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煙年醒過來時,身上干凈清爽,只是稍稍一動身子,就酸痛無比。
想到前一晚發生的事,不禁面紅耳赤。緩了片刻,才慢慢從床上起身。
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就聽見房門被人推開。
抬眼望去,就看見趙祁昀正端著什么東西進來。
不敢在動,乖乖坐回床上。
“不繼續休息嗎?”趙祁昀抬步過來,聲音不冷不熱,聽不出什么情緒。
秦煙年低著頭不敢正眼看人,囁聲道:“不了,感覺睡了很久。”
“睡了整整八個時辰,的確很久。”趙祁昀將手上的藥碗遞給她,“喝藥。”
秦煙年連問都不敢問,接過藥碗咕嚕咕嚕就往嘴里灌。
“聽說你昨天喝那碗湯時也很痛快。”
“咳……”湯藥差點從嘴里噴出來,秦煙年連忙捂住嘴,拼命咽了下去,緩了半天才緊張抬頭,慌亂道:“我沒有。”
“沒有什么?是沒有主動喝那碗加了逍遙散的湯,還是沒有喝得很痛快?”趙祁昀平靜追問。
“呃,都,都沒有。”秦煙年再次移開視線。
完了,完了,這人是要秋后算賬了。
房間詭異地安靜下來。
秦煙年等了半天沒等到下一句責問,打算悄悄看一眼,結果和趙祁昀的視線撞個正著。
“我……”頓了片刻,她才小心翼翼問道:“你是不是很生氣?”
“是。”
雖然早就知道答案,但是聽到對方斬釘截鐵的回答,她還是縮了下脖子,輕聲道:“對不起。”
“不過,如果讓我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么做。”
趙祁昀有些驚訝,沒想到她這么坦誠,問道:“為什么?就為了那些東西,你連命都不要。”
“等下。”秦煙年打斷他,義正言辭道:“什么叫就為了那些東西我連命都不要?”
“怎么,不認同?那你說說看。”趙祁昀挑眉,似笑非笑看著她。
秦煙年咬了咬唇,說道:“在我的家鄉也有類似上癮物一樣的東西存在,而且危害極大。所以我真的不希望你用這種東西賺錢,明明現在沈家的生意已經做得很大,你要錢,沈家也能為你辦到。最多也就是慢一點點。”
“至于我服用逍遙散,雖然傷身,但還不足以致命,而且因為用量很少,也不會成癮。”
趙祁昀冷了臉,“知道傷身你還吃?”
秦煙年理直氣壯道:“但是和結果比起來這點傷害就很值得了啊。”
生意場上最經典的低投入高回報。
“哦,是嗎?”趙祁昀突然勾唇一笑,“那如果我不答應你,你這罪就白受了。”
秦煙年不敢置信地瞪著他,隨后撲了上去,一口咬到男人肩膀上,半天才哼哼唧唧松開嘴,紅著臉道:“你昨天明明說只要我幫你,幫你那個……你就派人把那些四季藤拔掉的!”
看人張牙舞爪的樣子,趙祁昀終于笑出聲,最后才道:“東西已經毀了,但我有言在先。”
“你說。”
“以后關于任何事情,你可以不懂,不學,不聞不問,但要及時跟我講,不能擅做主張。”
“好。”
…………
在秦煙年二人對話的同時,風青正趴在床上,身上的傷已經有人替他處理過。
孟元三坐在一旁蹙眉看著他,隨后扔給他一個藥瓶,說道:“是主子給你的。”
藥瓶落在枕邊,風青伸手握住,“替我謝謝主子。”
“你不怕是毒藥?”
風青扯了扯嘴角,“你覺得主子要殺我,會這么麻煩?”
孟元三沉默不語,半晌才問道:“你一向聰明,為何要在這件事上犯傻?”
“成大事者就不該婦人之仁。況且那逍遙散也是那些人自愿服用,跟主子無關。”
風青回道:“我自然知道成大事者不該婦人之仁。這么多年死在我手上的人也不在少數,但逍遙散這東西卻必須毀了。”
“主子和魏朗晏不一樣,魏朗晏是想著自己稱帝以后就不再販賣,他只是一時需要錢,以后肯定是大寧子民和國運更重要。但我們主子卻是單純想要用它賺錢,根本不考慮以后。”
孟元三冷笑一聲,反問道:“那又如何?”
“因為我想讓主子做這天下之主,那么以后最重要的一樣東西就是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
最后一句話讓孟元三一震,他就是個莽夫想不到這些,但也不得不承認風青的話有幾分道理。
隨后便說道:“那你可以直接告訴主子。”
風青苦笑一聲,“我們主子是什么人?這么簡單的東西他怎么會不知道,他只是不關心,也不在乎罷了。”
孟元三頓時不知該怎么接話,留下一句,“你好好養傷。”就出門離開。
而秦煙年知道風青挨了板子卻是在當天傍晚。
她本來早早就想去告訴對方,他的兵行險招的確起效了。
只不過身子的確不舒服,就又在床上躺了半日。
“你說風青挨了五十大板?”秦煙年停下腳步,問身旁的十一。
“是。”十一面無表情。
“那他現在在哪兒?”秦煙年有些驚訝,沒想到趙祁昀會下此狠手,畢竟風青看起來就是文弱書生,被打五十大板恐怕會丟半條命。
“在他房間。”
得到答案,她便徑直朝對方房間走去,十一他們無聲跟隨。
到了房門前,規規矩矩抬手敲門,在得到應允后,才推門進屋。
屋里點著燈,秦煙年往里面走去,暗衛替她關上門,守在門外。
“風青?”
風青聽到聲音,轉過頭來,有些意外,“夫人,您怎么來了?”
秦煙年坐在床邊的凳子上,蹙眉道:“你還好嗎?”
風青笑了笑,“死不了。”
而后又道:“聽說夫人成功了。”
秦煙年點點頭,然后說道:“應該說是我們成功了。”
“那也主要是夫人的功勞。”風青靜靜看著秦煙年,“夫人是否也怪我?”
秦煙年像是聽到什么笑話,突然笑出聲,“為什么要怪你?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答應的。”
“而且憑你的聰明,多得是方法讓我吃下逍遙散,還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沒必要賭上自己的命。但你卻選擇讓我自己決定。”
風青這次是真的笑了。
秦煙年立刻得意地沖他眨眨眼,而后悄聲道:“其實你喂我吃的逍遙散在馬車上就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