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祠堂。
秦?zé)熌臧察o跪在蒲團(tuán)上,望著上方沈家老夫人的牌位,喃喃道:“外祖母,爾爾回來看您了。您是不是已經(jīng)看到她了,那您也該知道我是個冒牌貨了吧……”
“那您……后不后悔當(dāng)初對我那么好?”
頓了片刻,她才規(guī)規(guī)矩矩磕了三個響頭。
吱嘎。
身后的大門被人推開。
“娘娘,三公子來了。”
是棉夏。
秦?zé)熌晏郑尴牧⒖躺锨胺鲋鹕怼?/p>
沈延已經(jīng)候在不遠(yuǎn)處,見她轉(zhuǎn)身,立刻下跪行禮道:“拜見娘娘。”
秦?zé)熌晖白吡藘刹剑⑽⑻值溃骸按颂幉o外人,表哥不必如此拘禮。”
“謝娘娘。”沈延口中說著,但卻并未抬頭起身,仍然躬身道:“今日家中賤婦口出狂言,沖撞了娘娘,草民萬死難辭其咎,懇請娘娘責(zé)罰。”
秦?zé)熌昝蛄嗣虼剑瑢τ谀俏蝗~芙她是真的不喜,不過她今日也沒吃虧,遂擺擺手道:“算了,我也不與她計較。你先起來,我最多只有半個時辰,還是跟你說正事要緊。”
沈延一聽此話,連忙起身,恭敬道:“娘娘有話請講。”
秦?zé)熌暌簿蜎]再和他拐彎抹角,而是直接道:“此事事關(guān)沈家的生死,按道理我應(yīng)該去找舅舅。不過我猜,沈家現(xiàn)在其實已經(jīng)是你在當(dāng)家做主了吧?”
“是,父親已經(jīng)將大部分的生意都交給了我。”沈延沒有否認(rèn)。
“那就行。”秦?zé)熌挈c點頭,“明日趙祁昀肯定會找你談話,我只是想提醒你,最好別有任何不該有的想法,安安分分按你們當(dāng)初答應(yīng)他的去做。不然,這沈家誰也保不住。”
沈延神色突變,急道:“可是有什么人在陛下面前說了什么?”
秦?zé)熌昀浜咭宦暎澳氵€真以為他這兩年對你們不聞不問啊。”
沈延沉下臉,明白過來,躬身道:“謝娘娘提點,也請娘娘放心,我們沈家從未有過二心。”
“如此甚好。”說罷她便擺擺手,道:“你走吧。”
“是。”
看著沈延退下,秦?zé)熌暧洲D(zhuǎn)頭看向沈老夫人的牌位。
她今日也算盡力了,先行敲打沈家,讓他們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當(dāng)然,做這一切的前提是她知道趙祁昀并未真的想對沈家做什么。或者說是沈家現(xiàn)在做得事還未完全惹怒趙祁昀,不然趙祁昀不會踏入沈家半步。
他既然來了,就證明這幾日他查到的東西還不足以定沈家的死罪。
罪不至死,他就不會懲罰,但若是不盡早提點沈家,以后男人就是直接算總賬了。
“娘娘,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棉夏在一旁出聲提醒。
秦?zé)熌昊剡^神來,應(yīng)了一聲,便抬腳往外走去。
…………
梅園。
趙祁昀提過茶壺給自己沏了杯茶,剛喝過一小口,就看見秦?zé)熌晏嶂箶[進(jìn)屋。
來人像是出去一趟就沒了精神,隨手拉過一旁的椅子就癱坐下去,毫無形象可言。
微微蹙眉,他淡淡道:“一身臟得厲害,還不下去洗洗。”
秦?zé)熌暾麄€人趴在椅子扶手上,沒精打采道:“再等等,讓我喘口氣。”
趙祁昀搖搖頭,沒再管她。
過了片刻,棉夏才進(jìn)來小聲道:“娘娘,熱水已經(jīng)備好了。”
秦?zé)熌赀@才打了個哈欠,緩緩起身,跟著人出去。
浴室就在隔壁房間。
雕花檀木的屏風(fēng)后,巨大的浴桶里蒸騰著裊裊白霧,水面上還漂浮著一層鮮采的玫瑰花瓣,色澤嬌艷,暗香浮動。
秦?zé)熌晷⌒囊硪矸鲋尴牡氖痔と朐⊥埃志従徢秩胨校l(fā)出舒適的喟嘆聲。
隨即,她便靠在桶壁特制的軟墊上,閉著眼睛,任由棉夏替她擦拭身子。
半晌,她突然出聲道:“棉夏,你可愿意跟我一起離開沈家?”
這個問題,她曾在兩年多前就問過棉夏。
當(dāng)時這人說自己是她唯一的主子,她愿意生生世世跟著自己。
秦?zé)熌晷帕恕?/p>
像是雛鳥心態(tài),棉夏是她穿書后見到的第一個人,她待她就天然多了一份信任。
可也因為這份信任,在她知道這人幫著沈家老夫人給自己下藥后,直接將其定性為背叛,即使知道這人并無害她之心。同時也是因為這份信任,讓她在明知春蘭和這人一樣都是老夫人派來的人時,卻直接選了春蘭跟著自己去京城。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愛之深,責(zé)之切。
可是日子久了,秦?zé)熌暧钟X得當(dāng)初的自己太過苛責(zé),所以才會再次開口詢問。
而這話落入棉夏耳中,卻猶如一道驚雷。
她心思細(xì)膩,為人謹(jǐn)慎,當(dāng)初姑娘不再讓她近身伺候,她便已經(jīng)猜到一二,更何況后來,姑娘直接帶走了春蘭,將她留在沈家,更是證實了她的猜測。
“奴婢愿意。”
棉夏往后退了兩步,雙膝下跪,顫聲道:“奴婢原以為姑娘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奴婢了。”
秦?zé)熌攴^身子趴在浴桶邊緣,嘆聲道:“我當(dāng)初的確氣過你,不過也這么久了,早就氣消了。”
“起來吧,別跪著了。”
“是。”棉夏抬手擦了擦眼淚,起身繼續(xù)幫著她擦拭身子。
接著秦?zé)熌暧蛛S口問了葉芙的事,她實在好奇,沈延為何會娶這人。
“其實少夫人和三公子的婚事是自小就定下的。”
“啊?居然還是娃娃親。”秦?zé)熌牦@了。
棉夏一邊替她小心整理頭發(fā),一邊回道:“是,不過葉家后來反悔了。因為當(dāng)初三公子名聲不好,再加上少夫人是葉家獨女,葉老爺不舍得將她嫁人,只愿招婿。”
“可是后來……”
“可是后來沈家表姑娘成了皇后,甚至陛下都和沈家頗有淵源,所以他們又愿意了,對吧?”
秦?zé)熌昀湫σ宦暎舆^話來,“更何況陰差陽錯下,沈三公子成了沈家唯一的繼承人。”
棉夏點點頭,應(yīng)道:“是這樣的。”
如此看來包辦婚姻果真害人。
不過,經(jīng)過今天這事,那葉芙應(yīng)該也長了教訓(xùn)。要不然,她再找機會提醒一下沈延?免得以后沈家被這女人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