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深處,譚行對弟弟譚虎的“成長煩惱”一無所知。
他此刻的狀態算不上好。
周身血焰雖已略微收斂,但那雙眸子深處依舊殘留著一絲駭人的赤紅。
腳下是一片狼藉。地火蝎的殘骸堆積如山,腥臭的綠色血液幾乎匯成了一條小溪,又被尚未散去的高溫蒸騰成帶著毒性的薄霧,彌漫在空氣中。
譚行拄著刀,劇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滾燙的熱流,胸膛如同風箱般起伏。
【恐虐狂怒】的后遺癥逐漸顯現。
一股源自骨髓的虛弱感和針扎般的劇痛從四肢百骸泛起,但下一刻,一股新涌入的、更加磅礴精純的暴虐能量便強行將這些不適壓下、修復!
這股新生的能量,遠比他自行激發秘法時引動的力量更加精純、更加強大,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漠然意志,仿佛只是隨手投下的一點“餌料”,卻讓他這尾“池魚”飽餐一頓,甚至有些“撐”了。
“媽的……這‘關注’倒是實在。”
譚行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心情復雜。
一方面,他極端厭惡這種被未知恐怖存在視為“玩具”的感覺,仿佛自己的生死掙扎、潛能爆發,都只是取悅對方的戲碼。
另一方面……這“打賞”是真他娘的豐厚!
不僅頃刻間治愈了嚴重的內傷,連被動激發恐虐狂怒導致的根基損耗都彌補了大半。
那澎湃的血色能量洪流,甚至還在不斷沖擊著先天境四重的壁壘!
“不管了!福禍相依,先吃了再說!實力才是根本!”
譚行眼神一狠,徹底放開顧忌,全力運轉《冰血經》。
丹田內,冰血經瘋狂運轉,周身散發出冰藍與金紅交織的光芒,竭力煉化著體內奔騰的異種能量,將其轉化為精純的圣血寒氣。
轟!
一股更強的氣息從他體內爆發開來,周身血焰與寒氣交織,顯得越發詭異而強大。
先天境中三重,破!
他的實力穩步提升,徑直朝著先天境四重后期邁進!
……
與此同時,地下祭壇內。
教首依舊五體投地,渾身因激動而顫抖,口中念念有詞,全是贊美血神與恭迎圣子的癲狂囈語。
其他教徒也大多如此,信仰被徹底顛覆后又以更狂熱的形式重塑。
唯有鐵煉,跪伏在地,低垂的頭顱下,眼神閃爍不定。
驚駭過后,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和懷疑悄然滋生。
“圣子?憑什么……一個外來者,憑什么能得到吾主如此垂青,擁有比我們這些虔誠信徒更純粹的力量?”
他偷偷抬眼,看向血眸中那個氣息不斷變強、煞氣沖天的身影,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
“教首大人……”
鐵煉忍不住低聲開口,聲音沙啞:
“我們……是否需要出去迎接圣子?以免圣子……誤解我們的虔誠?”
他這話看似恭敬,實則包藏禍心。
出去迎接?外面是殺紅了眼的“圣子”,剛剛他們還想把人家當祭品呢!現在出去,是迎接還是送菜?
教首猛地抬頭,刺青扭曲的臉上狂熱未退,卻多了一絲冰冷的審視,死死盯著鐵煉。
鐵煉頓時感到一股如山岳般的壓力,冷汗瞬間浸透后背,連忙將頭埋得更低。
“愚蠢!”
教首的聲音嘶啞而威嚴,帶著一絲被質疑的怒火:
“圣子正在沐浴神恩,踐行吾主的殺戮之道!豈容打擾?”
他再次看向血眸,眼神無比虔誠:
“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在此靜候!等待圣子的下一步指示!或者……等待吾主新的神諭!”
“可是……”鐵煉還有些不甘。
“嗯?”教首鼻腔里發出一個危險的升調,周身隱隱有血煞之氣彌漫。
鐵煉頓時噤若寒蟬,再不敢多言一句,只是將那份嫉妒與不甘深深埋入心底。
祭壇內再次陷入寂靜,只有雕像偶爾流轉的血光和教徒們粗重的呼吸聲。
所有教徒都跪伏著,等待著“圣子”的下一個舉動,或者神祇的下一步指示。
而山谷中的譚行,對此一無所知。
他剛剛徹底煉化了那股外來的暴虐能量,實力穩固在先天四重巔峰,只差一個契機便能 突破。
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以及周圍再無活物的死寂,譚行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眼中的赤紅終于完全褪去,恢復清明。
“爽!”
雖然過程兇險萬分,又被莫名其妙“關注”了一波,但這收獲著實巨大!
他掃了一眼系統界面。
【精粹:1027】
足足一千多點!前所未有的大豐收!
“該回去了……這次收獲足夠消化一段時間,而且這地方邪門得很,不宜久留。”
譚行收刀入鞘,目光警惕地掃過山谷深處那若隱若現的洞口,直覺告訴他那里有巨大危險,但也可能有更大機緣。
不過現在狀態不佳,底牌也用過了,他果斷選擇撤退。
辨認了一下方向,譚行身影幾個起落,便迅速消失在嶙峋的山石之后。
……
祭壇內,血眸中的身影消失。
教徒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教首緩緩起身,臉上狂熱依舊,卻多了一絲高深莫測。
“圣子……離去了。他定然是去繼續踐行吾主的殺戮之道了!”
他轉向眾教徒,聲音恢宏而充滿煽動性:
“今日之事,乃吾主神恩顯現!圣子降臨,是我等無上榮光!”
“今日起,搜尋圣子蹤跡乃第一要務!但不得打擾圣子修行!只需將圣子一切信息上報!并將更多、更強大的祭品,奉獻給吾主與圣子!”
“謹遵教首之令!”教徒們齊聲應喝,眼神狂熱。
鐵煉也跟著低頭稱是,眼神卻更加陰郁。
教首滿意點頭,最后看了一眼那尊恢復平靜的雕像,袖袍一揮:
“清理祭壇,準備下一次獻祭!我們要用更豐盛的廝殺,迎接圣子或許的再次降臨,回應吾主的注視!”
……
北疆市,春風小區。
譚行回到家中,緊閉房門。
他先是仔細檢查了身體,確認沒有留下任何暗傷或那詭異力量的殘留,這才稍稍安心。
隨即,他將所有心神沉下,開始全力消化此行的收獲。
一千多點能量精粹,足以讓他的實力再上一個全新的臺階!
《冰血經》急速運轉,精粹飛速消耗,修為朝著先天境五重穩步推進。
憑借著精粹,他成功領悟了圣血三絕的第二式.....冰獄血環!
同時,他反復回憶著激發【恐虐狂怒】時的感覺,以及后來那股外來力量的特性。
“這種力量,狂暴嗜殺,威力無窮,但也極易反噬,迷失心智……絕不能作為常規手段,只能是絕境下的搏命底牌。”
“而且,我現在確認自己肯定是被某個存在‘關注’了……福禍難料。”
“必須盡快提升實力!只要夠強,一切陰謀詭計、邪神關注,皆可一刀斬之!”
他信念如火,意志如鋼,自以為正面對抗著來自不可知領域的邪神注視。
但他根本不知道,此刻投下目光的那位存在,其位格早已超越凡俗認知,就連那些令人戰栗的異域邪神,在祂眼中也不過是可以隨手捏碎的玩物。
事實上,譚行甚至比那些所謂邪神更引祂注目....
那些腐朽的異域邪神早已在漫長歲月中失去銳氣,忘了生死搏殺為何物,淪為一群龜縮巢穴中的蟲豸,根本不配得到祂的一瞥。
更不會得到祂的青睞。
戰爭、廝殺、鮮血與顱骨....這些才是令祂愉悅的東西。
祂的目光,永遠只會凝視那些將無邊恐懼生生壓在心底、仍敢向不可戰勝之物揮刀的狂徒。
唯有血性未泯、戰意沸騰的戰士,才值得祂垂眸,才配得上祂的賜福。
恐懼是生靈的本能,而勇氣……是勇者最悅耳的贊歌。
也唯有這樣的贊歌,才能在冥冥之中的無盡黑暗……引來祂的一瞥。
而譚行,這個仍在掙扎、仍在攀登、仍帶著一股不服輸銳氣,戰意灼灼,敢向萬物揮刀的平凡人類……竟然讓那位存在,略微勾起了一絲興趣。
.....
接下來的時間,譚行他全心投入修煉,消化收獲,適應暴漲的力量。
而外界,關于北疆大比的氣氛,已日益火熱。
各大高中的天才們摩拳擦掌,暗流涌動。
于威依舊四處放話,囂張不可一世,仿佛冠軍已是其囊中之物。
卓勝、雷炎坤、慕容玄等人則愈發沉默,修煉得更加刻苦,身上散發出的氣息也日益強橫逼人。
方岳結束了閉關,氣息沉凝如山。
雷濤在一次實戰訓練中,竟以傷換傷,瞬間爆發擊敗了一位資深先天境四重的老師,引起小范圍轟動。
張玄真的雷法越發精妙,符箓流轉,引動天地靈能。
袁鈞力大斧沉,柳寒汐異能玄奇,姬旭身法鬼魅……
所有人都做好了準備,等待著大戰的到來。
而在雛鷹中學的譚虎,依舊感受著那種“無敵是多么寂寞”的空虛,但他也將這股煩躁化為了修煉的動力,大戟揮舞得更加兇猛,期待著能有一個值得他全力一戰的對手。
.....
距離北疆大比僅剩最后三天,譚行正在家中修煉。
周身氣血如汞,在經脈中奔騰流轉,隱隱發出潮汐之聲,顯然正處在修煉的緊要關頭。
突然,一陣刺耳的通訊鈴音撕裂了室內的寧靜,硬生生將他從深層次修煉中拽了出來。
譚行猛地睜開雙眼,眸中血色厲芒一閃而逝,驟然地打斷讓他心中顯現出幾分煩躁。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被打斷的怒火和體內翻騰的氣血,眉頭緊緊皺。
瞥見通訊器屏幕上閃爍的“于莎莎”三個字,他略微收斂了幾分戾氣,但語氣仍帶著顯而易見的冷硬和不耐,直接按下了接聽鍵。
“說。”
“譚、譚行!”
于莎莎似乎被他這單刀直入的冰冷語氣噎了一下,聲音都下意識壓低了些:
“那個…急事!不是我找你,是我哥!他說他有天大的要緊事找你!”
她語速極快,像是生怕說慢一秒就被掛了電話。
緊接著,聽筒中傳來于鋒那略帶不爽的嗓音:
“瘋狗譚,脾氣夠大啊!不過還是要恭喜你!獲得大比決賽名額!”
譚行聞言不由一笑。
對于這位一諾千金、性情爽直的于大少,他觀感不錯,算是個可交之人。
“怎么,于大少今天專門來電,就為了恭喜我?心意領了,沒別的事我先掛了啊,修煉正到緊要關頭。”
“……”
“媽的!急什么!”
于鋒連忙叫住他,語氣正經了幾分:
“說正事,你對‘鑄兵秘法’感不感興趣?”
“鑄兵秘法?”
譚行聲音猛地拔高,眼中驟然爆出一抹懾人精光:
“你能搞到這東西?!”
他急迫地踏前一步,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灼熱與渴望。
鑄兵秘法!這可是無數先天境武者夢寐以求、卻求之不得的無上秘術!
以此法為基,便能以自身武道意志為火種,引氣血為爐,將貼身兵刃納入丹田氣海,日夜蘊養。
久而久之,兵器自生靈性,與主人心意相通,直至達到人兵合一、如臂使指的至高境界!
更重要的是,世間鑄兵秘法萬千,各有玄奧。不同秘法所鑄之兵,更具備截然不同的神威:
或煞氣滔天,飲血愈鋒;
或堅不可摧,重若山岳;
或輕靈如風,引動雷霆……
這等超凡神兵,才是真正頂尖強者的標配!(就像風云里那位顏盈一樣,沒睡過她的男人都不算強者!沒有一柄超凡神兵,還算個什么勾把武道強人。)
“廢話!”
于鋒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股理所當然的傲氣:
“我家是干什么起家的你忘了?玄武重工.......正兒八經的鑄兵世家,冷兵器行業的龍頭!
手里能沒幾樣壓箱底的真東西?”
這話如同一點火星,瞬間點燃了譚行心中所有的期待。
他不再有任何迂回,斬釘截鐵,開門見山:
“于大少!痛快!我就直說了.....鑄兵秘法我想要!什么條件?需要我做什么,殺人放火...你盡管開口!”
他的聲音沉凝而果斷,沒有絲毫猶豫。
通訊那頭沉默了片刻,數秒后,于鋒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收斂了之前的隨意,多了一絲鄭重:
“電話里說不方便,你來我這一趟,我們當面細聊!”
“好!”
譚行沒有任何廢話,干脆利落。
通訊掛斷的瞬間,于鋒就發來了一個地址,譚行看了一眼就長身而起,眼中精光爍爍,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徑直朝門外走去。
譚行動作極快,不出半小時,便已抵達于家在北疆市的一處產業....
一家門臉不大、卻透著股厚重歷史感的古典兵器養護會所。
于鋒顯然早已打過招呼,一名身著干練制服、氣息沉穩的侍者沉默地引著他穿過陳列著諸多寒光閃閃兵刃的前廳,徑直來到后院一間守衛森嚴的靜室。
靜室內,于鋒正大大咧咧地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手里把玩著一柄暗沉沉的短匕。
于莎莎也跟著來了,坐在一旁,低頭欣喜地不斷偷看譚行。
“來了?”
于鋒抬眼,將短匕隨手插回靴筒,指了指對面的座位:
“坐。莎莎,去倒茶。”
于莎莎嗯了一聲,隨即乖乖起身去泡茶,走過譚行時,還朝譚行笑了笑。
“廢話不多說!”譚行坐下,目光灼灼地看著于鋒:
“鑄兵秘法,什么條件?”
于鋒欣賞地看了他一眼:
“就欣賞你這直來直去的勁兒!不像有些人,明明想要,還非得繞七八個彎子。”
他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
“我家確實有幾門不錯的鑄兵秘法,甚至有一兩門足以作為大族鎮族之寶的絕學。
但那些,要么是家族核心子弟才能修煉,要么代價太大,我也動不了。”
譚行沒說話,等著他下文。
“不過!”
于鋒話鋒一轉:“有一門秘法,很特殊,也很……強。強得離譜,但也邪門得厲害。是家族早年從一處異域遺跡中偶然所得,名為...《兇刃吞極》。”
“兇刃吞極?”譚行重復了一遍,聽名字就帶著股戾氣。
“對!”
于鋒點頭:“這法門不主打溫養靈性,主‘噬’!修煉者需尋一柄自身殺戮最深、煞氣最重的兵刃作為‘母胚’,納入丹田。”
說著說著,于鋒就不由自主的看向譚行腰間的‘血浮屠’,又是一陣肉疼和憋屈,隨即又繼續說道:
“此后,需不斷以強者之血、兇獸之魂、乃至其他靈兵寶器的精華喂養它,使其不斷吞噬、進化。”
“吞噬過程中,兵刃會反饋精純煞氣與能量反哺宿主,助長修為,更能賦予兵刃種種不可思議的異能,理論上成長無限!但弊端同樣巨大……”
于鋒頓了頓,看著譚行:
“第一,煞氣沖腦,容易影響心智,意志不堅的,沒練成先瘋了。
第二,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這兵刃會一直‘餓’,長時間‘喂’不飽,它可能反過來吸你自己。
第三,練這功夫的人,一身煞氣藏都藏不住,容易被人當邪魔歪道盯上。”
他說完,往后一靠,咧嘴笑道:
“我知道你路子野,不怕死,殺性重。至于被人當成邪魔歪道?呵,在北疆咱們這一輩人里,說你是邪魔歪道都算抬舉,你根本就是條瘋狗!”
他重重一拍大腿,眼中閃過興奮:
“這門《兇刃吞極》,邪性、霸道、飲血噬魂......簡直他娘的就是為你量身打造的!但風險我可說前頭了,敢不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