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偉正在辦公室沉思侯亮平婚姻變故帶來的警示,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王紹推門而入,臉上帶著調查取得進展的興奮與凝重。
“祁廳,您上次讓我秘密調查的事情有重大發現。”王紹壓低聲音,確保辦公室外無人偷聽,“經過多方偵查,已經確定那些威脅照片的來源是山水集團的前股東杜伯仲。此人現在人在港島,行動相當隱蔽。”
祁同偉立即打起精神:“繼續說。”
“我們還發現,”王紹的聲音更低了,“杜伯仲在港島被一幫專業保鏢保護著,看起來像是專門‘平事’的掮客團伙。這些人很專業,反偵察能力極強,我們的線索到這里就斷了,再深入調查恐怕會打草驚蛇。”
祁同偉點點頭,面色凝重:“好,我知道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你做得很好。記住,調查過程和結果都要絕對保密。”
王紹離開后,祁同偉陷入沉思。杜伯仲這條線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直接關系到高育良的政治生命和安全。他本能地拿起電話,想要立即向高育良匯報,但手指在撥號鍵上停頓了片刻,又緩緩放下。
他想起了高育良之前的囑咐——“查到線索后,去向寧方遠匯報”。當時他覺得有些不解,但現在看來,老師似乎早有深意。
當晚,祁同偉驅車來到省委大院4號院,寧方遠的住所。進來后,他被引到書房等候。
寧方遠很快出現,穿著家常便服,神情輕松自在:“同偉來了,坐。有什么事這么急著找我?”
祁同偉恭敬地匯報:“寧省長,之前山水集團的前老總高小琴找我,說有人給他寄育良書記和她妹妹高小鳳的照片威脅她交出海外的五億資金......,這次來匯報是關于這件事情的調查有了進展。”他將關于之前杜伯仲威脅高小琴的事情以及王紹的調查結果詳細匯報了一遍,包括杜伯仲在港島的情況以及被專業保鏢保護的事實。
匯報過程中,祁同偉仔細觀察著寧方遠的反應。讓他驚訝的是,寧方遠聽到這些重磅消息時,臉上沒有絲毫驚訝的表情,仿佛早就知道這一切。
事實上,熟知劇情的寧方遠對此確實毫不意外。他早就知道杜伯仲這個關鍵人物的存在,也知道他會成為扳倒高育良的重要一環。但祁同偉卻誤以為寧方遠早已掌握了這些情報,心中對這位年輕省長的忌憚又加深了一層——這位領導的耳目之靈通、手段之高超,遠超出他的想象。
“情況我知道了。”寧方遠平靜地說,“不過同偉啊,這是高育良書記的事情,你應該直接向他匯報才對。”
祁同偉連忙解釋:“寧省長,實不相瞞,就是高老師特意囑咐我,查到線索后首先要向您匯報的。”
寧方遠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的光芒。他瞬間明白了高育良的深意——這不僅是匯報工作,更是在讓祁同偉遞交“投名狀”,表明他已經完全倒向寧方遠陣營,連如此敏感的信息都毫不隱瞞。
“高育良這個老師,當得真是不白當啊。”寧方遠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處處為學生著想。”
他沉吟片刻,對祁同偉說:“這樣吧,你還是去給高副書記匯報一下。畢竟這直接關系到他的切身利益。至于他怎么處理,就看他自己的判斷和選擇了。”
祁同偉有些困惑,但還是點頭應允:“好的,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那我這就去高老師那里一趟。”
送走祁同偉后,寧方遠獨自站在書房窗前,望著夜空中的繁星,心中思緒萬千。
他幾乎可以預見高育良會做出什么選擇。以他對高育良的了解,這位老派文人出身的政客,骨子里有一股執拗的“風骨”——寧愿硬扛到底,也不愿低頭認輸。在原劇情中,高育良就是寧愿入獄也不愿承認失敗,這種近乎偏執的堅持,既令人唏噓,又讓人難以理解。
“高育良啊高育良,明明有改正的機會,卻非要一條道走到黑。”寧方遠輕聲自語,“這股文人式的固執,最終會毀了你啊。”
但他也知道,這是高育良自己的選擇。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無論是侯亮平、高育良,還是他自己。
而此時,祁同偉正在前往高育良住處的路上。他并不知道,自己剛剛遞交的不僅是一份情報,更是一份象征忠誠的“投名狀”。
祁同偉來到省委大院三號樓,吳老師熱情地將他迎進門,寒暄幾句后,他便與高育良一前一后走進了書房。
書房內茶香裊裊,高育良示意祁同偉坐下,神情平靜無波。祁同偉將王紹的調查結果詳細匯報了一遍,包括杜伯仲目前人在港島、被專業保鏢保護,以及線索到此中斷的情況。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補充道:“老師,我將情況向寧省長匯報時,他…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仿佛早就知曉了一般。”
高育良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眼簾低垂,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吐出四個字:“后生可畏啊。”語氣中聽不出是贊嘆還是別的什么情緒。
他沒有對寧方遠的未卜先知多做評論,而是直接切入核心,下達指令:“同偉,你派兩個絕對可靠的心腹,想辦法秘密接觸杜伯仲。告訴他,那五個億,我們可以給他三個億,條件是他必須把所有的底片和備份徹底銷毀。”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補充道:“就算他一時舍不得毀掉所有底片,也必須讓他在接下來至少大半年到一年的時間里保持絕對沉默,不能走漏半點風聲。你明確警告他——”
高育良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如果他不同意,我高育良就算拼盡所有,也會對他以及所有與他相關的人進行最徹底的報復。讓他掂量掂量,一個副部級大圓滿的干部,全力報復起來,他和他那點勢力能否承受得起。我相信他是個聰明人。”
祁同偉心中雖仍有諸多疑惑,以及高育良為何如此急切地需要這大半年的緩沖時間,但看著老師明顯不愿多談、已然做出決斷的神情,他只能將所有疑問壓回心底,鄭重地點了點頭:“明白了,老師。我立刻去安排,一定會做得干凈利落。”
說完,他起身告辭。高育良沒有挽留,只是在他轉身時,淡淡地叮囑了一句:“萬事小心。”
祁同偉離開三號樓,夜風吹在他臉上,帶來一絲涼意,卻吹不散他心頭的重重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