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行邁入那扇鎏金大門,門內門外,儼然是兩個世界。
外界的喧囂瞬間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奢靡。
一股混合著香水、醇酒與某種誘人甜香的暖風撲面而來,瞬間包裹了他。
首先闖入視線的,并非是預想中的金碧輝煌,而是一片迷離夢幻的幽藍與深紫。
光線曖昧,巨大的穹頂并非傳統燈盞,而是由無數流動的光纖與全息投影構成,變幻出浩瀚星空、深海魚群、或是翩躚仙子的幻影,光雨不時灑落,美得不真切。
腳下是厚實柔軟的天鵝絨地毯,吸走了所有雜音,只余下遠處傳來的、節奏感極強的鼓點與低音,震得人心跳隱隱加速。
空氣似乎在隨著音樂微微震顫。
而最為奪目的,是大廳中央那座巨大的、猶如藍寶石雕琢而成的環形舞臺。
舞臺上,十數位身姿曼妙的舞者,正隨著那動感而又不失優雅的韻律舞動。
她們并非穿著暴露的衣物,而是身著某種流光溢彩、近乎透明的輕紗,紗上鑲嵌著細碎的靈光石,隨著她們的每一個動作流淌出絢麗的光痕,宛若將星河披在了身上。
她們的舞姿極富力量與美感,柔韌與剛勁并存,每一次騰挪翻轉,每一次指尖的劃動,都帶著奇特的韻律,仿佛暗合某種武道意境,絕非尋常娛樂場所的庸俗舞蹈。
更令人心驚的是,譚行能清晰地感覺到,這些看似柔美的舞者,周身氣血充盈,步伐輕盈而沉穩,顯然都有著不俗的武道修為在身!
她們的眼波流轉,顧盼生輝,笑容恰到好處,既帶著撩人心魄的魅力,又隱含著一絲武者特有的矜持與驕傲。
臺下散落著舒適的卡座與包廂,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置身其中,低聲談笑,目光大多被中央舞臺的絕美景象所吸引,手中端著晶瑩剔透的酒杯,映照著變幻的光影。
偶爾有穿著復古西裝、氣息精悍的侍者無聲地穿梭其間,動作輕捷如貓。
譚行目光如電,快速掃過全場,心中不由暗贊。
這云頂天宮,果然不是尋常銷金窟可比。
空氣中彌漫的不僅是紙醉金迷,更有一股隱而不發的底蘊,連流轉的靈氣都似乎比外界濃郁幾分,絕非單靠財富就能堆砌而成。
不過,他目光在那瑰麗的舞臺上了停留一瞬,便迅速移開,銳利的視線就開始掃視整個大廳。
“嚯,真開眼了!”
舞池中,人群正隨著震耳節拍肆意扭動,近乎忘形。
譚行嘴角一揚,扯出一抹野性十足的笑。
這一刻,他骨子里那份屬于“田伯光”的恣肆不羈仿佛徹底蘇醒。
他身子一擰,便撞入了洶涌的人潮。
他的動作大開大合,透著一股目空一切的囂張....
脖頸帶動頭顱肆意擺動,幅度之大、角度之刁,仿佛筋骨根本不是束縛;
腰胯發力猛地頂出,又野又痞,每一下都像在向全場宣告“這地兒,老子想怎么蹦就怎么蹦!”
手臂更是毫不客氣,時而重重壓在旁人的肩上,時而又突然指向人群中那些正打量他的艷麗女子……
這舞姿,毫無章法,卻自成一派霸氣,像極了黑道梟雄在自家場子里縱情享樂的派頭,明明毫無道理,卻偏偏吸引全場目光。
他身材挺拔,相貌雖說不是英俊,但那股經年累月廝殺磨礪出的危險氣息,以及仿佛天生就要斬破一切束縛的橫行無忌的氣質,卻如同黑夜中的火炬,瞬間吸引了不少前來尋歡獵艷的目光。
不少女子眼眸驟然亮起,視線如同被磁石吸住,再挪不開分毫。
就連一些男子的眼神也變得微妙起來,摻雜著探究、忌憚……以及愈發濃厚的興趣。
這種年輕、強悍、狂野、又帶著致命危險感的“年輕兇獸”,在這些尋求刺激和故事的客人眼中,簡直擁有著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舞池里,譚行一左一右摟著兩位小姐姐,面對面和第三位身材火辣的小姐姐貼面熱舞,對方眼波蕩漾、眸光拉絲,整個人幾乎要掛在他身上.....
與此同時,于家別墅內。
于鋒死死盯著平板屏幕上實時傳回的監控畫面,額角青筋一根根暴起,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身為玄武重工的太子爺,調看云頂天宮的內部監控,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他從譚行踏進那扇鎏金大門起就盯著這土鱉,本以為對方會在這種頂級場子里露怯發呆、坐立難安,乖乖等他的人接應。
誰想到……這混蛋竟像回了自家一般,直接殺進舞池,摟著妹子蹦得風生水起!直接就浪起來了!
于鋒看著譚行那副左右逢源、浪到飛起的模樣,尤其是那幾個女人看他那黏糊糊的眼神,一股邪火直沖頭頂,猛地將平板往沙發上一摔,破口大罵:
“操!這瘋狗到底是去辦事的……還是去特么去蹦迪的?!”
他驟然扭頭,對身旁一名始終靜立如影、穿著剪裁利落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厲聲道:
“龍叔!馬上叫小五過去!讓這條瘋狗別特么耍了!”
“是,少爺?!?/p>
被稱作龍叔的男人神色絲毫未變,只微微頷首,隨即取出專用通訊器低聲迅速交代了幾句,聲音平穩。
譚行面上仍是那副浪蕩不羈的模樣,身體隨著節奏晃動,卻在又一次不著痕跡地蕩開幾位小姐姐向著他下身摸去的手時,眼底掠過一絲銳利。
他借著搖頭晃腦的動作,眼角的余光如雷達般掃過喧鬧的舞池。
突然,他眼神一凝....一道人影,正悄無聲息地穿過人群,精準地向他靠攏。
“來了!”
譚行心頭一振,但臉上的笑容卻愈發張揚。
果然,那人迅速貼近,一道壓低的聲音混著嘈雜的音樂傳入他耳中:
“譚小爺,我叫于五,少爺讓我的!”
來人語速極快,說完便如釘子般杵在他身旁,雖不言不語,但那姿態分明在說:不走?那我就一直跟著。
譚行見狀,咧嘴一樂,非但沒急著走,反而對那三位面露期盼的小姐姐露出一個歉然的壞笑:
“小姐姐們,你們先玩!小弟我得去辦點正事兒了!放心,今晚各位的消費,全算我的!”
說完,他不由分說地朝于五使了個眼色。
于五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顯然對這臨時增加的“買單”任務十分無語,但還是迅速招手叫來侍應生,低聲交代了幾句。
處理完畢,于五這才面無表情地側身引路,帶著譚行穿過喧囂的舞池,朝著側面一處僻靜的包廂區域走去。
于五引著譚行進入名為“璀星辰”的包廂,厚重的隔音門一關,門外震耳欲聾的音樂霎時被濾去大半,只剩下沉悶的、富有節奏感的低音,如同遙遠的心跳。
包廂內的陳設極盡奢華,卻又不失格調,流光溢彩的壁飾宛若將星空摘了下來,鑲嵌四壁。
但于五顯然沒心思欣賞這些,他徑直走到房間中央,將一個早已放置在此的黑色金屬箱平放在水晶茶幾上。
“譚小爺,時間緊迫,請您盡快更換?!?/p>
于五的聲音依舊平穩,聽不出情緒。
他利落地打開箱蓋,內部物品在幽暗的光線下泛著冷硬的質感。
箱內整齊地擺放著一套啞光黑色的貼身作戰服,面料特殊,隱隱流動著細微的能量光澤;
一把連鞘長刀橫臥一旁,刀鞘簡約,卻透著令人心悸的寒意,刀柄長度適中,纏繞著防滑的暗色紋路,顯然是為實戰打造;
旁邊,還有一張僅能覆蓋上半張臉的黑色面具,面具造型簡潔,只勾勒出冷峻的線條,眼部開口銳利。
于五指著箱子里的裝備,介紹說道:
“刀是我們玄武重工新出品的‘游龍’系列,這把是最好的一把,編號游龍-疾。
面具是異域鬼面蛛的蛛絲鞣制,可以隔絕內罡,外罡境界的武道高手的意念探查!譚小爺,請盡快!!”
“喲,裝備挺齊全。”
譚行挑眉,隨手拿起那件作戰服掂量了一下:
“料子不錯,于大少倒是貼心。”
于五沒有接話,只是默默轉過身,面朝墻壁,負手而立,充當人形屏風。
譚行也不再廢話,迅速脫掉身上的便服,換上了這套黑色作戰服。
作戰服極其合身,仿佛為他量身定做,將他挺拔精悍的身材勾勒無遺,少了幾分之前的浪蕩不羈,多了幾分獵豹般的矯健與危險。
他將血浮屠摘下,將那柄游龍-疾佩在腰間右側,調整到一個最方便拔刀的位置,最后戴上了那張面具。
面具一戴,只露出下頜和一雙瞬間變得沉靜而銳利的眼睛。
他對著包廂內裝飾性的鏡面墻面照了照,隨即指了指換下的衣物和血浮屠,對于五隨意道:
“于五是吧?幫我看好我的刀和衣服,少了的話,我可是要去找于大少麻煩的?!?/p>
于五轉過身,看到氣質截然不同的譚行,眼中難以抑制地掠過一絲驚異。他迅速收斂情緒,沉聲應道:
“明白。剛接到消息,目標于威正在趕過來,身邊跟著兩名保鏢,確認為先天境,氣息沉穩,非庸手?!?/p>
少爺的意思是,雷霆手段,速戰速決?!?/p>
他頓了頓,補充道:“這條走廊盡頭有專用的安全通道,撤離路線已經安排妥當。完事后,我會在這里等您。”
譚行活動了一下手腕,感受著作戰服帶來的輕微束縛感和力量感,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面具下的眼眸寒光閃爍。
“行!沒問題!告訴于大少,讓于大少安安穩穩看他的戲。今晚的事,跟他于大少沒半毛錢關系!”
兩人在包廂內靜默等待,時間悄然流逝。約莫半小時后,于五的手機無聲震動。
他接起聽完,迅速對譚行低語:
“目標已進入包廂。”
“收到!”
話音未落,譚行已如一道鬼魅般滑出“璀星辰”包廂。
走廊燈光曖昧,他一眼便瞥見隔壁“月玲瓏”門口如門神般立著的兩條漢子。
靠外的那名守衛反應極快,見譚行這身打扮突兀出現,臉色驟變,當即踏前一步,手已按向腰間,厲聲低喝:
“什么人?!”
然而,“人”字音節尚未完全出口,譚行的拳頭已如毒蛇出洞,攜著駭人的勁風,精準無比地轟在他的喉結上!
“喀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爆開!那守衛雙眼猛地凸出,所有聲音戛然而止,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般軟軟癱倒。
另一名守衛瞳孔急劇收縮,驚怒交加,張口欲吼示警??伤穆曇暨€未沖出喉嚨,一只鐵鉗般的手已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巨大的力量幾乎要將他的頜骨捏碎!
緊接著,他只覺得自己的脖頸被一股無法抗拒的蠻力猛地一擰!
又是一聲沉悶卻清晰的頸骨斷裂聲!
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石火,從出手到兩人斃命,不過短短兩三息時間,干凈利落到極致!
甚至連剛跟出來準備策應的于五,都看得目瞪口呆,整個人愣在當場,大腦幾乎停止了思考。
“發什么呆!趕緊把這倆拖進去,還想留著給人參觀嗎?!”
譚行冰冷而不耐煩的低喝如同鞭子抽在于五耳邊。
于五一個激靈,猛地回過神來,壓下心中的驚駭,二話不說,左右手各拖一具尸體,身形一閃,迅速將其拖回“璀星辰”包廂內處理。
解決這種依靠外物堆砌、內氣虛浮的普通先天境,對如今的譚行而言,比碾死螻蟻難不了多少。
他昔日交鋒的,是蔣門神、方岳這些身負頂尖武骨、同境戰力滔天的怪物,眼前這等貨色,連讓他熱身都談不上。
譚行毫無停頓,指尖發力,那扇“月玲瓏”包廂門被猛地推開!
門內景象映入眼簾。
于威正摟著一個妝容精致的妖艷女子,端著酒杯試圖喂到她嘴邊,臉上掛著志得意滿的淫笑。
突如其來的撞門聲讓他動作一僵,酒液都灑了出來。
于威勃然大怒,抬頭正要斥罵是哪個不開眼的混蛋,卻猛地對上了一道身影.....
一個身著啞光黑作戰服、臉覆冷峻面具、腰佩長刀的身影,正無聲地立在門口。
于威臉上的怒容瞬間凝固,轉而化為驚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
他不是傻子,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門口他老爹給他安排的保鏢,顯然是完了,分明就是來找他麻煩的!
但隨即他立刻意識到身邊的女伴正看著自己,強烈的虛榮心和礙于面子的情緒讓他強行壓下了那絲驚慌,猛地推開懷中的女人,色厲內荏地拍案而起,指著譚行破口大罵:
“**的!哪來的藏頭露尾的雜碎?!敢來掃老子的興?!”
他試圖在自己相好面前維持住囂張的氣場,甚至刻意整理了一下衣領,對著那嚇得花容失色的女人故作輕松地獰笑道:
“寶貝兒別怕!不知哪跑來一條瘋狗,估計是找錯門了!等老子親手捏死他,把這礙眼的垃圾清理出去,咱們再繼續喝交杯酒!”
話音未落,他周身先天境的內氣猛地鼓蕩起來,抓起桌上的一個厚重水晶煙灰缸,就欲朝著譚行砸來。
然而,他的動作在譚行眼中,慢得如同蝸牛。
就在于威手臂剛剛揚起的剎那.....
嗆啷!
一道清脆的刀鳴驟然炸響,蓋過了包廂內靡靡的音樂!
眾人只覺眼前一道冷電般的厲芒驟然亮起,撕裂了包廂內曖昧的光線,極致的快,極致的冷!
那柄名為“游龍-疾”的長刀,已然出鞘!
刀光并非斬向于威,而是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在于威與他那女伴之間的桌面上一掠而過!
唰!
一聲輕響過后,那堅硬的紅木茶幾桌面,連同上面擺放的酒水、果盤,被無聲無息地從中斬開一道平滑如鏡的斷口!
斷口處光滑無比,甚至沒有木茬!
桌上的杯盞因為失去了支撐,“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于威揚手欲砸的動作徹底僵住,臉上的獰笑瞬間化為難以置信的驚駭和慘白,鼓蕩的內氣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驟然泄去。
一滴冷汗,從他額角滑落。
他甚至連對方怎么出刀、何時收刀都沒看清!
那妖艷女子更是嚇得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渾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縮在沙發里一動不敢動。
于威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喉結劇烈滾動,聲音干澀發顫:
“我…我警告你!我可是玄武重工的二少爺!你…你別亂來!誰派你來的?我…我出雙倍價錢!”
而回應他的,是另一道更快、更冷、更致命的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