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十七分,我又翻了個身,盯著天花板發(fā)呆。
黃金城的話在我腦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兩成抽水,五萬預(yù)付。
我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煩躁地塞回枕頭底下。
"媽的,睡個覺都睡不安生。"
我干脆坐起來,點了根煙,抽到一半,又掐了,躺回去閉著眼睛硬熬。
第二天上午九點半,樓下的嘈雜聲把我吵醒了。
我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慢吞吞地爬起來。昨晚幾乎沒怎么睡。
下樓的時候,店里已經(jīng)有三四個熟客在玩水果機,大姐在柜臺后面記賬,抬頭瞥了我一眼:"醒了?鍋里還有粥。"
我"嗯"了一聲,順手從貨架上拿了桶紅燒牛肉面,撕開包裝,倒熱水泡上。
"姐,我想招個人回來幫你。"我靠在柜臺邊,盯著泡面桶上的蒸汽,"以后進(jìn)貨這方面你負(fù)責(zé),店里除去開支,收入分你一半。"
大姐抬頭看我:"好好的店你不看,又想搞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沒正面回答:"我總不能一天天就這么守著個店吧?這么年輕,總得干點別的。"
大姐盯著我看了兩秒,低頭繼續(xù)寫賬本:"隨便你,我反正挺滿足。"
她的語氣很淡,像是早就習(xí)慣了我時不時冒出來的"新想法"。
我沒再說話,低頭揭開泡面蓋子,熱氣糊了一臉。
我把泡面湯喝了個底朝天,隨手把空桶扔進(jìn)垃圾桶。大姐在柜臺后面抬頭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樣子。我也沒多說什么,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外面的太陽有點刺眼,我瞇著眼睛往阿紅的廠子走,到了廠門口,保安室里坐著個禿頂?shù)睦项^。我敲了敲窗戶:"麻煩叫下包裝車間的阿紅。"老頭上下打量我?guī)籽郏朴频啬闷饘χv機。
等了大概十分鐘,阿紅小跑著出來了。她穿著藍(lán)色的工裝,頭發(fā)隨便扎了個馬尾,臉上還沾著點灰。
"阿辰怎么了?"她喘著氣問,眼睛亮晶晶的。
我直接說:"你辦離職吧,來我店里幫忙,每個月給你開一千塊,怎樣?"
阿紅一下子愣住了,臉突然就紅了:"怎么這么突然...你是不是想追我?"
"你想啥呢,"我差點笑出來,"我最近有別的事情做,店里忙不過來。在這邊也沒認(rèn)識什么合適的人選,就你,形象好,還會說話。你干不干?"
阿紅咬著嘴唇:"我考慮一下..."
"還考慮個毛,"我打斷她,"一個月一千,節(jié)日還有獎金,比在工廠待遇好多了。你不干我找別人了,要干你現(xiàn)在就去離職。"
她盯著地面看了幾秒,突然抬起頭:"行,那我現(xiàn)在去辦手續(xù)。"
"收拾好直接去店里就行,"我轉(zhuǎn)身要走,又補了句,"店里有地方住。"
阿紅點點頭,轉(zhuǎn)身往廠里跑。我看著她的背影,心里盤算著:這下店里有人看著,我就能騰出手來搞黃金城那邊的事了。就是不知道大姐會不會有意見...算了,管她呢。
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著,眼睛掃過每一處招租的店面。陽光曬得人發(fā)昏,后背已經(jīng)汗?jié)窳艘黄?。走到老劉記茶餐廳門口,我停下來要了杯凍檸茶,邊喝邊打量著對面的空鋪面,位置是不錯,但離我店里太遠(yuǎn),不好照應(yīng)。
喝完飲料,我又繞回自己店附近。隔壁那間空鋪面確實最合適,和老王說的一樣。卷閘門半開著,我蹲下來往里瞅了瞅,大概一百平,還有二十來平的半隔層,水電都是現(xiàn)成的,稍微收拾一下就能用。最重要的是,就在我店隔壁,有什么事都能照應(yīng)到。
正琢磨著,身后傳來行李箱輪子的聲音。我回頭一看,阿紅背著個大包,手里還拖著個行李箱,站在店門口張望。
"這么快就辦完了?"我走過去接過她的行李。
阿紅擦了擦額頭的汗:"廠里巴不得我們早點走,手續(xù)辦得可快了。"她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我拎著她的行李往樓上走:"二樓住人,一樓做生意。你暫時跟我姐住一個屋。"樓梯有點窄,行李箱磕磕碰碰的。
推開二樓的房門,大姐正在疊衣服。看見我們進(jìn)來,她愣了一下。
"姐,這是阿紅,新來的幫手。"我把行李放下,"先跟你住幾天。"
大姐點點頭,繼續(xù)疊衣服。
阿紅有些拘謹(jǐn)?shù)卣驹陂T口:"大姐好,打擾了。"
我拉開窗簾,讓陽光照進(jìn)來:"過兩天我把我的房間讓出來給你,有空調(diào)的。"轉(zhuǎn)頭對阿紅笑了笑,"比你們廠里八人一間的宿舍強多了吧?"
阿紅眼睛一亮,剛要說話,大姐突然開口:"阿辰,你過來一下。"
我跟大姐走到走廊上。她壓低聲音:"你搞什么?突然招人,現(xiàn)在又要換房間?"
"姐,我有安排。"我拍拍她的肩膀,"晚上再說。"
回到房間,阿紅已經(jīng)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了。我看了看表,快三點了。
"你先熟悉一下店里的事,我得出門辦點事。"走到門口,我又回頭補了句,"晚上請你吃飯,算是歡迎。"
我摸出手機,找到歐陽威的號碼。手指在撥號鍵上懸了半天,最后還是決定親自上門拜訪。這種事,電話里說不清楚。
歐陽威正在客廳泡茶,見我進(jìn)來,笑著招手:"阿辰啊,來來,喝茶。"
我在他對面坐下,茶香飄過來,是上好的普洱。我沒繞彎子:"老板,我想把隔壁也租下來。"
歐陽威眉毛一挑:"哦?生意做大準(zhǔn)備擴張了?"
"黃金城讓我出面租的,"我直接攤牌,"接下來可能在那里組牌局。有沒有問題,老板?"
歐陽威笑著說:"這有什么問題?"他給我倒了杯茶,"我只管收租,租客做什么與我無關(guān)。別把房子整塌就行。"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有點燙。
"這店面比你現(xiàn)在用的大一點,"歐陽威接著說,"但是隔斷層就沒那么大。我算你一個月六千吧,押金就不收你的了。"
"謝謝歐陽老板。"我放下茶杯,心里松了口氣。這價格比預(yù)想的要低,看來黃金城的面子確實好使。
走在回去的路上,太陽已經(jīng)偏西了。沒見到歐陽婧,心里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