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間內,冰屑緩緩飄落,尚未完全觸地,便在彌漫的熾熱血氣中蒸騰消失。
譚行緩緩收功,眼中冰血交織的異象斂去,只余下深不見底的平靜。
經過半夜的修煉,《圣-冰血經》更進一步,對白日所見諸多強敵的招式意境也有了更深的體悟。
但他心知,感悟終究是虛的,真正的突破,還需在生死搏殺間印證!
“馬乙雄的烈陽刀意,卓勝的必殺劍勢,張玄真的五雷正法……”
他低聲念叨著這幾個名字:“一個個,都夠勁!”
他非但沒有感到壓力,反而有種獵人遇到心儀獵物的興奮感,全身的細胞都在渴望著戰斗。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許博的聲音:“譚行,明天的對陣表出來了。”
譚行起身開門,走了出去,許博和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雷濤站在門外,方岳也沉默地站在一旁,氣氛略顯凝重。
許博將手中的戰術平板遞給譚行,屏幕上是醒目的六強對陣名單:
【上半區】
方岳(景瀾武高) vS 卓勝(梧桐武高)
谷厲軒(紫荊武高) vS 馬乙雄(梧桐武高)
【下半區】
譚行(景瀾武高) vS 張玄真(紫荊武高)
“果然是他。”
譚行看到對手名字,嘴角反而咧開一個充滿戰意的弧度:“正合我意!”
許博眉頭緊鎖,沉聲道:“別大意!張玄真的五雷正法至剛至陽,威力絕倫,一旦被擊中……”
譚行眼神亮得駭人,笑著打斷:“老班,放心!我心里有數!”
他隨意拍了拍胸口,一股無形卻鋒銳逼人的氣息透體而出,竟讓許博后續的話卡在了喉間。
許博看著眼前這副模樣的譚行,一陣牙疼,忍不住低罵:“真懷念以前能隨便把這小子吊起來錘的日子……”
旁邊的雷濤忍不住嘀咕:“媽的,就知道你這逼聽不進人話……不過,干翻那個裝逼的小天師!我看他那一臉云淡風輕的樣子就不爽!”
方岳也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小心。他的雷,很快,很準。”
他顯然仔細研究過張玄真的戰斗。
譚行點點頭,對方岳的提醒表示接受,隨即看向對陣表上半區:“學長,你的對手也不輕松哦。那個卓勝,劍很重。”
方岳只是沉靜地“嗯”了一聲,一股如山岳般的沉穩氣勢自然流露,仿佛任何鋒芒在他面前都將被碾碎。
“放心,我心里也有數。”
話語簡短,卻充滿了絕對的自信。
許博看著眼前這兩個風格迥異卻同樣強大的學生,心中稍安,但還是叮囑道:
“梧桐武高今年邪門,連出猛人。馬乙雄神秘,卓勝霸道。谷厲軒的‘驚雷槍’以詭變著稱,對上馬乙雄的烈陽刀,不知孰強孰弱。我們需做好萬全準備……”
就在這時,走廊另一端傳來一陣喧鬧。
只見梧桐武高的一行人也正從房間出來,似乎是剛開完戰術會議。
馬乙雄依舊那副陽光開朗的模樣,笑嘻嘻地跟身旁的帶隊老師比劃講著什么,聲音爽朗。
而卓勝則獨自一人抱著長劍,面無表情地走在隊伍最末尾,周身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兩隊人馬在走廊相遇,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馬乙雄一眼就捕捉到了譚行的身影,眼睛頓時一亮,揚起手就熱情洋溢地喊了過來:
“嘿!景瀾的兄弟!明天都好好打啊!我還指望能在北原道大比上跟你痛快碰一場呢!看看到底誰的刀更狠!”
他笑容燦爛,仿佛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話里的挑釁,或者說,根本不在意。
譚行挑眉,回以同樣不羈的笑容:
“彼此彼此,瀟灑哥!可別提前被人捅個對穿,讓我等不到啊。”
“瀟灑哥?!哈哈哈!這外號我喜歡!配我的氣質!”
馬乙雄不但不惱,反而樂得哈哈大笑,毫不介意地一拍大腿:
“行,以后我就叫瀟灑哥了!”
卓勝則直接無視了所有人,目光平視前方,仿佛眼前只是空氣。
簡單的眼神交鋒,空氣中已彌漫起無形的硝煙。
“走了,回去休息,養精蓄銳!”
許博不想賽前多生事端,招呼著方岳幾人離開。
回到房間,譚行沒有再修煉,而是再次閉目,將張玄真那三雷之威在腦中反復推演,思考著破雷之策。
直至夜深人靜,他才沉沉睡去,呼吸平穩,心態調整到了最佳狀態。
……
翌日。
北疆鳥巢體育館再次被人潮填滿,聲浪震天。
經過一日的發酵和一夜的期待,觀眾的熱情非但沒有減退,反而更加高漲。
巨大的屏幕滾動播放著六強選手的精彩集錦和介紹,每一次特寫都能引來一片歡呼或驚呼。
氣氛空前火熱!
“各位觀眾!歡迎回來!這里是北疆市高中武道大賽六強賽的現場!我是解說老李!”
老李充滿激情的聲音響徹全場:
“經過一夜的沉淀,我相信大家和我一樣,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今天的龍爭虎斗了!”
“話不多說!讓我們立刻請上今天第一場巔峰對決的選手!”
“首先登場的是,來自景瀾武高,擁有絕對防御,一路穩如泰山碾壓對手的....‘不動明王’,方岳!”
方岳沉穩的身影從通道中走出,每一步都仿佛讓擂臺震動一分,引來景瀾支持者的狂熱歡呼。
“他的對手是,來自梧桐武高,劍出無回,三劍敗敵,追求極致必殺的....‘壓勝劍’,卓勝!”
卓勝的身影如同孤冷的劍,悄然出現在擂臺另一端,懷抱長劍,眼神冷漠,周身劍氣自發形成低壓區。
“第一場!不動之盾 vS 碾壓之劍!現在....開始!”
裁判手臂揮落。
卓勝眼中精光爆射,沒有絲毫猶豫。
“鏗.....!”
壓勝劍,再次出鞘!劍光如冷電,帶著比昨日更沉、更霸道的碾壓之勢,直劈方岳!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想看看方岳的絕對防御,能否擋住這無堅不摧的一劍!
面對這迅疾霸道的劍光,方岳不閃不避,古銅色的皮膚下泛起明王氣勁,低吼一聲,雙臂交叉,悍然上迎!
“轟!!!”
劍臂交擊,竟發出金鐵交鳴般的巨響!狂暴的氣浪以兩人為中心炸開!
方岳腳下擂臺地面再次龜裂,但他身形穩如磐石,竟真的憑借血肉之軀,硬生生架住了卓勝這霸道無比的第一劍!
卓勝冷漠的眼中終于閃過一絲波動,似是驚訝,但隨即被更冷的戰意取代。
劍勢再變!
而此時,在備賽區通道口,譚行抱臂而立,目光卻并未完全聚焦在擂臺上,而是微微側頭,似乎在感應著什么。
他的嘴角,悄然勾起一抹弧度。
“五雷正法……小天師……該熱熱身了。”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喧囂的場館,看向了另一個通道口。
那里,一身淡紫道袍的張玄真也正緩緩走出,清冷的目光,恰好與譚行的視線于空中相遇。
無形的電光,仿佛在兩人之間驟然炸響!
第二日的龍爭虎斗,以最強之盾與最強之矛的碰撞拉開序幕,而更激烈的風暴,即將接踵而至!
擂臺上,巨響轟鳴,氣浪翻滾!
方岳雙臂架住那沉重如山岳的一劍,古銅色的身軀微微下沉,腳下擂臺裂紋如蛛網般蔓延,但他眼神沉靜,穩如磐石。
“不動明王經,果然名不虛傳!”
卓勝冰冷的聲音首次帶上了一絲凝重,但他手中壓勝劍非但沒有收回,反而爆發出更璀璨的劍芒,力量再次暴漲:
“看你能擋幾劍!”
劍光再起,不再是簡單的劈砍,而是化作連綿不絕的沉重光影,如同驚濤駭浪,一波接一波地砸向方岳。每一劍都蘊含著恐怖的碾壓劍意,足以輕易撕裂尋常武者的防御。
方岳低喝一聲,周身泛起更加濃郁的金屬光澤,仿佛真有一尊明王虛影在他身后隱隱浮現。
他不再單純防御,雙拳緊握,一股磅礴厚重的氣勢凝聚。
“明王杵!”
他雙拳轟出,拳風剛猛無儔,竟帶著佛門降魔杵般的沉重與破邪之意,硬撼劍光!
“轟!轟轟轟!”
拳劍交擊,爆鳴聲不絕于耳!每一次碰撞都引得擂臺震動,氣勁四溢,看得臺下觀眾心驚肉跳。
方岳的拳法大開大合,至剛至猛,每一拳都仿佛能撼動山岳,將那一道道凌厲沉重的劍光砸偏、震碎!
然而,卓勝的劍太快,太沉!劍勢如同附骨之疽,連綿不絕,更帶著一股越來越強的“勢”,不斷積累,不斷壓迫,仿佛要將這片空間都徹底壓垮!
“還不夠!”
方岳眼中精光一閃,體內氣血奔騰如大河,猛然變招!
他深吸一口氣,胸膛鼓起,右臂肌肉賁張到一個夸張的弧度,一股更加恐怖的力量凝聚其中!
“擲象式!”
一拳揮出,不再是單純的剛猛,更帶上了一股拋擲山岳般的野蠻與霸道!拳風撕裂空氣,發出沉悶的呼嘯,直直砸向劍光最盛之處!
這一拳的威力,遠超之前的明王杵!仿佛真有一頭遠古巨象被他掄起擲出!
卓勝眼神一凜,首次被這股蠻橫霸道的力量逼得后退半步,手中壓勝劍發出一聲輕微的嗡鳴。
“好!”
臺下有人忍不住驚呼!景景瀾武高的支持者們爆發出激動的吶喊,仿佛已經看到勝利的曙光!
但卓勝的退后并非敗退,而是蓄勢!
然而,卓勝這看似被逼退的半步,根本并非敗象,而是暴風雨前的蟄伏!
他借勢沉肩,周身氣勢非但沒有減弱,體內內氣反而以驚人的速度,瘋狂涌入那柄看似古樸的壓勝劍中!劍身嗡鳴,所有光華盡數內斂。
他做了一個極其古怪的動作,,,,他緩緩將長劍歸入鞘中。
動作快得違背常理,帶起一串模糊的殘影。
整個人的氣息在這一刻變得極端危險,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深海,表面平靜,內里卻蘊含著撕裂一切的恐怖力量!
方岳心頭狂震,強烈的危機感如同冰針刺骨!他不敢有絲毫保留,將《不動明王經》催動至前所未有的巔峰,全身古銅光澤熾盛,仿佛真正明王降世!
他右臂肌肉虬結,氣血奔騰,凝聚全身力量,一記毫無花巧的“明王杵”直拳,裹挾著崩山裂石之威,悍然砸向卓勝,試圖打斷他那危險的蓄勢!
卓勝驀然抬眼,目光精準地鎖定方岳那足以轟碎合金的重拳。
“壓勝·斬天。”
“鏗!”
劍,再次出鞘!
但這一次,卻沒有驚天動地的劍光,唯有一道極細、極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的漆黑細線,自鞘中一閃而逝!
快!
無法形容的快!
準!
鎖定一切氣息的準!
狠!
蘊含極致碾壓與毀滅意境的狠!
這一劍,超越了之前的所有劍招,是凝聚了卓勝全部劍意與修為的必殺一擊....斬天拔劍術!
那道漆黑的細線無聲無息地掠過方岳轟出的明王重拳。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方岳周身那磅礴厚重的明王虛影猛地一顫,如同被一柄無形之刃從中精準剖開,轟然潰散!
他古銅色的堅韌皮膚上,從左肩到右肋,一道細密的血線悄然浮現。
“噗!”
下一刻,血線猛然炸開,滾燙的鮮血如同噴泉般洶涌而出!
方岳高大的身軀晃了晃,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重重地向后倒去。
“砰!”
身軀砸在擂臺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詭異、霸道、近乎絕殺的一劍奪去了心神!
斬天拔劍術,一擊破明王!
裁判怔了片刻,才猛地反應過來,沖上前查看方岳情況后,高聲宣判:
“勝者,梧桐武高,卓勝!”
短暫的寂靜后,看臺上才爆發出海嘯般的驚呼與嘩然!
備賽區通道口,馬乙雄抱臂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眼中慣常的嬉笑盡數斂去,銳利如鷹隼的目光緊緊鎖定臺上那道收劍獨立、冷漠依舊的身影,又掃過被醫護人員迅速抬下的方岳。
他臉上的玩世不恭被凝重取代,低聲自語:
“斬天拔劍術……真是夠變態的。”
而在紫荊武高的備賽區,張玄真一襲道袍潔凈出塵,也正靜望著擂臺。
他清冷的眼眸中,一絲極細微的波瀾掠過,仿佛清池墜葉,旋即恢復深潭般的平靜,仿佛眼前一切勝負,早已在卦象之中。
張玄真的目光并未在獲勝的卓勝身上過多停留,反而微微垂下眼瞼,看向自己不知何時再次掐動的指訣。
指尖之上,無形的氣機流轉,勾勒出一幅常人無法得見的簡易卦象。
他正在模糊推算下一戰他與譚行一戰的吉兇。
卦象顯現的剎那,他古井無波的眼眸深處,終于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漣漪。
大兇。
并非黯淡無光、絕無勝算的死局,而是卦象紊亂,兇煞之氣纏繞,預示著難以掌控的變數和極大的風險,甚至可能……見血光。
這結果,與他先前推演自身戰斗那“勝負五五,變數在天”的朦朧卦象截然不同。
他緩緩收攏手指,碾散那幅不祥的卦象,再次抬眼時,已恢復成一潭深水,唯有眸光最深處,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凝重。
他的視線越過喧囂的擂臺,精準地找到了另一端備賽區通道口抱臂而立的譚行。
恰好,譚行也正看著他,嘴角那抹銳利、充滿狩獵意味的弧度絲毫未減,甚至還帶著幾分躍躍欲試的挑釁。
兩人的目光再次于空中碰撞。
這一次,張玄真卻微微頷首,動作輕緩卻帶著一種奇特的儀式感,仿佛在認可一個值得全力以赴的對手,又仿佛在回應那卦象所示的“兇”兆。
他并未因卦象而退縮,道心反而愈發澄澈堅定。
修行之人,逆天而行,若因一兇卦便畏首畏尾,又何談追尋大道?
更何況,這“兇”……未必應在我身。
他唇角似乎極輕微地動了一下,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隔空對譚行宣告。
“變數么……正合我意。”
……
解說臺上,老李的聲音適時響起,打破了全場因卓勝那驚世一劍帶來的寂靜:
“難以置信!卓勝選手竟然藏有如此恐怖的殺招!斬天拔劍術,一擊破開了方岳選手的絕對防御!讓我們恭喜卓勝選手率先晉級三強!獲得參加北原道大比的名單!”
“同時,我們也把掌聲送給方岳選手,他展現了頑強的意志和強大的實力,雖敗猶榮!”
短暫的停頓后,老李的聲音再度高昂起來:
“第一場的精彩對決已經將氣氛推向**!但各位觀眾,請不要眨眼,同樣激烈的戰斗即將到來!”
“接下來,將是六強賽第二場,同樣萬眾矚目的對決!”
“由紫荊武高,師承龍虎山,執掌五雷正法的...‘小天師’張玄真!”
“對陣...”
“景瀾武高,一路強勢晉級的....‘血海狂刀’譚行!”
全場瞬間爆發出比之前更加熱烈的聲浪!
“小天師!!”
“譚行!!”
“狂刀!”
呼聲此起彼伏,氣氛瞬間被引爆!
張玄真神情平靜,輕輕整理了一下道袍衣袖,緩步走向擂臺通道,步伐從容,仿佛不是去進行一場惡戰,而是去赴一場清談。
另一邊,譚行扭了扭脖子,發出一連串清脆的骨骼聲響,眼中冰血異象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沸騰如巖漿的戰意。
“終于等到了。”
他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燦爛卻危險,大步流星地踏入通道。
兩位風格迥異的天才,即將在北疆鳥巢的擂臺上,展開一場注定震驚全場的龍爭虎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