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陪著大姑姐去了幾次,正如封簡寧所言,有些好高騖遠,看中的郎君家世門第皆不凡,只是這樣的門戶娶親,除了品性樣貌,更注重家世教養。
且先不談孫家如今落魄,單單有孫大郎這種德行的長兄在,凡差不多的人家就退避三舍了。
大娘子被煩的不輕,“大姐姐,選郎婿家世最不要緊,本人有才干品性最重要。”
封簡儀覺得自己的女兒千好萬好,就是世間頂好的兒郎都配得上,“這品性才干固然重要,可家世也得差不多,事關冉兒終身,自然得好好挑一挑,我瞧著汪家的四郎很不錯,安家的二郎人才倒是可以,只是他家去年才從地方上外放回京。”
大娘子見夸夸其談的大姑姐,竟然還挑三揀四起來,直接挑明暗諷,“大姐姐,別說汪家四郎,就是安家也未必愿意結親。”
“你什么意思?汪家是永定伯不假,可孫家的先祖那也是當年跟著太宗皇帝一起打天下,朝廷親封了伯爵。安家才從地方上回來,毫無根基,而我出身武安侯府,我的女兒如何配不得?”在封簡儀心中,孫家與他們不差什么,如今只是一時的落寞。
大娘子之前只覺得孫家敗落,大姑姐是不想女兒被家世連累,現下才算明白大姑姐心中所想,“孫家的爵位早沒了,姐夫多年來政績平平回京無望,就連外放都是老侯爺幫的忙。而汪家的爵位之所以能延續,是當年平定晉西叛亂時,立了大功,更別說他家四郎已經中了舉人,來年就要會試。”
“你也別瞧不起安家,安家雖然不如侯門富貴,可安大人為官清廉,受朝廷器重,安二郎深受父親影響,品行高潔科舉有望,就外甥那個樣子,他家才瞧不上!要我說薛家三郎就很好,雖說相貌普通,可勝在為人踏實沉穩。”
“薛家?他家如何配得上冉兒!薛家祖上參與奪嫡爵位被奪,也就這幾年才在朝為官。”封簡儀氣的胸口憋悶,她實在沒料到弟妹竟然這樣想孫家,“再說是母親讓你陪我為冉兒相看的!你就是這樣幫忙的?”
大娘子有些不耐煩,平日里瞧著挺好一人,怎么如此執拗,“既然大姐姐的想法這般多,那后面你自己看著辦,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就在她頭疼之際,太后崩逝,國喪期間禁止婚嫁,飲酒作樂。無論是百姓還是官員,都要守制百日。各府的宴會暫停,相看之事自然不了了之。
武安侯府不僅是勛爵,家中還有人在朝為官,按照禮制需得每日入宮祭拜,二叔雖只掛了個閑職,但他與二嬸也要去。
這可樂壞了孩子們,家中所有大人都不在家,沒了管制,如同放羊一般。
封硯初剛坐在學堂翻看著書,余光就掃見大郎一蹦一跳的進來,嘴里還問,“一會兒下了學堂后,咱們去哪里玩?”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建議著。
大郎瞧見二弟一言不發,問道:“你呢?”
封硯初覺得他們的提議都沒意思,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他還從未親自嘗試一下古代的酒,有心試一試,可萬一被大人發現,自由又要被限制,這樣還怎么私底下練武。
想到此處,無力的搖頭道:“我還是算了吧,下學后還有課業要做,做不完楊先生可是要罰的。”
“這有什么?反正大人不在,晚點寫也沒什么。”三郎毫不在意,他是徹底放飛了。
“大人是入宮去了,又不是不回來,等忙過這幾日一查問,可仔細吃板子。”封硯初覺得還是得緊一緊大家的皮,免得到時候帶累自己,“更何況楊先生如果告狀,那到時候必定數罪重罰。”
封硯開也回過心神,自己怎么還不如二弟穩重了?趕緊點頭,“等母親回來后,肯定是要問的,如果問起我姨娘,她肯定不會幫我瞞著的。”
堂兄封硯明覺得這些人膽子太小,“真是膽小,你們不去,我和三郎去!”
三郎有些記吃不記打,樂呵呵道:“好呀,好呀!”四郎有些心動想跟著去,但是被無情拒絕了。
楊旭升才到門口,就聽見學堂里亂糟糟的,冷著臉進去后,竟然沒人發現,氣的用戒尺敲桌子,“還不快坐好!你們哪里還像是侯府的郎君?此處還有半分學堂的樣子?簡直猶如集市一般嘈雜!”
孩子們連侯府都很少出去,更別提集市,那是連見都沒見過,三郎更是不開眼的問,“先生,這集市長什么樣子?”
“混賬!還不住嘴!”楊先生被這問題氣的怒火攻心,他沒想到竟然有人敢接話,更沒料到是三郎。然后對方喜提一頓手板,下學后玩耍的事情也就這么泡湯了。
三郎回去后,張姨娘甚至還抱著胳膊笑話,“瑞雪,上藥!挨打了吧?我看就是活該!還真覺著大娘子他們不在,就沒人管的了你了?”
“姨娘,你不說安慰也就罷了,竟這么說我?”本來還覺著沒什么的三郎,一股委屈感涌上心頭,都開始掉眼淚了。
“誰讓你總犯錯!”張姨娘一開始確實心疼,可次數一多也就麻木了,只要打不壞就行。她看兒子還有力氣哭,并未搭理,而是出門找王錦娘說話。
同時心里忍不住感慨。之前二郎多調皮,三天兩頭的挨打,可過了一個年,竟懂事起來,也不用王錦娘操心。
倆人見面,一邊吃茶,一邊閑聊,張姨娘抱怨了一通回去了。
王錦娘每次聽完,心里都得意,之前大家總笑話二郎調皮,如今可是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