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一個追隨者：少年張鐵

夜色是最好的掩護。玄天宗核心區域邊緣，一處被幻陣巧妙遮掩的巖石裂隙后，李三靜靜站立，身旁是略顯緊張卻又異常興奮的少年張鐵。

“張鐵，”李三的聲音壓得很低，幾乎融入了風聲，“怕嗎？”

張鐵用力搖頭，拳頭緊握：“不怕！師兄，只要能給死去的師弟們報仇，我什么都不怕！”他眼中閃爍著仇恨和堅定的光芒。

李三看著他，這個資質普通、心性質樸的少年，或許是此刻玄天宗內為數不多能將信任完全托付的人。他需要一個人，一個能在外部與他配合，執行一些隱秘任務的人。

“好。”李三點頭，從儲物袋中取出幾樣東西，塞到張鐵手里。

一件是薄如蟬翼的灰色斗篷——“隱匿斗篷”，能極大削弱神識探查和視覺存在感。

三張符箓：一張“土遁符”（短距離），一張“神行符”，一張“金剛符”（防御）。

一個小巧的玉瓶，里面是幾顆猩紅色的丹藥——“爆氣丹”，能在短時間內激發潛力，大幅提升速度和力量，但藥效過后會虛弱一段時間。

最后，是一枚不起眼的黑色玉符，上面刻著一個復雜的符文。

“這枚‘同心符’子符你拿著，”李三指著黑色玉符解釋道，“母符在我這里。百里之內，你可以通過它向我傳遞簡單的訊息，但次數有限，非緊急關頭勿用。”

張鐵鄭重地將所有東西收好，尤其是那枚同心符，緊緊攥在手心。

“你的任務，不是殺敵。”李三盯著他的眼睛，“是眼睛，是耳朵。利用隱匿斗篷和地形，潛出陣法范圍，摸清赤霄宗外圍巡邏的規律、崗哨位置、物資堆放點。尤其是……馮驥的中軍大帳大概在什么方位。”

他頓了頓，語氣森然：“如果有可能，找到他們處理……我們弟子遺骸的地方。”

張鐵身體一顫，重重點頭：“我明白！”

“記住，你的命，比任何情報都重要。”李三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是他第一次做出如此帶有鼓勵性質的舉動，“活著回來。遇到危險，立刻用土遁符或神行符撤離，金剛符護身。爆氣丹是最后拼命的手段。”

“是！師兄放心！”張鐵感受到肩上傳來的力量和囑托，心中涌起一股熱流。他知道，這是李師兄對他極大的信任。

“去吧。三天內，無論有無收獲，必須返回這個地點。我會接應你。”

張鐵不再多言，將隱匿斗篷披上，身影一陣模糊，幾乎與黑暗的巖壁融為一體。他深吸一口氣，如同靈貓般，借助地形陰影，悄無聲息地向著陣法光幕最薄弱的區域潛行而去。

李三看著他的身影消失，默默計算著時間。送出張鐵，是一步險棋。但固守待斃，只能是死路一條。他必須了解外面的情況，必須掌握主動權。

送走張鐵，李三沒有返回居所，而是來到了陣法核心控制室。趙長老正帶著幾名弟子，滿頭大汗地維護著陣盤，靈石的消耗速度讓人心驚肉跳。

“李主事，”趙長老見到李三，連忙道，“按照你的吩咐，陣法靈力輸出已調整到最低維持狀態，但最多也只能再支撐兩天了！除非有大量靈石補充，或者……”

“或者敵人給我們喘息之機。”李三接口道，目光掃過陣盤上閃爍不定的符文，“趙長老，辛苦再堅持一下。最遲明晚，或許會有轉機。”

“轉機？”趙長老一愣。

李三沒有解釋，只是道：“麻煩趙長老通知下去，今夜子時，所有不當值的弟子，集中到廣場。我有事宣布。”

子時，月明星稀。殘存的二百多名玄天宗弟子，默默聚集在廣場上。經歷了白日的恐慌和血腥威懾，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疲憊和不安。

李三走到眾人面前，沒有站在高處，就那樣平靜地看著大家。

“我知道，大家都很怕。”他開口第一句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如此直接，“我也怕。”

場下響起一陣細微的騷動。弟子們愕然地看著他。

“怕死，很正常。”李三的聲音通過擴音符，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修行是為了長生，不是為了送死。”

他話鋒一轉，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一股冷冽的力量：“但是，怕，解決不了問題。投降，馮驥就會放過我們嗎？看看今天他們送來的‘禮物’！那是警告，更是宣告！他們不會給我們活路！唯一的生路，是我們自己打出來的！”

他目光掃過一張張年輕或不再年輕的臉：“玄天宗，是我們的家。或許它不夠強大，或許它有很多不好。但師父在這里教我們修行，同門在這里一起成長。現在，有人要毀我們的家，殺我們的同門。我們能做的，就是拿起家伙，守住它！”

“陣法，還能撐！資源，還有！人手，還在！”李三的聲音提高了幾分，“赤霄宗是比我們強，但他們不是鐵板一塊！他們也有怕死的人！我們要做的，就是讓他們更怕！怕到不敢輕易踏進玄天宗一步！”

“從現在起，所有弟子，功績點數翻倍！殺敵、修復陣法、制作符箓丹藥，皆按貢獻記錄！待退敵之后，憑功績兌換功法、丹藥、法器！我李三，以心魔起誓，絕不虧待任何為宗門流血出力之人！”

沒有空泛的口號，只有實實在在的利益和冷酷的現實。弟子們沉默著，眼神卻開始發生變化。恐懼依然存在，但一種被逼到絕境的狠厲，開始取代麻木的絕望。

“另外，”李三最后說道，語氣帶著一絲決絕，“我已派人潛出，探查敵情。若時機合適，我等未必不能……主動出擊，敲掉他們幾顆牙！”

主動出擊？

這話如同驚雷，在眾人心中炸響！一直被壓著打，所有人都習慣了被動防御，從未想過還能反擊！

短暫的寂靜后，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干他娘的！”

“對！跟他們拼了！”

“聽李主事的！”

群情逐漸激憤起來。絕望之下，反抗的火焰一旦被點燃，便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李三看著臺下開始燃起斗志的弟子，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需要的就是這股氣，這股敢于拼命的氣。有了這股氣，他接下來的計劃，才有成功的可能。

他抬了抬手，壓下喧嘩：“現在，各回各位，加固防御，檢查器械！我們要讓馮驥知道，玄天宗，不是他想象中可以隨意拿捏的軟柿子！”

弟子們轟然應諾，雖然前路依舊艱險，但眼神中已多了幾分決然。

而此刻，身披隱匿斗篷的張鐵，已經如同暗夜中的影子，悄然穿過了赤霄宗包圍圈的縫隙，將復仇和希望的目光，投向了遠處那片燈火通明的敵營。

第一個追隨者，已踏上征途。玄天宗的反擊，即將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