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云家餐廳。
餐桌上,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份,京北大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上,洋溢著喜悅的氣氛。云起平難掩激動,對傭人說:“快,拿酒來!今天高興,我得喝一杯慶祝慶祝!”
云母阮婉婷雖然也高興,但還是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喝什么酒?孩子們都在呢,再說你的身體還要不要了?”
云父立刻噤聲,訕訕地笑了笑。孩子們都在偷偷抿嘴樂。只有明月,在埋頭苦干、吃得滿嘴流油的間隙,抽空瞥了一眼云父。她用精神力稍一探查,便知他只是有些常見的“三高”問題,并無大礙,心下稍安。
不過,她倒是想起了,以前世界里那種能改善體質(zhì)的營養(yǎng)液,琢磨著改天試試看能不能,用這個世界的材料復(fù)刻出來。畢竟以前都是博士弄出來給她的,她自己沒有弄過,應(yīng)該很是簡單吧!以后試試,當(dāng)然,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吃飯。
飯后,傭人端上精美的果盤。明月自顧自地端過一整盤,吃得正歡,一抬眼就看見云父一副欲言又止、坐立不安的樣子。她實(shí)在看不下去了,咽下嘴里的水果,直接開口:“我說老爸,你到底想說什么?有話直說行不行,別在那里醞釀情緒了,我看著都累。”
云父被女兒點(diǎn)破,尷尬地笑了笑:“啊?有這么明顯嗎?”
云清旭也忍不住吐槽:“老爸,你都快把‘我有心事’四個字寫在臉上了!到底什么事啊?”
云起平斟酌了半天,還是不知如何開口。最后還是云母看不下去了,替他說道:“你爸爸是想跟你們商量,我們一家搬回老宅去住。”
她看著孩子們,語氣溫和而坦誠,“你們也知道,爺爺年紀(jì)大了,現(xiàn)在就你爸爸一個兒子在身邊。老爺子身體也不比從前,萬一有個什么閃失,離得遠(yuǎn)總是不方便。這幾年,因?yàn)槟切﹣y七八糟的人和事,讓你們幾個孩子受了不少委屈。如果你們不想回去,我們也能理解,畢竟那些不愉快是真實(shí)發(fā)生過的,誰也不能替你們原諒。你們可以好好想想,不用急著回答。”
明月聽完,直接翻了個白眼:“就這事兒啊?也能讓您糾結(jié)半天?這有什么不好意思說的。我無所謂啊,反正我沒受什么委屈,倒是那老頭沒少受我的氣。哈哈哈!”
她話鋒一轉(zhuǎn),想到了好處,“不過搬回去也有好處,我能天天見到我的‘革命戰(zhàn)友’虎子了!只要有好吃的,住哪里都行,住天橋下我都沒意見。”
眾人:“……” 這理由果然很明確。
云清旭簡直想沖上去捂住她的嘴,這家伙成天就知道吃和玩!
作為長子,云清澤率先表態(tài),語氣沉穩(wěn):“爸,我們沒事。那些都是過去的小事了,現(xiàn)在那幾個人都不在了,搬回去住也沒什么。您放心吧,爺爺清醒的時候,對我們是真的好。尤其是我,算是在他身邊長大的,更不會有什么想法。”
云父看著其他孩子也都默默點(diǎn)頭,心中懸著的石頭終于落地,那股別扭勁兒也消散了不少。他之所以提出這個想法,是因?yàn)槟翘煸逅较抡宜f的話。
元叔語重心長地說:“大少爺,我知道這幾年你們受了不少委屈。但是你別怨你爹。他老了,年輕時為國征戰(zhàn),身上舊傷無數(shù),中年又經(jīng)歷了喪子之痛,還沒緩過來,你母親又走了……是個神仙也都撐不住啊!他發(fā)病最厲害的那次,要不是柳素梅強(qiáng)行把藥塞進(jìn)他嘴里,他可能就真的……他醒過來后,就那么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只說了一句:‘我不能死,我還有個兒子、一個女兒,我死了,我的孩子就沒爸爸了……’
所以他從心底里,感激柳素梅的救命之恩,覺得要不是她,他的孩子就真成沒爹的孩子了。不管你們多大,在他心里,你們永遠(yuǎn)是那個需要他保護(hù)的孩子。大少爺,別怨恨你爹,有空多回來陪陪他,別讓他一個人……也別把他糊涂時做的事太當(dāng)真。”
那晚聽完這番話,云起平心情無比沉重。他何嘗不知道父親老了?這幾年雖屢屢被氣得不行,但說到怨恨,那是沒有的,更多的是厭煩那些攪事的人,連累了妻子和孩子。只要父親能安享晚年,他受點(diǎn)委屈也無所謂,不然以他的手段,那幾個人根本就蹦跶不起來。
明月敏銳地捕捉到,云父眼神里一閃而過的悲傷,她用一種近乎哄小孩的語氣說道:“老爸,別難過啦。那是從小抱著你長大的人,你想回去照顧他,天經(jīng)地義嘛!想回就回,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們都同意。乖啊,別難過了。”
這話讓云起平哭笑不得,但他還是幽幽地糾正道:“你說錯了……我不是你爺爺抱著長大的。你叔叔和姑姑才是。”
明月瞬間瞪大眼睛,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啥?!那老頭居然敢偏心?!那我們還回去干嘛?不回了不回了,讓他自己過去吧!”
云起平似乎陷入了回憶,臉上浮現(xiàn)一絲復(fù)雜的笑意,緩緩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爺爺是軍人,我出生的時候,他正在戰(zhàn)場上。等我都能跑能跳了,他才回來。那時候,我其實(shí)很不喜歡他……因?yàn)樗D瓴辉诩遥車男』锇椋汲靶ξ沂菦]爹的孩子,總是欺負(fù)我,我常常一個人躲起來哭。后來他終于回來了,我娘讓我叫他爹,我也不理。我娘看不下去,就把我被欺負(fù)的事告訴了他。”
他的眼神變得悠遠(yuǎn),眼神好像看到了兒童時候的自己:“你爺爺那個暴脾氣,聽完后,二話不說,直接把我這個他從沒好好抱過的兒子,用他那只布滿老繭的大手,粗魯?shù)貖A在胳膊底下,然后挨家挨戶地去敲,那些欺負(fù)過我的孩子家的門。
他不對孩子動手,就找他們家大人,當(dāng)著我的面,把他們爹挨個揍了一頓,撂下狠話:‘你們不會教孩子,我替你們教!以后誰家孩子再敢欺負(fù)我家的孩子,我見你們一次,就打你們一次!我不打小孩,就打你們這些當(dāng)?shù)模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