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時我們抵達碼頭,這是一個停靠著幾十艘漁船的漁港。我們把車停在港口邊,押著段平三人下車。在德哥的辨認下,我們登上了"魯漁857號"漁船。
剛踏上甲板,船艙里突然沖出七八個手持魚叉和鐵棍的壯漢,與我們形成對峙。海風卷著咸腥氣息撲面而來,船身在浪濤中輕輕搖晃。
柳山虎立即將德哥擋在身前,槍口抵住他的后腰。對方人群中一個滿臉橫肉的刀疤臉吼道:"德子!你他媽帶什么人來?"
被捆著的段平突然掙扎著嘶喊:"疤哥!他們是來搶貨的!"
金志勇、姜海鎮和伊萬三人同時掏出槍指向對方人群,金屬槍身在夕陽下泛著冷光。刀疤臉瞇起眼睛問道:"幾位兄弟,什么來路?"
我指了指被柳山虎押著的德哥:"我兒子被他賣了。我只想找回孩子,你們把人交出來,我們立刻走人。"
海浪拍打著船身,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對方人群中有人不安地挪動腳步。刀疤臉掃了眼我們手中的槍,又看了看被捆成粽子的三人,臉上的橫肉抽動了幾下。
"德子,"他聲音低沉,"你他媽擺我上臺?"
刀疤臉擺擺手說道:"這位兄弟,我只是個小小的蛇頭,阿德販賣人口的事我真沒參與。"
我掏出李娜給的照片遞過去:"見過這個小孩嗎?"
刀疤臉接過照片仔細看了看,點點頭:"三天前我的人送一幫福青人出境,那幫人帶著的小孩里確實有這個孩子。"
我頓時怒火中燒,轉身對著德哥和段平狠狠扇了兩巴掌。兩人被打得偏過頭去,卻因為被捆著無法躲閃。
"那孩子現在在哪兒?"我強壓著怒氣追問,手指緊緊攥著照片邊緣。
刀疤臉嘆了口氣:"那船是去東京的..."他看了眼我們手中的槍,"要不...我幫你們聯系下船上的兄弟?"
我點點頭,對刀疤臉說:"幫我聯系一下,我要跟對方說話。"
刀疤臉拿出衛星電話撥通號碼,用方言交代了幾句,隨后將電話遞給我。
我對著話筒說道:"朋友,你帶走的孩子里有一個是我兒子。你要多少錢?明天銀行上班我讓人匯給你,你把我兒子送回來。"
對方帶著濃重的閩南口音回答:"阿德賣的那個是吧?一百萬。我到了東京給你安排送回去,我的船后天就能到。后天之前你得把錢打過來。"
他隨即報出一串銀行卡號,我示意一旁的孟小賓記在手機上。
"賬號我記下了,"我沉聲道,"但你得保證我兒子完好無損。"
對方輕笑一聲:"放心啦,我們做生意的講信用。錢到賬,小孩原樣送回。"
掛斷電話后,我對刀疤臉說:"你送我們去東京。"
刀疤臉愣了一下:"現在?"
"你這船走不了嗎?"
"我收人頭的,一個人頭三萬,都是湊夠三十個才走的。"
我讓金志勇回車上取來行李袋,直接丟在刀疤臉腳邊:"這里一百二十萬,送我們過去。"
刀疤臉彎腰拉開袋子看了眼,點點頭:"行,那我們現在出發。"
我轉身吩咐姜海鎮和孟小賓:"把車開回麗晶酒店等我們。"隨后對柳山虎、金志勇和伊萬示意:"我們四個去東京。"
這時孟小賓上前一步:"老大,讓我一起去吧。萬一對方不守信用,出了什么突發情況,我還能幫忙照看孩子。"
我沉吟片刻,點點頭:"行,那姜海鎮你把車開回酒店。"接著對孟小賓示意:"你跟我們走。"
我拿出手機撥通林小凡的電話,將記下的卡號報給他,吩咐道:"小凡,明天銀行上班時間,打一百萬到這個賬戶。"
"知道了老板,"林小凡應道,"需要備注什么嗎?"
"不用備注,準時打款就行。"我掛斷電話,海風將我的衣角吹得獵獵作響。
漁船駛入公海后,柳山虎走到我身邊低聲問:"老板,這三個人怎么處理?"
我望著漆黑的海面,聲音平靜:"丟海里去。"
伊萬聽到我的指令,二話不說一手一個,像拎麻袋似的將段平、德哥和他們的同伙拖到船舷邊。三人驚恐的哀嚎被海風撕碎,接連幾聲重物落水的悶響后,海面又恢復了平靜。
船上的船員們面無表情地繼續忙碌,仿佛什么都沒發生。孟小賓卻嚇得臉色慘白,手指緊緊抓著欄桿,指節都捏得發白。
刀疤臉親自來到甲板上,招呼我們:"幾位兄弟,飯準備好了,去艙里吃點東西吧。"
我們跟著他走進船艙,桌上擺著幾盤簡單的海鮮和米飯。金志勇率先坐下,拿起筷子將每道菜都嘗了一遍,隨后對我們微微點頭。
二十分鐘后,見金志勇沒有任何異樣,我們才陸續動筷。海風從舷窗吹進來,帶著咸腥的氣息。刀疤臉坐在對面抽著煙,目光時不時掃過我們。
飯后,我向刀疤臉打聽那幫人的底細。他沉聲道:"兄弟,那些人是青幫的。你這個事情能花錢解決,最好不要跟他們起沖突。東京那邊有幾十萬閩省人,那些人兇得很,腳盆的黑幫都輕易不敢惹他們。"
第二天中午,我估摸著林小凡應該已經匯款了,便讓刀疤臉再次聯系對方。
衛星電話接通后,我對著話筒說道:"錢已經打過去了,一百萬。你到東京等我即可。"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嗤笑:"兄弟,一百萬可不夠。再打兩百萬過來。"
我的手指瞬間收緊,:"你這樣做,可不地道。"
海浪拍打著船身,電話里傳來對方帶著戲謔的聲音:"地道?在公海上講地道?小孩現在很安全,再加兩百萬,保證完好無損送到你手上。"
我深吸一口氣,"賬號不變?"
"不變,"對方輕佻地說,"錢到賬,我發你交接地點。"
我轉身對金志勇說:"聯系小凡,再匯兩百萬。"
孟小賓忍不住開口:"老大,這明顯是敲詐!"
我沒有回答,只是望著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