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說什么?你竟敢說妾身是……老女人?!”她語氣森寒,幾乎一字一頓。
就在她即將出手的剎那。
卻敏銳注意到對方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上,嘴角竟勾勒一抹玩味的笑意。
那神情,仿佛早就在等待她出手一般。
等等!
她猛然驚覺。
對方叫了自己的名字。
這個看似普通的人類少年,怎會一眼道破她的真實身份?
他……他怎么知道自己沒男人鐘愛?
呸!
這不是重點!
重點在于:這個人類,竟然認得她?!
察覺到鳳棲神態的變化,劉長安心中一定。
果然,他最后賭對了。
勾起了鳳棲的興趣。
這讓他為自己贏來了,一個可以將整個大舉扭轉的機會。
試想。
換在鳳棲的角度。
一個看似隨手可滅的路邊一條,竟隨便一句道破自己身為涂山之王的身份。
這怎能不令鳳棲背后毛骨悚然?
鳳棲眸光越發陰沉,開始懷疑眼前這個人類的出現,或許并非偶然。
“你……你究竟是誰?!”
面對她的逼問,劉長安非但不懼,反而姿態愈發囂張:“我是誰?你還不配知道!”
“狂妄!”
鳳棲震怒之際。
卻只聽劉長安緩緩自語道:“鳳棲,你的路……走錯了。”
“妾身錯了???”
鳳棲一時怔住。
見對方已完全被帶入自己的節奏,劉長安再接再厲:“不錯,你們涂山狐妖一向信奉苦情巨樹,可唯獨你心術不正,想要妄圖走捷徑。”
“這豈不是大錯特錯!”
他聲如洪鐘,一上來就站在了道德最高點開始怒聲呵斥。
稍作停頓,劉長安又單手負于身后,儼然一派世外高人之姿,嘆息道:“你可知有些路,一旦走錯,就再難回頭了。”
鳳棲被這句話刺中痛處,整個人頓時激動起來:“你懂什么?你沒有經歷過我的痛苦,憑什么指責我?”
“你……你到底是誰?為何會知道妾身這么多事?!”
劉長安依舊面無表情,如一片寂靜的湖水,波瀾不驚。
他平靜的注視著鳳棲,眼神恍若藏了許多故事,語氣中透出滄桑。
在將逼格拉滿到一個新維度之后,劉長安這才單手負于身后。
“我不過是這天底下蕓蕓眾生中,一個普通人罷了。”
“呵呵,普通人?”
“老娘信你個鬼!”
鳳棲心中冷笑。
她可以肯定,眼前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男子,絕非凡夫俗子。
此人來歷定然非同一般。
在怎么看都是一個普通人的面前,她本人竟有種全部被看穿的感覺。
可縱使她絞盡腦汁,也猜不出對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就在這時。
劉長安非但不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氣勢逼人,帶著一股凌厲的壓迫感。
鳳棲下意識往后退了退。
剎那間。
攻守易形。
在這股氣勢的籠罩下,鳳棲竟不由心生退意,眼前這個人類男子,她完全看不透。
明明怎么看,都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
法力更是微弱得可憐。
仿佛路邊隨手可碾死的螻蟻。
可正因他如此普通,才更顯詭異………
試問一個尋常人,怎能在她面前毫不畏懼,甚至還知曉她那么多秘密?
連她從未得到過男人真心之愛……也都一清二楚?
其實她并不知道。
這一切都只是劉長安,憑一己推測得出的結論。
這并不難猜。
若鳳棲真有男子深愛,若她人生幸福美滿,又怎會走向黑化?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墮入黑暗。
因此,劉長安斷定。
她不是沒有被男人愛,就是曾被渣男狠狠傷害拋棄。
無論如何,她的人生必然充滿了不如意,才會想要將這痛苦加之于世間。
這種人,說穿了,就是自己生活不如意,便想要拉著全世界陪她一起痛苦。
察覺鳳棲的反應后。
劉長安心中了然,知道自己賭對了。
眼下鳳棲出于忌憚不敢貿然出手,可時間一長,難保自己不會露出破綻。
所以。
接下來。
他準備直接放出大招。
方才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此刻所做的鋪墊。
只見劉長安逼格拉滿,他完美代入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態,冷嘲熱諷道:“傻子,天底下除了我們,還有誰能變化成連你這涂山之王都看不出深淺,看似平平無奇的人類小子?”
劉長安并未明說。
一切全憑鳳棲從他的只言片語中自行猜測,而他自始至終都只負責引導。
絕不親自給出答案。
因為越是聰明的人,越是不會相信別人給出的答案,她們反而會對自己的推測深信不疑。
時間悄然流逝。
鳳棲神情恍惚,陷入苦思。
驀地,她像是想到什么,渾身一震,顫聲道:“難道……閣下是來自那個地方?”
劉長安見狀。
干脆也不演了,裝都懶得裝了。
只聽他淡淡沉吟:“現在才想起來?未免有些遲了……”
“傲來霧,花果香。”
“定海一棒萬妖朝。”
“水簾中,齊天比高仙折腰……”
鳳棲面容幾乎呆滯。
傲來國!!!
這就是她腦海中浮現的答案。
當她反應過來之后,整個人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內心被一股巨大的恐懼籠罩。
傲來國。
絕對是這世間她最招惹不起的龐然大物。
年幼時,她就曾親眼見過一道自傲來國飛來的金色身影,只一棍便將苦情巨樹夷為平地。
幸虧苦情巨樹頑強不息,才沒有被徹底摧毀。
對于傲來國,鳳棲心中只有深深的恐懼,那仿佛是一種來自血脈的壓制。
足以烙印進靈魂深處的戰栗。
“可惡……”
“開什么玩笑?你……你以為妾身會相信你?!”
鳳棲渾身發抖,失聲尖叫。
然而,劉長安神色依舊平靜,語氣淡然如初:“當年本座曾將整片大陸一分為二,劃出圈內與圈外,將圈外生靈盡數阻絕。”
“想不到這才過去多少年,世人就已忘卻本座昔日的威名了么?”
“三,三少爺!”
鳳棲震驚。
徹底震驚了。
她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少年,竟會是傳說中傲來國的三少爺。
那個屹立于天地間戰力巔峰的男子。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她銀牙一咬,絕美的面容竟顯得有幾分猙獰。
而劉長安并沒有辯解,那高高在上,漠視一切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小丑一樣。
哪怕內心已經對此深信不疑了,但多疑的鳳棲還是有些不甘心。
她在打量了劉長安兩眼后,突然沉吟問道:“聽聞三少爺多年前……”
豈料她話還沒說完。
就被劉長安抬手打斷,“你是不是想說,本座昔日曾遭天外靈寶重創,一身修為十不存一?”
轟!
鳳棲整個人僵在原地。
這不是她接下來她的詞嗎?
對方竟完美預判了她想要說的話,仿佛能窺透她心中所想。
可怕!
實在太可怕了!
只是他,他真的會是那位傲來國三少爺嗎?
而此時,劉長安已完全代入傲來國三少爺的角色。
他嘴角微揚,神情中透出對天下眾生近乎漠然的輕蔑。
“天下眾生,皆是我的棋子,你們涂山的苦情巨樹,亦不例外,想當年本座多次將之摧毀,誰知它竟每每能重獲新生,茍延殘喘。”
“那棵樹一直在本座的注視之下,包括你也是如此。”
“可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啊。”
…………………
這一刻,鳳棲再也繃不住了。
她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對對方的身份已深信不疑,再沒有一絲懷疑。
至于他為何看似平平無奇,和尋常人類一般無二。
這一點,鳳棲也早就自己腦補出來了。
對方或許只是三少爺的一縷神識,寄宿在這人類軀體之中。
換言之,他并非本尊親臨,而是一具用于監察涂山的分身。
一想到這里。
鳳棲的態度立刻發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轉變,她畢恭畢敬:“妾身不知三少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萬分失禮。”
“方才妾身有眼不識泰山,無意沖撞了三少爺,懇請您大人大量,莫與我這般弱女子計較。”
劉長安非但沒有放軟態度,反而越演越起勁:“螻蟻般的存在,也配被本座放在眼中?”
“若不是涂山那棵樹尚有幾分意思,本座早已將整座涂山從這世間徹底抹去。”
這漠視一切的話語,讓鳳棲感到絕望。
三少爺今天這是不打算給她留一條活路了?
“哼,三少爺既然你一身實力十不存一,妾身倒是想要……”
然而,她這句話還沒說完,又被劉長安揮手打斷了。
“想要請教本座,你還不夠這個資格。”劉長安面無表情,內心慌亂的一批。
剛剛演的太上頭了。
他這才想起來,要是把鳳棲逼太急了。
難免不會保證對方魚死網破,狗急跳墻。
若是她原地起爆。
自己豈不是最后就成小丑了?
所以劉長安在不拉低三少爺逼格的情況,適當給了一個對方臺階下。
“有趣的小狐貍,現在的你還是太弱了,待你日后完整的參悟苦情巨樹的力量。”
“浴火重生,成為真正黑狐的那天。”
“或許才能與本座一較高下的資格。”
“我?我打三少爺???”
黑棲開始汗流浹背。
如果說以前三少爺,對她而言只是一個傳說,可現如今親眼見證之后。
才心知這位三少爺多么可怕。
一想到對方平平無奇,根本看不透對方深淺的那一刻,鳳棲美麗的容顏,滿是苦澀。
贏?
根本贏不了啊。
哪怕自己身為涂山之王,也根本沒有半點機會。
而另外一邊,望著始終面色陰沉,一言不發的鳳棲。
劉長安雖然面無表情,但實際上內心已經在開始不斷祈禱。
千萬別狗急跳墻啊。
也許是他的祈禱靈驗了。
沉默了片刻,鳳棲在深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后,她再次看向了劉長安說道:“三少爺,妾身明白了。”
在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之后,鳳棲的身影迅速消失不見。
“???”
劉長安站在原地。
他沒明白對方,最后到底明白了什么。
但幸虧這個老女人已經被他嚇唬走了。
若是此刻有人的話。
一定能注意到,劉長安的后背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別看他表面穩如老狗,鎮定自若。
實則內心早就慌的一批。
不過危機時刻,他急中生智,靠冒充三少爺的身份蒙混過關。
我三少爺,鳳棲打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