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曾立看到報告結(jié)論為“不可行”,非常的氣憤,在辦公室里面開始發(fā)火了,拍了桌子,茶水賤了出來。
方士波一邊小心的擦著桌子,小心翼翼地陪著,一邊心里笑開了花,這下子可要有好戲看了。
“我聽說,潘思源還專門的開了黨委會研究呢?會議開得比較的激烈,各黨委委員都發(fā)表了意見,有個別的委員甚至都拍了桌子,不辭而別呢。潘思源可能迫于無奈,同意了這個報告。”方士波把從方士軍那里聽到了,全部的跟穆曾立說了。
“這個潘思源駕馭能力太低了。怎么還會出現(xiàn)這事呢。黨委委員竟然能夠拍桌子,那還了得,不是反了了,黨委的意見貫徹不下去。潘思源以后能不能干黨委書記,還值得商榷。”穆曾立惱怒的說道。
“可能他們認(rèn)為潘思源只是個鄉(xiāng)長,沒有把他放在眼里了。如果他是書記的話,就到不了這樣了。”方士波還是替潘思源圓著。他知道,潘思源之所以有今天這個情況,大多是因為要治治吳爽才導(dǎo)致的,從根源上說是為方士軍考慮的,方士波心里有數(shù),還是很感激的,所以他要力挺潘思源。
穆曾立一聽,沉默了一會,又重新翻翻一下報告,紙張在他指間沙沙作響,仿佛每一頁都承載著千鈞重量。
他的眉頭緊鎖,眼神在字里行間跳躍,時而凝重如深潭,時而銳利似寒光。
突然,他猛地抬頭,目光如炬,直射向方士波,那眼神中既有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又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
“這個報告是誰寫的?”穆曾立威嚴(yán)地問道。
方士波一驚,似乎感覺到穆曾立要對他責(zé)備。他立刻意識到有可能穆曾立認(rèn)為是方士軍所寫的,所以,穆曾立才有這樣對待他。
“這個報告是吳爽寫的。聽說,吳爽在醫(yī)院里寫的,其精神可嘉啊。”方士波有意夸贊道。實際上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他知道,穆曾立不會放過吳爽的,因為鐵礦石場是穆曾立的底線。
果不其然。穆曾立是勃然大怒,“又是吳爽。就是會因為他,才把市調(diào)查組給吸引過來了,要處理人,而且縣委要就此事寫出檢討。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他的聲音如炸雷般在辦公室里回蕩,震得桌上的文件都微微顫抖。
方士波被這突如其來的怒火嚇得一哆嗦,連忙后退半步。
穆曾立猛地站起身,雙手撐在桌上,身體前傾,怒目圓睜,仿佛要把吳爽這個名字從牙縫里擠碎,“這個吳爽,到底想干什么?非要把咱們縣攪得天翻地覆才甘心嗎!”
“你讓潘思源給我回個電話,現(xiàn)在。”穆曾立臉色異常的難看。他把報告一下子扔到了桌子上,接著躺在椅子上,把自己埋在里面。不由地晃動著兩條腿。
方士波被穆曾立那如狂風(fēng)驟雨般的怒火嚇得心驚肉跳,他強(qiáng)裝鎮(zhèn)定,聲音卻微微顫抖著回應(yīng):“好,好,我這就去聯(lián)系潘思源。”說完,他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辦公室,生怕再晚一步,那怒火就會燒到自己身上。
他快步走到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掏出手機(jī),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找到潘思源的號碼后,深吸一口氣,按下?lián)芴栨I。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聲音,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他緊繃的心弦上。
“喂,潘鄉(xiāng)長。”電話接通的剎那,方士波喉嚨像被砂紙磨過般干澀。
聽筒里傳來潘思源略顯疲憊的應(yīng)答聲,背景隱約有救護(hù)車鳴笛與人群嘈雜的模糊聲響。
“穆縣長要你趕緊給他回電話。”方士波壓低嗓音,目光掃過走廊盡頭穆曾立緊閉的辦公室門,“現(xiàn)在情況很棘手,吳爽寫的報告徹底激怒他了。”他手指無意識絞著衣角,突然瞥見自己倒映在玻璃窗上的影子——領(lǐng)帶歪斜,鬢角汗?jié)瘢钕裰槐猾C犬追趕的狐貍。
潘思源正在違建拆遷現(xiàn)場,他組織人員對一違章建筑進(jìn)行拆除。
這是一棟兩層的樓房,建設(shè)得非常的別致。外墻貼著淡藍(lán)色的馬賽克瓷磚,在陽光下泛著粼粼波光,像一片凝固的湖水。
二樓的陽臺上,幾盆不知名的花兒正肆意綻放,紅的、粉的、紫的,在微風(fēng)中輕輕搖曳。屋頂是斜坡式的,覆蓋著紅色的琉璃瓦,瓦片排列得整整齊齊,仿佛是給樓房戴上了一頂華麗的帽子。
此刻,拆遷的機(jī)器正緩緩靠近,這別致的樓房即將在轟鳴聲中化為一片廢墟。
樓前家主像兩頭發(fā)瘋的野獸,瘋狂阻撓著拆遷。
男的如箭一般沖到挖掘機(jī)前,張開雙臂,身體因憤怒而微微顫抖,聲嘶力竭地吼道:“不能拆!誰拆我跟誰拼命。”說著,他脫掉衣服,露出滿身紋著青龍的膀子。
另一名女的則直接躺在地上,來回打滾,頭發(fā)凌亂,臉上滿是淚水和泥土,手中緊握著農(nóng)藥瓶,聲嘶力竭地叫嚷:“拆了我就喝農(nóng)藥,讓你們背人命!”
幾名工作人員見狀,急忙沖過去,有的試圖拉開擋在挖掘機(jī)前的家主,有的則蹲下身子,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地上打滾的家主,現(xiàn)場一片混亂。
潘思源現(xiàn)場指揮著,吩咐工作人員,把兩人家主拉走,并通知救護(hù)車來搶救喝藥人員。
正在這時,方士波打來了電話,潘思源拿著手機(jī)到了一個偏靜的地方,接通電話。
潘思源聽到方士波這樣說,這個結(jié)果也是他所預(yù)料到的,但是一聽說,穆曾立發(fā)火了,心里還是一揪,不禁緊張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使自己平靜下來,撥通了穆曾立的電話。
“潘思源你是干什么吃的,連個黨委會你都開不好,意見不能統(tǒng)一,你還想當(dāng)書記,我看能力不行啊。這是什么報告,可行性報告不可行,這傳出去不是笑話嗎。那個叫吳爽的,你想辦法把他弄走,最好不要留在體制內(nèi),這樣的人,終究要壞我們的大事啊。那個報告你讓人,重新寫吧,趕緊給我送過來。”
穆曾立大發(fā)雷霆,聲音如炸雷般在聽筒里轟響,震得潘思源耳膜生疼。
“你立刻給我解決好這些事,要是再出岔子,你這鄉(xiāng)長也別當(dāng)了!”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在電話這頭,潘思源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