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看著李麗質匆匆離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轉而看向林平安,輕聲道:“看來有人是真心牽掛你呢,一聽說我在這里,就急忙趕來了!”
林平安無奈苦笑:“殿下說笑了!”
李月卻忽然正色道:“我知你為難,長樂她是個好姑娘,才貌雙全,溫婉嫻淑,連我有時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氣度與智慧!”
她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復雜的情緒。
“若沒有那日的意外,或許你與她才是更為相配的一對!”
李麗質確實出色,明事理,知進退,那份端莊大氣是她永遠學不來的。
但感情之事,從來不講先來后到,更不論誰比誰更好!
李月這話說得誠懇,倒是讓林平安有些意外。
“好了,我也該回去了,再待下去怕是要惹人非議了!”李月不舍得看了他一眼,隨即盈盈起身,朝廳外走去。
快到大廳門口時,她頓住腳步,朝林平安回眸一笑道。
“小家伙,別忘了咱們的約定!”
笑容嫵媚,勾魂奪魄,林平安一時間都看呆了。
“咯咯……”李月見狀,淺淺一笑,水蛇腰肢輕扭,快步離去。
待兩女走后,林平安獨自站在庭院中,望著滿園秋色,心中五味雜陳。
李月和李麗質,一個熱情似火,一個溫婉如水,都是世間難得的女子。
李月大膽奔放,敢于追求所愛,不懼人言。
李麗質嫻雅端莊,卻也不失勇氣,敢于表達心意。
如何抉擇?真的好難!
林平安一時間腦子亂糟糟的。
良久之后,他的目光從迷茫到堅定。
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全都要!
…………
日影西斜,將中書省內堂的窗欞拉出長長的影子。
往常這個時辰,衙署內應是燈火初上,官員們或仍在伏案疾書,或三三兩兩低聲討論著未盡的事務,透著一股沉穩而有序的忙碌。
然而如今,才剛過酉時(下午五點),偌大的廳堂竟已顯得有幾分空蕩。
大部分案幾已然整潔,主人早已離去,只剩下寥寥數名官員還在與最后的文書奮戰。
房玄齡端坐在自己的公廨內,手中捧著一杯已然微涼的茶,卻沒有喝的意思。
他的目光透過敞開的門,落在外面空曠了不少的廳堂,以及那幾名埋頭苦干的身影上,花白的眉毛微微蹙起,流露出一種復雜難言的情緒。
他的案頭上,今日需要復核的文書比往常早了近一個時辰就已全部處理完畢,整齊地碼放在一旁。
效率之高,前所未有,若在月前,有人告訴他中書省能在酉時末就基本處理完一日的公務,他定會以為那是天方夜譚。
可如今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這林小子了不得啊!”良久之后,他感慨出聲。
績效晉升,末位淘汰,再配上那極具象征意義的“駿馬獎”與“蝸牛獎”。
如同一條無形的鞭子,抽得整個大唐官場都飛速旋轉起來。
中書省作為帝國政令發出的咽喉之地,效率提升得尤為顯著。
詔書起草、審議、下發的時間大大縮短,政令通達,李世民對此非常滿意,作為大唐首輔,中書省一把手的他自是樂見其成,與有榮焉。
…………
而與此同時,今天的承天門外照例圍了不少看熱鬧的長安百姓。
大家不僅等著看哪位大人最早出來,更等著看那難得的西洋景——誰掛了“蝸牛獎”牌?
不多時,下值的官員魚貫而出,最后慢吞吞挪出來幾人,垂頭喪氣,以袖掩面。
其中一人脖頸上,赫然掛著一塊醒目的銅牌,上面精致地雕刻著一只緩緩爬行的蝸牛,在夕陽下閃著令人尷尬的光芒。
“呦!快看!是蝸牛官!”有眼尖的百姓立刻喊起來。
“嘖嘖嘖,還是穿紫色官服的!掛著這牌子,明日還咋上朝哦?”
“聽說掛了這牌,俸祿減半,年底考績還要大受影響哩!”
“該!以前去他們衙門辦個事,那臉難看的,推三阻四,沒點孝敬能拖你半年!現在好了吧!”
“哈哈,你看他那臉,紅得跟煮熟了的蝦子似的!”
“還是長安伯這法子好使!”
“誰說不是呢?長安伯不畏世家權貴,簡直是我輩楷模啊!”
…………
周圍百姓對佩戴蝸牛銅牌之人指指點點,對提出這法子的林平安交口稱贊。
林平安,你個小雜種,你給老子等著!張亮聽到周圍百姓的議論聲,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沒錯!他便是蝸牛獎牌得主!
他乃草根出身,早年以務農為生,壓根就沒讀過什么書,大字不識幾個。
以往他都是讓下屬代為處理,可林平安搞出了一個什么績效簿,大唐官員人手一本,他只能硬著頭皮自己上了,而這也因此將他粗鄙不堪,沒文化的短板暴露無遺。
他以袖遮面,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呵呵……反骨仔,整不死你!人群中的林平安看著縱馬疾馳遠去的張亮,心頭冷笑不止。
他正準備回去,突然看到對面一道倩影進入了酒樓。
這背影好熟悉!
他心中一動,信步朝對面的酒樓走了過去。
來到酒樓大廳,里面食客寥寥,眼下正值晚飯的高峰期,由此可見,這家酒樓的生意極為慘淡。
“喲,這位公子,要吃點什么?”就在他思忖之際,酒樓小廝擠出了一絲笑容,迎了上來,熱情招呼道。
林平安搖頭道:“我不是來吃飯的!”
小廝聞言,滿臉失望,轉身欲走。
“我想見見你們東家!”林平安說道。
“你見我們東家做什么?”小廝滿臉警惕的看著他。
“我想買下這家酒樓!所以想跟你家東家談談!”林平安微笑道。
“公子,請跟我來!”小廝聞言,猶豫片刻,還是在前面引路將林平安帶到了后堂。
后堂的柜臺邊,一名臉罩薄紗的妙齡少女正拿著毛筆,在寫著什么。
“小姐,這位公子說,想買咱們的酒樓!”小廝快步走到柜臺邊,朝少女說道。
少女抬頭看去,頓時愣住了。
“柳姑娘,好久不見啊!”林平安微笑著打了聲招呼。
雖然柳如煙罩了面紗,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伯……伯爺,你怎么來了?”柳如煙嬌軀一顫。
“碰巧路過!”林平安回道。
伯爺?
一旁的小廝聞言,不由心頭一震,仔細打量眼前俊朗公子的面貌,突然驚呼道。
“原來你就是那天喝醉酒……”
“好了,阿福,你先去忙吧!”
他話未說完,便被柳如煙急聲打斷了。
“好的,小姐!”他朝柳如煙躬了躬身,便轉身快步離開了后堂。
“長安伯請坐,如煙招待不周,還望長安伯見諒!”柳如煙連忙起身,招呼林平安在柜臺旁坐下。
“如煙姑娘,這家酒樓是你開的嗎?”林平安開口問道。
“嗯!”柳如煙點頭。
“眼下正值晚飯的高峰期,可你這酒樓……”林平安欲言又止。
“伯爺有所不知!”柳如煙苦笑一聲,接著將其中緣由詳細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