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衡神色難看,他實在沒想到秦?zé)熌陼谧蛲硗蝗挥辛伺R盆的征兆。
這女人要是在北戎出了事,昭戮帝絕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會引起什么腥風(fēng)血雨,估計無人可以預(yù)料。
“走,去偏院!”
不管如何,如今的關(guān)鍵就是保證這人平安生產(chǎn)。
只是他人尚未跨出房門,又有下人前來稟報。
“什么事?”
“回稟殿下,府門外突然來了幾個男人,說是大蒼來的貴客,想要見您。護(hù)衛(wèi)們拿不定主意,讓小的前來問問。”
“大蒼來的貴客?”
燕衡一怔,沉吟片刻后想到什么,急忙問道:“他們現(xiàn)在何處?”
“還在大門外。”
下人看他臉色,忙小心翼翼問道:“他們可是殿下的朋友?不如小的這就去將他們引進(jìn)來?”
燕衡聞言,挑了挑眉,輕笑道:“他們可不是什么朋友。不過,卻的確是貴客。”
下人聽得迷糊,實在不懂,為何明明是貴客,卻連朋友也稱不上。
不過下一刻,他便來不及思索,因為自家主子已經(jīng)大步往大門方向走去。
大門外。
孟元三低聲道:“主子,您說燕衡能猜到是我們嗎?”
趙祁昀嘴角一勾,“他還不至于如此蠢笨。”
果然,話音一落,眼前的兩扇大門便完全打開。
一個穿著月白色錦袍的年輕公子帶著人從大門出來。
真是巧了。
一黑一白。
趙祁昀眉頭微挑,莫名覺得有幾分意思。
跟他一樣,燕衡也在一行人中第一個注意到他,而后在兩邊人只隔著七八步的距離時,緩緩?fù)O隆?/p>
“實在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情況見面。”對方神色平和,緩聲說道。
趙祁昀卻淡淡瞥人一眼,沒什么感情道:“抱歉,我對什么時候,什么情況跟你見面并不在意。你該知道我是為何而來。”
燕衡一愣,隨即笑道:“你果真跟傳言中很不一樣,難怪會喜歡那樣一個女子。”
聽他提到秦?zé)熌辏w祁昀立刻變了臉色,冷聲道:“她在哪兒?”
“偏院。”燕衡也沒瞞他,直言道:“你現(xiàn)在就可以進(jìn)去見她,只是她現(xiàn)在恐怕沒辦法跟你離開。”
“什么意思?”
“因為她昨晚便已經(jīng)發(fā)作,孩子現(xiàn)在還沒生下來。在你來之前,我正打算過去看看情況,想給她……”
話未說完,眼前的男人已經(jīng)大步往大門里沖。
“殿下?”護(hù)衛(wèi)們不知該不該將人攔下,紛紛轉(zhuǎn)頭看向燕衡。
燕衡抬手示意讓人退開,而后快步跟上。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在前面給人帶路的獨臂男人,對他府上的情況了如指掌。
這人是誰?為何會知道的這么清楚?
背脊起了一身的冷汗,但此時也沒有時間讓他做過多的思考。
…………
秦?zé)熌晏稍诒缓顾傅腻\被上,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撈起來。
幾個時辰的疼痛已經(jīng)耗盡了她全部的精力,現(xiàn)在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她該不會要死了吧……
可是她還沒看到趙祁昀。
那人就是個騙子!明明說過會在她生產(chǎn)之前回來的!
“嬤嬤,我家夫人如何?”
棉夏一臉緊張地盯著眼前的產(chǎn)婆。
產(chǎn)婆掀開被子看了一眼,又抬手按了按秦?zé)熌甑亩亲樱瑢捨康溃骸肮媚锊槐負(fù)?dān)心,夫人是第一次生孩子,自然要慢些。”
“可都已經(jīng)過了好幾個時辰,為何現(xiàn)在還是毫無動靜?”
產(chǎn)婆一聽這話,捂著嘴笑道:“幾個時辰算什么,多的是人生上幾天幾夜。女人生孩子總歸都要過這一關(guān),姑娘莫急。”
說著,她又悄悄看了一眼門外,低聲道:“況且老身是奉了宋家公子的命令前來,難道還能害你家夫人不成?”
“可是……”
這時,床上突然傳來一陣痛苦的呻吟。
新的一輪陣痛襲來,仿佛要將人生生撕碎。
秦?zé)熌甑囊暰€開始模糊不清,眼前只剩人影晃動,耳邊棉夏和產(chǎn)婆的聲音也逐漸變得飄渺,就像隔著一塊厚重的棉被。
“夫人,您不能睡。”棉夏急得直哭,轉(zhuǎn)頭看向產(chǎn)婆,“你快說啊,接下來要怎么辦?”
產(chǎn)婆這時也有些慌了神,她從未見過如此虛弱的產(chǎn)婦。明明這才剛開始沒多久,怎么人就已經(jīng)使不上力了?
砰!
一聲巨響,房門被人撞開。
棉夏怒上心頭,轉(zhuǎn)頭直接罵道:“什么人如此大膽,竟敢……”
可話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半晌才喃喃道:“主子……”
男人卻恍若未聞,只一步步靠近床榻。
她急忙退開身子,就連產(chǎn)婆也被他駭住,退到一邊。
屋子里有一股難聞的血腥氣,還有湯藥的味道。趙祁昀眉頭緊皺,小心翼翼在床邊坐下,而他的爾爾正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凌亂的發(fā)絲緊緊貼在蒼白的臉頰上。
“爾爾……”抬手替人理了理汗?jié)竦念^發(fā),聲音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沙啞。
秦?zé)熌瓯疽岩庾R渙散,此時卻仿佛心有靈犀般,艱難地緩緩睜眼。
模糊的視線里,映入眼簾的就是那人的臉。
她忍不住喃喃道:“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所以才會出現(xiàn)幻覺。”
趙祁昀面色一冷,低頭湊近道:“我說過,只要我不讓你死,你就死不了。”
聞言,秦?zé)熌瓴泡p聲道:“趙祁昀?”
“嗯。”
“原來真的是你……”嘟囔一聲,她又像受盡委屈的孩子,哽咽道:“你讓我咬你一口。”
“嗯?”男人一愣,但隨后還是將自己的手腕遞到她嘴邊。
秦?zé)熌隂]有絲毫猶豫,狠狠一口咬了下去。但她此時已經(jīng)力竭,自以為的兇狠,也只在男人腕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
接著就是放聲大哭。
一旁的產(chǎn)婆一臉心驚,很想勸人留著點力氣,可又實在害怕床邊的男人,最后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出聲。
趙祁昀嘆息一聲,低下身子,替人擦了擦眼淚,又在額頭親了一口,才溫聲道:“乖,有我在。”
說罷便掏出一粒藥丸塞進(jìn)人嘴里。
這是之前就替人準(zhǔn)備好的。
秦?zé)熌昕薜脗模€是抽抽噎噎問道:“這是什么藥?”
“可以減緩疼痛。”之后又皺眉道:“你的清風(fēng)玉露丸呢?為何不吃?”
若是她發(fā)作時吃下,身子不會這么虛弱。
秦?zé)熌暾UQ郏瑹o辜道:“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