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請之日,封硯初與長兄封硯開特意被父親安排在門前迎客,兩人臉上的表情,行禮的動作一模一樣。
這就導致每個進來的人都要感慨一句,“武安侯有福氣啊,真不愧是兄弟倆。”
或者是,“瞧這倆兄弟多好??!”
宴席中武安侯十分得意,覺得自己雖然仕途尋常,可有兩個好兒子。
信國公并沒有來,而是讓世子前來恭賀,對方也是羨慕,“恭賀武安侯,別人家的孩子中上一個已經(jīng)是喜事,你家確是兩個兒子都中舉了?!?/p>
封簡寧此刻覺得倍有面子,信國公府又如何,子孫中可有這般出息之人?不過嘴上還要客氣幾分,“同喜,同喜,也是犬子僥幸?!?/p>
黎家乃是皇后的母家,此次也來恭賀,“封大人教導有方啊,竟將兩個郎君教養(yǎng)的如此優(yōu)秀,不知有何良策啊?”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支著耳朵仔細傾聽。
封簡寧笑道:“哪有什么良策,只是素日里嚴苛,他們也都是聽話孝順的好孩子,最重要的是主動去學,這便成功了一半?!?/p>
有人聽了不信,什么聽話孝順,封大郎還有可能??赡欠舛傻拿曊l又不是沒聽說過,最是淘氣,曾經(jīng)被武安侯追著打,都上房頂了,現(xiàn)在竟還有臉說聽話孝順。
有的人卻深以為然,即使家長再如何逼迫也無用,孩子自己不愛學。
大娘子這里也是樂呵呵的,不停地有人打聽兩人的婚事,但都一一被婉拒了。
“唐大娘子,你家大郎和二郎年歲不小了吧?可說了人家?”
大娘子笑呵呵道:“他們還小呢,再說畢竟是男孩子不用著急,前兩天他們父親還與我說,明年就是春闈,萬不可分心。”
“這有什么,可以先定下來,等來年再成婚,更何況這成婚后就有娘子照顧,你這個做母親的豈不省心?”
“是啊,是啊,我娘家堂弟是江州知府,生的女兒如花似玉,知書達禮?!?/p>
“我侄女也是官家之女,家里最是清貴,自幼那也是精心教養(yǎng),精通詩書。”
大娘子掩嘴笑道:“光我聽起來都是好孩子,心里也想給我家孩子定下來,只是這事不僅是我家侯爺?shù)囊馑?,就連我家老太太昨兒還說,要讓兩個小子收心讀書呢,若因此擾了心緒,豈不是我的罪過,快吃盞酒,這是南邊來的雪醅酒。”
眾人聽后均端起酒盞淺飲,然后跟著贊上幾句,“不錯,不錯?!?/p>
“是啊,這南方的酒確實與咱們北邊的不同。”
只是有人心里不甘,覺得唐大娘子拂了自己的面子,難免吐槽抱怨。
“哼,不過是個庶子而已,還想說什么樣的親?”
有人聽見回懟道:“武安侯府這兩個孩子眼看著科舉有成,若明年得中進士,那說親的只怕要踏破這門檻了,你侄女不過是七品末流小官的女兒,人家就再是庶子,那將來也是武安侯。”
“又不是自己生的,那般上心做什么!”
“人家是庶出又如何?不是唐大娘子生的又如何?難不成還敢不稱一聲母親?”
今日的宴飲終于結(jié)束了,封硯初拜別其余人回到自己的院子,李媽媽端著解酒湯進來。
“二郎,你飲了不少酒,喝些解酒湯便歇了吧。”自從二郎去了隆安寺讀書之后,李媽媽是越來越覺得自己無用,二郎也用不上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見縫插針的關(guān)心。
“多謝媽媽?!狈獬幊醮_實喝了不少酒,這個時候的酒度數(shù)雖不大,可架不住量大,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微醺。
李媽媽并未離開,而是坐到一旁問道:“二郎,當真明日就要走?”
封硯初將碗里的湯一飲而盡,然后點頭,“嗯,我已經(jīng)耽擱了太多時間?!?/p>
李媽媽是親看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二郎,從原來那個調(diào)皮搗蛋的孩子,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既欣慰又心疼,“你今日飲了這么多的酒,歇一日,后天再走如何?”
封硯初輕輕搖了搖頭,“媽媽,我知道你擔心我,只是我長大了,自然要考取功名的。”
李媽媽見勸不動,便道:“大娘子在你屋子旁邊又租了一間,鄭偉已經(jīng)過去了,眼見著天一日日漸冷,去年的衣服穿起來有些小了,今年的衣服都是新做的,也收拾好了,明日過去直接帶上?!?/p>
不知是不是年歲大的緣故,或是覺得要有好些日子見不到人,李媽媽比起之前更顯絮叨。
李媽媽離開后,王錦娘也來了,她既為兒子驕傲,又覺得兒子辛苦。今日劉姨娘在她面前好一番炫耀,說二郎考了解元又如何,別看現(xiàn)在都是舉人,大郎可是世子,將來是要承襲爵位的。這些話她是不會對兒子說的,他們二人兄弟情深,別為這些閑言碎語傷了感情。無論別人怎么看,在她心里自己兒子就是最好的!
封硯初這邊,正與自己姨娘說著話。而大郎封硯開剛回去,劉姨娘早就等著了。
“姨娘,時間也不早了,你怎么來了?”封硯開脫口而出,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出語氣中隱藏著不耐煩。
“說的什么話!我是你姨娘,怎的不能來看你?”劉姨娘原本高興的心情,被兒子這兩句話沖淡了幾分。
封硯開立刻意識到不對,又道:“哦,我是說時間不早了,一會兒內(nèi)院的門上鎖了,你就進不去了?!?/p>
“我看著時間呢?!眲⒁棠镉X得自己多心了,瞥見兒子笑吟吟的樣子,“今日可開心?”
“高興歸高興,只是有些累?!狈獬庨_覺得和那些當官之人說話累的慌,說一句話要再三思慮,只是這些怎么可能告訴姨娘。
劉姨娘憋了好些日子,在她心里武安侯那都是她兒子的,憑什么讓二郎沾光,尤其今日王錦娘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更讓她窩火。
于是開口便抱怨,“我要是你,就高興不起來,你是侯府世子,是長子,又中了舉人,原本這宴席應(yīng)該是為你辦的,可風頭卻讓二郎搶去了!人人都夸他是解元郎,這兩日我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姨娘!”封硯開見對方越說越不像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