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芳菲擠好牙膏，正準備往嘴里放，看他跟了過來，以為他也沒洗漱，就往旁邊讓了讓。

沈占勛幫她打了一盆洗臉水，才說：“我在抽屜里放了些錢和票，你拿去用。”

“哦，好的。”葉芳菲覺得這樣好像不夠禮貌，畢竟拿了別人的錢，又對著他笑了笑，說：“謝謝。”

“應該的。”沈占勛道。

葉芳菲想起上次陳倩說的那些票，好奇的問：“你每個月怎么發那么多票？是當官了嗎？”

雖然書上說他二十五歲就當了營長，但從沒聽他說過，也不知道和書上有沒有偏差。

沈占勛沒有隱瞞，把自己的職位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

“副團？你都是副團長了？這也太厲害了。”葉芳菲非常吃驚，刷牙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含含糊糊的自言自語，“難怪每月寄那么多票回來。”

沈占勛看她一雙眼睛瞪得圓圓的，突然覺得有點可愛。

他笑了笑，實事求是的說：“其實副團也沒有那么多福利，那些票很多都是我出任務時的補助。”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如果立功了，還會有些獎金。”

葉芳菲點了點頭，把嘴里的牙膏泡泡吐出來，又突然問道：“副團應該是很大的官了吧？那我以后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名聲？”

“你想干什么？”沈占勛笑著挑眉。

葉芳菲嘿嘿一笑，“你也知道，做生意難免會遇到來找茬的，到時候就借你的名聲狐假虎威一下，嚇嚇壞人。”

沈占勛被她說的狐假虎威逗笑了，就不能換個委婉點的詞語。

“注意分寸，別太過了。”他笑著自嘲，“其實副團長沒多大能耐，免得牛吹大了不好收場。”

葉芳菲非常識趣，立刻向他保證，“這你放心，只是唬唬人，不會怎么樣的，也絕不會拿你的名聲作奸犯科。”

沈占勛倒不是擔心這些，以他現在的職位和名氣，在部隊上提一下，別人可能會給幾分薄面，在地方上卻沒那么好使。

他略一思索，對葉芳菲說：“我和宋紹光關系還可以，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如果事情嚴重，就給我打電話，我想辦法處理。”

葉芳菲本來只是開句玩笑，緩解一下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沒想到他當真了，還幫她留人脈，趕緊道謝：“那就太謝謝了。”

這么一會兒，沈占勛已經聽她說了好幾句謝謝，笑著提醒她：“咱們是夫妻，你不必這么客氣。”

葉芳菲想想也是，兩口子確實不用太見外，所以她笑著點頭，“知道了。”

………

吃過早飯，葉芳菲和沈翠娟去了前面鋪子，葉四虎已經打開了木板門，有幾個顧客都排起了隊。

柜臺上和后面的桌子上擺滿了大托盤，里面裝著一盤盤現烤的雞蛋糕。

葉四虎還在不停的從后院操作間往前面端，這些都是昨天夜里烤的。

沈建華和葉來福抬著一個大盆，里面裝的是冒著熱氣的鹵肉，后面的沈占勛端著一盆鹵菜。

孫秀菊正拿著秤和顧客寒暄，“今天的豬頭肉可肥了，早飯的時候我切了一些，夾在饅頭里面吃老香了，害我多吃了半個饅頭。”

“是嗎？那我得買點，今天姑爺來家里，讓他嘗嘗。”一個經常過來買鹵肉的街坊說。

“姑爺來看你，那可得好好招待，不能怠慢了。”孫秀菊給她挑了一塊最肥的豬頭肉，“王嫂子，你看這塊怎么樣？”

“好好好，就這塊，再幫我稱半斤肥腸，裝一斤素菜。”

“好嘞，這就幫你稱。”

孫秀菊把蔬菜盛好后，又往里加了幾塊土豆片和海帶，小聲的對那婦女說：“王嫂子，你經常過來照顧生意，這些素菜沒算錢，是送你的。”

“哎呦，那可真謝謝了。”

“謝啥，都是鄰居。”

沈占勛看他爸熟練的打包，捆繩子，笑著把東西拿給顧客，他岳父在旁邊收錢，找錢，三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他媽又繼續招呼下一個顧客，來的好像也是認識的，又給人家加了點蔬菜，說了同樣的客氣話。

“呦，這小伙子是誰啊？長的可真精神。”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看了一眼沈占勛，好奇的問：“孫大姐，你們這里又招人了。”

“哪里招得起人？我們利潤看的薄，都是自己一家人干。”孫秀菊笑呵呵的對那婦女說：“這是我大兒子，在西北那邊當兵，這次是回來探親的。”

“哦，原來是你家老大回來了。”那婦女恍然大悟。

沈占勛笑著和她點了一下頭，算是打招呼。

他在這里站了一會，看幫不上什么忙，又去了旁邊的點心鋪子。

葉芳菲和沈翠娟一個稱重，一個打包，葉四虎在旁邊收錢。

三人臉上都笑盈盈的，服務也好，和顧客說話非常親切。

不管買多買少，都笑臉相迎。

不像供銷社那些營業員，看到顧客就板著一張臉，說話兇巴巴的，好像別人不是去買東西，而是來打劫的。

沈占勛心想，難怪生意這么好。

雞蛋糕的價格和供銷社差不多，既然有別的選擇，誰愿意去供銷社看那些人的臭臉？

他看葉芳菲旁邊的木盤快空了，趕緊又端了一盤過去，把空木盤撤下來。

一直忙到上午九點，人才陸陸續續的少了，存了一晚上的雞蛋糕，也只剩下一小半。

葉四虎起的早，忙完早晨這一陣就去睡了，沈翠娟去了工作棚**蛋糕。

葉來福和沈建華去洗肥腸，鋪子上就留葉芳菲和孫秀菊，婆媳倆一人看一個鋪子。

分工明確。

葉芳菲把最后一個顧客送走，看沈占勛還在旁邊，笑著說：“這里我一個人忙的過來，你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去辦，或者去后面休息一下。”

她覺得兩人沒什么話說，不經意的對視一眼，又趕緊移開目光，怪不自在的，就想把人打發走。

沈占勛聽明白了，自己這是被趕了，這樣被人嫌棄，還是第一次。

他假裝沒聽出來，笑著點了下頭，走之前又和她商量，“我兩三年沒回來了，想去看一下兩邊的長輩，你看什么時候方便？”

這事葉芳菲當然不能拒絕，想了想說：“上午恐怕沒時間，要不下午去？”

“行，那就今天下午。”沈占勛又去了孫秀菊那里，問她要不要一起去走親戚？

孫秀菊搖了搖頭，“我前幾天才去看了你姥姥姥爺，就不去了，你和芳菲去吧，你們倆商量一下，兩邊的長輩都去看看，別把誰給漏了。”

“好的，媽。”沈占勛點頭，

“芳菲姐姐前段時間又生了個女兒，你別忘了包個紅包。”孫秀菊交代兒子，“芳菲姐夫那人挺好的，鋪子開業那幾天，他還請了幾天假過來幫忙，咱們做蛋糕用的面粉，還有屠宰場的關系，都是他幫忙牽的線。”

“媽，我知道了。”沈占勛笑著點頭，又聽她叮囑了幾句，才回了后院。

葉芳菲剛招呼走一個客戶，就看到對面走來兩男兩女，竟還是熟人。

她冷冷一笑，朝后面喊，“沈占勛…沈占勛…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