兒送你們到海上,會有大飛接應你們直達青洲。"他彈了彈煙灰,"凌晨就能到。"
"麻煩你了,大哥。"我真誠地說道。
船主擺擺手,:"暴龍哥吩咐的,況且...他給了錢呢。"
說著,他轉身從艙里提出一袋面包和幾瓶礦泉水:"大家伙墊墊肚子。"
眾人默默接過食物啃了起來。我擰開一瓶水遞給陳虎,卻發現他右手顫抖著接過,左手卻遲遲擰不開瓶蓋。這時我才注意到,他左手纏著厚厚的紗布,隱約透出血跡。
"你的手..."我拿回水瓶幫他擰開。
陳虎低頭看著自己的左手,生無可戀地說道:"前天想逃跑...被他們抓回去。"他輕輕掀開紗布一角,露出殘缺的手指,"剁了我三根手指。"
紗布下,無名指和小指已經不見了,中指也只剩半截,傷口還泛著猙獰的粉紅色。我的拳頭不自覺地攥緊,礦泉水瓶被捏得咯吱作響。
"這幫王八蛋..."我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
陳虎把殘缺的手藏回紗布里:"能活著出來...已經很好了。"他說著,仰頭灌了大半瓶水,喉結劇烈地滾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