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做什么?”
“滾出去!我小叔子尸骨未寒,你們就敢上門欺負疏影,還是不是人!”
寧家茅草屋前,秦茹緊握鐵杵,單薄的身子與堵在院門的李家父子四人形成鮮明對比。
李家老大咧嘴一笑,“秦茹,寧家男人都死絕了,你們兩個俏寡婦留在這干啥?”
“我李家三兄弟,哪個不長得板正,身體又結實?”
“不如這樣,你倆來我家,我李家絕不虧待,保你們不餓肚子,怎么樣?”
泥巴墻外圍觀的村民也跟著起哄。
“秦茹啊,你為你男人守了三年寡,夜里不寂寞嗎?要我說,李家這主意不錯,干脆嫁了算了!”
“畜生!”
秦茹咬緊嘴唇,回頭瞥了一眼屋內躺在床上、失魂落魄的沈疏影,心中為二人未來命運感到悲涼。
如今寧家最后一個男人也沒了,她這做嫂嫂的,必須站出來。
“哥,跟她們啰嗦什么,我來。”
老二挽起袖子,一臉猥瑣地湊上前,伸著脖子。
“話我今天就擺這兒了,秦茹,老子早就看上你了。”
“按大乾律法,寡婦守滿三年,就有義務為壯陽國策出力,另嫁他人!”
“你再不嫁人,等縣衙的人來了,可是要蹲大牢,再發配到外地強行婚配的。”
“與其被扔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如就留在漠河村,跟了我,不好嗎?”
“畜生,我砸死你!”秦茹氣得眼睛發紅,舉起鋤頭就砸。
李家老二早有準備,一縮頭輕松躲過,趁秦茹沒站穩,一個箭步沖上前,將她整個人扛上肩膀。
院外圍觀的老少爺們頓時哄鬧起來,“搶媳婦嘍!搶媳婦嘍!”
“大哥,我先帶她回去好好‘管教’,沈疏影就交給你了!”老二扭頭喊道。
李家老大對屋內的沈疏影早已垂涎欲滴,見寧遠已“死”,迫不及待就要往屋里沖。
就在這時,院外人群中忽然響起一個孩子的聲音。
“寧遠回來了!寧遠回來了!”
“什么?!”李家三兄弟臉色驟變,連一直坐在廢牛槽邊的老李頭也猛地起身。
如臨大敵。
眾人齊刷刷望去,只見渾身是血、殺氣騰騰的寧遠,如煞神臨世,肩扛幾十斤的黑瞎子腿肉,一步踏進院中。
堵在門口的李家老二被寧遠這副模樣嚇住,勉強擠出笑容。
“寧…寧遠你沒死啊?這…這身上怎么全是血……”
“小叔子,李家這三個畜生欺負我們!打死他們!”秦茹見寧遠回來,頓時有了底氣。
“放人,”寧遠語氣冰寒,目光死死鎖住李老二。
李老二一哆嗦,趕緊把秦茹放下。
秦茹迅速躲到寧遠身后,身子仍止不住發抖,可沒之前那么害怕了。
“寧遠啊,你活著就好。”
這是老李頭強作鎮定地上前。
“我三個兒子也是為她倆好,這大冬天,沒男人照顧,女人家活不下去的,你說是不是?”
“既然你回來了,那咱們就不打擾了,走,回家。”
“回家?”寧遠冷笑一聲,猛地一腳踹向老李頭腹部。
“砰”一聲悶響,老李頭整個人倒飛出去。
“爹!”李家三兄弟頓時紅了眼。
“寧遠,我**!”李家老大抓起地上的鐵杵,率先沖來。
寧遠毫無懼色,右手往腰間一摸,染血的柴刀森然無比,一身血腥氣更是逼人。
眼看就要血濺當場,院外傳來一聲不怒自威的老者喝止。
“住手!”
“趙村長來了,快讓讓,讓讓!”劉寡婦領著趙村長擠進人群。
趙村長見寧遠渾身是血、眼中布滿血絲,連他這個老兵出身的人也不由得心生畏懼。
他轉而瞪向李家老大,沉聲道,“做什么?真要殺人嗎!”
李家老大怒道,“他一次次打我爹!今天我們兄弟好心收留他家的女人,他還不識抬舉!”
寧遠一言不發,握刀的手又緊了幾分,那眼神冷得真像要殺人。
趙村長伸手想拍寧遠肩膀,可看到他滿身血跡,又怯怯收回。
“寧遠啊,你別沖動。李家兄弟也是好心辦好事,你怎么能動手打人呢?”
“老李頭再怎么說也是長輩,真要打出人命,你怎么交代?”
寧遠冷冷掃向趙村長。
“趙村長,我還沒死,李家就上門欺負我媳婦和嫂嫂。你作為一村之長,不先問責他們,反倒怪起我來了?”
“這……”趙村長老臉一僵,閃過一絲不快。
在漠河村,他向來說一不二,寧遠當眾駁他,簡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他不敢發作,既理虧,又真被寧遠那身煞氣懾住了。
“這事我會給你個交代,李家老大,還愣著干什么?放下鐵杵,趕緊帶你爹回去!”
李家老大咬緊牙關,鐵杵攥得死緊。
“怎么,想玩命?”寧遠向前一步,“要不要試試,是你的鐵杵快,還是我的柴刀快?”
“你他媽的我……”
“住手!”躺在地上的老李頭勉強撐起身子,“老大,帶我走……別惹事,給趙村長一個面子。”
趙村長也向李家老大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理虧,鬧大對誰都沒好處。
“哼,你給老子等著,這梁子結下了!”李家老大扔下鐵杵,背起老父,憤憤離去。
“散了散了,都是誤會,別看了!”
趙村長驅散村民,又對寧遠假意安撫。
“寧遠,大家同村一場,抬頭不見低頭見。我會去說說李家,你也為村子想想,忍一忍算了。”
寧遠轉頭一記冷眼,趙村長嚇得腿一軟,趕緊扭頭溜了。
“小叔子,你這一身血……昨晚到底去哪了?”秦茹這才松了口氣,上前關切。
寧遠收斂殺意,輕聲問,“嫂嫂,我媳婦呢?”
“在床上躺著……她以為你死了,晚上幾次要尋短見,說嫁雞隨雞,要去黃泉路陪你。”
寧遠鼻尖一酸,再也顧不得地上那塊用命換來的黑瞎子肉,快步沖進屋里。
“媳婦,我回來了。”他疾步走到床邊。
沈疏影雙眼空洞,臉色慘白,氣息微弱。
她含淚望著他,聲音沙啞,“夫君……你是來接我的嗎?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寧遠心頭一酸,將骨瘦如柴的妻子緊緊摟進懷里。
“你沒死,我也沒死。以后我要把你養得白白胖胖,還要你給我生好多好多孩子。”
沈疏影感受到他胸膛的溫度,眼中漸漸恢復神采。
“夫君……你真的……沒死?”
這時,秦茹費力地把那塊幾十斤的黑瞎子后腿肉拖進屋。
“弟妹,寧遠真沒死!你看,他還帶了肉回來!”
沈疏影看見這么大一塊肉,眼睛睜得圓圓的,終于“哇”的一聲撲進寧遠懷里,放聲大哭。
寧遠心疼地摟緊她,等她情緒稍平,才柔聲道,“今天咱們吃肉,吃到吐。”
“嫂嫂,幫忙生火,今晚打牙祭!”寧遠高聲喊道。
“好嘞!”兩個女人相視一笑。
只愿這一切,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