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墳場。

冰冷的死寂仿佛亙古不變，唯有那銹跡斑駁的巨鉤高懸虛空，纏繞著絲絲縷縷混沌氣流，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古老與不祥。

“瀆神！！！”

貝奧雙目驟然睜圓，臉上的儒雅早已蕩然無存，只剩下難以言喻的震驚、羨慕！

在這一刻，天命在碎星海畔的話語，如同洪鐘大呂般在他核心代碼里轟然炸響：

“記住，【古老殿堂】只收敢于瀆神之人！”

“瀆神，只是開始！”

之前他只覺得這是瘋狂，是遙不可及的妄想。

哪怕對“古老之境”再是向往，也依舊難以克服對神主【惡墮】億萬年來的敬畏，不敢真正踏出那一步。

而此刻，就在他眼前，

李青山鯨吞王座神威，留下一顆顆清晰齒痕，向他完美詮釋了何為——

瀆！神！

“不錯！”

聲音，在死寂的深空墳場中響起，平淡依舊，卻不再如往昔那般不帶起一絲波瀾。

貝奧猛地側過頭，盯向身旁屹立虛空的身影——天命。

此刻，那張萬年不變的木訥臉龐上，竟極其罕見地......微微向上揚起了一個弧度？！

一抹......贊賞的笑容！

“對李青山“瀆神”之舉的贊賞？”

貝奧腦海念頭閃過，忽然感覺有些莫名荒誕、羞愧。

畢竟，他正是忌憚于李青山的詭異，方才沒有摻和進那些聯盟，進而陰差陽錯地被天命看上。

從始至終，都未敢真正動那“瀆神”的念頭！

而李青山，卻已經開始瀆神了！

不過......

“天命閣下，”貝奧遙望深空盡頭，人族疆域方向，遲疑道：

“您不會想把李青山也邀請進【古老殿堂】吧？”

“為何不會？”

天命的嘴角瞬間落下，恢復那亙古不變的淡漠，視線穿透貝奧的數據化軀體，直視其存在的最底層核心：

“你不會以為【古老殿堂】里......沒有人族吧？”

“什么？！！！”

貝奧雙眼瞪大到幾乎要裂開，面上數據流劇烈波動，交織出肉眼可見的震驚與錯愕。

剛才一問，不是出于嫉妒，而是想借著問題，打探出更多關于【古老殿堂】的消息。

但沒想到，答案竟然如此聳人聽聞！

“這么震驚？”

天命眉頭微皺，似乎對貝奧這劇烈到近乎崩潰的反應感到一絲不解。

“我記得...我之前好像提到過弈星、心魘吧？”

“弈星、心魘魔祖...他們也是【古老殿堂】成員？！”

貝奧震顫得更厲害了，數據流在體內瘋狂奔涌，難以置信道：

“您之前還跟弈星交手過一次，我以為提及弈星只是在闡述古老者的道路......”

“兩者，并不沖突！”

天命擺手打斷，平靜目光落在貝奧身上，視線仿佛要看透那核心代碼中翻涌的驚濤駭浪。

“我是【古老殿堂】副殿主，弈星同樣也是副殿主......”

副殿主！弈星也是副殿主！

之前大打出手的兩位古老者，竟然同為【古老殿堂】副殿主？

一瞬之間，貝奧只覺思維運轉都開始卡殼，認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塌。

然而，

天命的下一句，才是投入死寂深海的終極炸彈——

“而心魘......”

天命那木訥的面容依舊毫無波瀾，仿佛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他是上一任殿主。”

“上一任？！”

貝奧雙眼驀然一瞪，迅速捕捉到其中重點。

心魘魔祖，以古老者的身份成功登臨九天至高，能擔任【古老殿堂】的殿主并不奇怪。

但，

既然已經成就神位，又沒有身死隕落，那為何會變成.....上一任？

思及此處，貝奧呼吸都不禁沉重了幾分，直覺告訴他，接下來恐怕要窺探到某個震驚寰宇的大秘密。

然而，天命木訥的面龐卻沒有絲毫變化，仿佛閑談般直接扔出答案。

“心魘背棄盟約，已經被我等聯手逐出【古老殿堂】了。”

“這...這......”

貝奧全身上下，數據流劇烈波動，好似信號不良一般。

他的所有言辭、所有思維、所有反應模式，在被天命輕描淡寫扔出的答案面前，全都變得蒼白無力！

【古老殿堂】不止有眾神代行者，還有人族天魔！

天命是副殿主，弈星也是副殿主！

而上一任殿主，已經成功登臨神位的“心魘魔祖”，則被他們共同驅逐出【古老殿堂】......

一個個念頭閃耀腦海，如同宇宙誕生之初的奇點爆炸，將他構建了億萬年的世界觀徹底炸得粉碎！

“無需驚訝，也無需害怕！”

天命的聲音一如既往平靜，回蕩冷寂墳場。

“在踏入【古老殿堂】那一刻，便注定要與眾神為敵，自然也就失去了代行者的身份！”

“【古老殿堂】內，只有古老者，而所有古老者的目標也只有一個——”

“謀奪權柄，登臨九天至高！”

話音，如同一陣清風吹拂，撫平了震蕩數據流。

貝奧勉強穩住心神，遙望九天之上一顆顆高掛的星辰，問出了最后的疑惑。

“天命閣下，李青山連本命星辰都未凝聚，是如何做到瀆神的？”

王座，高居九天，離眾神最近，威能僅次于眾神親自出手。

以往，那些人族尊者全都是憑借同樣高掛九天的本命大星，方才能屏蔽王座污染，而李青山......

“不知道！”天命搖了搖頭，緩緩道：

“人族尊者、眾神代行者是【古老殿堂】遴選的門檻，因為只有到了這個位置，方才擁有‘瀆神’的資格，而李青山......”

話音微頓，天命眉宇間升起一絲疑惑，又很快被撫平。

“他是一個例外！

不過，李青山身為人族，是否要邀請他加入【古老殿堂】，還得等弈星自己做決定！”

“連您也看不清，莫非他已提前凝聚出本命星辰？”

貝奧驚疑出聲，又猛地搖了搖頭，凝視向一顆顆高掛的星辰。

“不對，就算真的是本命大星，也不可能完全無視王座污染，除非......”

貝奧似是想到了什么，卻又立刻閉口否決了，臉上浮現荒誕之色。

不過，他的視線還是不自覺繼續上瞟，窺向星辰背后的穹頂，遙望那比王座還高的存在。

大千寰宇，能真正亙古永存，免疫神威影響的只有眼前這......

九天星穹！

九天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