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安將李月扶至榻邊坐下,為她把脈。
良久,林平安長長舒了口氣:“萬幸,只是心緒波動大了些,動了些胎氣,并無大礙,我開幾副理氣安胎的藥,按時服用便好。”
隨后,他握著她的柔軟小手,鄭重叮囑,“月兒切記,你如今有孕在身,要保持情緒穩定,莫要再憂思過度!”
“一日三餐要按時吃,就算沒胃口也要勉強用些,晚上不可熬夜要按時睡覺,唯有如此,你和孩子才能平安康健……”
李月聽著他絮絮的叮囑,心中又是感動又是甜蜜,連連點頭,乖順得像只小貓。
接著,林平安起身,來到書桌旁,寫下藥方,交給守在外面的白薇去抓藥煎制。
白薇接過藥方,快步離去。
李月雖因懷孕略顯豐腴,但那股成熟少婦的風韻卻愈發撩人,尤其是那雙含情脈脈的狐媚眼和水潤飽滿的紅唇讓人欲罷不能。
林平安一時間看得竟有些癡了。
見他這副呆樣,李月不禁破涕為笑,嗔怪地白了他一眼,風情萬種的站起身走到林平安面前,緩緩閉上了雙眸。
林平安將她輕擁入懷,他極有分寸,淺嘗輒止,生怕驚擾了她腹中的胎兒。
一番溫存后,兩人相擁坐在榻邊。
林平安伸手小心翼翼地撫上李月微凸的小腹,感受著里面孕育的小生命,忍不住呵呵傻笑起來。
然而,李月的秀眉卻突然蹙起。
“怎么了?可是又不舒服了?”林平安見狀,立刻緊張起來。
李月搖頭,依偎在他懷里,眸底深處閃過一道憂慮:“平安,我這身子已經快四個月了,眼看就瞞不住了……”
林平安忙安撫道:“月兒,你別擔心,等我和高陽完婚之后,我立刻就想辦法風風光光地迎你過門,絕不讓你們母子受半點委屈,定要給你和孩子一個堂堂正正的名分!”
李月抬起頭,美眸中憂色不減:“可是留給咱們時間不多了,你想娶我,談何容易?朝堂諸公,天下悠悠眾口……”
林平安捧起她的臉,神情堅定道:“放心,一切有我!我自有辦法說服他們,你要做的,就是安心養胎,等著我來娶你!”
看著他胸有成竹的模樣,李月心頭不安稍退,將頭靠在他堅實的肩膀上,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又溫存了片刻,林平安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被心愛之人如此依偎,難免有些心猿意馬,氣息微喘。
李月察覺到了他的變化,臉上泛起紅暈,既是甜蜜又有些慚愧,低聲道:“都怪我,如今身子不便,不能好好服侍你!”
她頓了頓,咬牙低聲道:“要不讓白薇……”
“打住!月兒,你胡思亂想什么呢!我是那樣的人嗎?”林平安哭笑不得,忙出聲打斷。
就在這時,李月眸光不經意間掃過林平安的脖頸時,隱約看到一處紅痕。
她狐疑地伸手拉開他的衣襟,頓時愣住了,只見他結實的胸膛上,赫然點綴著幾處曖昧的吻痕!
李月的眼神瞬間變得幽怨起來,直勾勾地盯著林平安。
林平安頓時叫苦不迭,知道瞞不過去了,只好硬著頭皮,將他和柳如煙的事說了一遍。
李月聽完,先是愕然,隨即恍然,語氣酸溜溜地道:“原來如此!難怪先前我和高陽被你耍得團團轉,合著柳如煙這枚棋子早就叛主投敵了!”
林平安見她雖然吃味,但并未真正動怒,連忙趁熱打鐵,為柳如煙說好話,夸贊她將林府打理得井井有條,是個得力助手。
李月哼了一聲,但心中的氣也確實消了大半,她本就是豁達之人,既然木已成舟,而且柳如煙也確實幫了林平安不少,她再糾纏反倒顯得小氣。
她心中暗下決心,等自己進了門,定要好好整頓一下侯府后院的規矩!
待了一個多時辰,林平安才在李月戀戀不舍的目送下離開了公主府。
林平安回到林府后,便鉆進了書房,王玄策雖然已經開蒙,但因為家道中落的原因識字不多,識字太少他很多都教不了。
于是他將先前注解好的一本論語和親手編撰的三字經交給了王玄策,花了一個多時辰為其詳細講解。
王玄策很聰明很快便掌握了其中精髓,他記憶力也超強,不到半刻鐘,那本三字經便能倒背如流。
這讓林平安不禁感嘆,果然,能在歷史留名的都非泛泛之輩。
時間匆匆,眨眼五天時間一閃而過,明日便是林平安和高陽公主的大婚之日。
一大早,秦瓊正妻賈氏,程咬金繼室崔氏,江夏王妃楊氏,以及尉遲恭的兩位黑白夫人帶著一眾家仆上門幫忙打理準備。
沒辦法,林平安孤身一人在這個世界無父無母,家中無長輩,程咬金一行人便讓自己夫人上門幫襯一二。
在幾位夫人的指揮下,林府上下張燈結彩,喜氣洋洋,歡聲笑語不斷。
而與此同時,林府大發喜帖,長安城只要是有頭有臉,有名有姓的基本都收到了。
…………
鄭國公府,后院閨房。
窗外雪花零星飄落,室內暖意融融,熏籠里散發著淡淡的檀香。
魏小婉獨自坐在梳妝臺前,并未像往日般對鏡梳妝,而是怔怔地望著手中一張微微泛黃的宣紙。
宣紙上,墨跡淋漓,正是那首當初林平安在鄭國公府當眾寫給她,引得滿堂驚嘆的詩句,“我見眾生皆草木,唯有見你是青山”。
字跡瀟灑不羈,一如那人給她的感覺。
明日,便是他和高陽公主的大婚之日了。
那張精美的大紅喜帖,此刻正安靜地躺在梳妝臺的角落,像一團灼人的火,刺得她眼睛發澀。
要去嗎?
魏小婉問自己。
親眼看著他在萬眾矚目下與高陽公主行禮如儀,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想到那個畫面,她的心便堵得慌,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不受控制地涌上心頭,鼻尖泛酸。
自己對那人究竟是何種感情?說不喜歡吧,為何每次聽聞他的消息總會格外留意?
為何當日在南郊籍田看到他與高陽公主、甚至是長樂公主之間的曖昧糾葛,心頭會泛起莫名的漣漪和失落?
可說喜歡吧,兩人之間,除了這首詩和寥寥數面,并未有什么深刻的交集,這感情來得如此突兀,如此不合邏輯,讓她一時間無所適從。
“唉……”她輕嘆一聲,伸出纖指,輕輕撫過紙上的“青山”二字,眼神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