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硯初最先進了屋子,還沒來得及坐下,門口就陸陸續(xù)續(xù)有人進來。
“二郎,你竟然上房頂,要是摔著可怎么好。”長姐封硯敏一進門就帶著指責的口吻關心。
“二郎,最多挨次打罷了,何至于如此!”大郎封硯開覺得二弟太夸張了。
“二哥,你太牛了,弟弟我是拜服的五體投地!”三郎封硯池本來以為,今日二哥最起碼得一頓好打,結果什么事都沒有。
“二哥,你太厲害了,要是我只怕早就乖乖站著挨打了。”四郎封硯安心里對二哥的膽色那是欽佩不已。
他身后傳來一個聲音,“四哥,若是你的話,估計連陳澤文一個手指頭都不敢動吧,不過二哥你太讓我佩服了。”二妹封硯婉雙眼放光,覺得二哥就是她的楷模。
堂哥封硯明手里拿著一塊玉露杏仁糕,進來先是四處瞅了瞅,然后撇嘴道:“二郎呀,要我說你這里也太空了些,幸虧不用待客,否則實在不妥,應該讓大伯母給你添些擺件。”
封硯敏正拉著堂妹封硯潼的小手,聽見這話抬頭道:“母親也說給他添些家具,可他實在古怪,竟拒絕了,母親也只得隨他。”
大郎四處看了看點頭很認可堂兄的話,“二郎,你這里不像在侯府,倒像是修士的清居之所。”
封硯潼跟著點頭,“是啊,今春三月,咱們去城外的道觀,那里招待客人的屋子就簡樸的很,只是房間不如二哥的大罷了。”
封硯初明知道自己也不喜歡這么空蕩蕩的,但是為了掩飾練武這件事,只能含淚道:“我不喜繁瑣,這樣簡潔一些,反倒舒心。”語氣還得裝出一副開心的樣子。
說話期間,碧芳和雪香等人已經端來了茶點。耐不住性子的三郎從書架上暗藏的抽屜里翻出幾個瓶子,正欲拿出來細看。結果被大郎一巴掌打在手上,勒令他將東西放回去,且安分些。
封硯初看見后說道:“那是我備的傷藥,三弟,你上次用的也是這個。”
堂兄封硯明聽后很感興趣,因為他在學塾不認真的緣故,總是挨手板,一把搶過去道:“哦,原來你上次手好的那么快,是用了二郎送的藥啊。”
三郎點頭道:“是啊,我發(fā)現二哥送來的藥,比府里孫大夫配的要好一些。”這倆人都是經常被學塾里的先生打手板之人,所以對這種見效快的藥很上心。
封硯初看見后道:“這不是什么昂貴的東西,你們若是想要就拿去吧。”
堂兄嘴上笑呵呵道:“那怎么好意思。”可手上的動作并不慢,迅速將三瓶藥揣進懷里。
封硯敏和封硯婉倆人也想要,一個因為經常練琴手指頭有些紅腫,一個是因為練習射箭想給手腕處涂一涂。
“大姐和二妹固然喜歡練琴,射箭,但也需張弛有度。”她倆的藥還是封硯初強行從堂兄和三郎手里奪來的。
幾個孩子閑聊了一會便都散了。
王錦娘這才抹著眼淚進來,“二郎,你今日怎么能上房頂呢?先不說摔著可怎么好,可竟然讓老侯爺與永定伯瞧了個正著,萬一這名聲傳揚出去,你將來可怎么辦?”
封硯初對于愛哭的姨娘也很無奈,看著對方腫成桃子一樣的眼睛,心中長嘆一口氣,這才放緩語氣道:“姨娘別操心,老太太和祖父都沒計較,你何苦掉眼淚,眼睛還要不要了?”
說話間扶著她坐下,然后又吩咐,“碧芳,取帕子來,打些井水浸濕,給姨娘冰敷一下眼睛。”
沒一會兒,碧芳端著銅盆進來,井水寒涼冰敷正合適,她一邊為王錦娘敷眼睛,一邊勸著,“姨娘,您往后還是要少掉些眼淚,如今年歲輕沒什么,將來年歲大了,眼睛還要不要了?我嫂子她娘就是喜歡哭,沒成想才過五十眼睛就看不見了。”
王錦娘仰頭敷著眼睛,聽了這話一驚,“當真?”
“自然是真的。”碧芳手里一邊換帕子,嘴上一邊回復。
“那,那我的眼睛會不會也這樣?”王錦娘擔心道。
封硯初見碧芳的話起了作用,趕緊安撫,“如今還來得及,如果姨娘繼續(xù)哭下去,只怕將來也是一樣目不能視物。要兒子說,你得空打打葉子牌,串串門,或者想讀什么話本子也可以,三郎那里有不少,我回頭借來。”
王錦娘直接拒絕了,因為她與張姨娘走的很近,“不用,我若是想看話本子,我問張姨娘要。”
王錦娘的父親是秀才,自己不說學富五車,那也是熟讀詩書;而張姨娘原本是殺豬匠的女兒,大字不識一個,能進武安侯府就是因為貌美;只是沒想到這看似千差萬別的兩個人,竟然相處的很融洽。
敷了好一會兒,眼睛終于好些了,王錦娘也沒多打擾。
今日這一番折騰,確實讓封硯初有些疲累。
就在這時李媽媽進來了,她看見二郎精神頭明顯不如往日,心里有些心疼,“二郎,飯已經提回來了,趕緊用些好去歇著。”
許是折騰太過,他只覺得午飯格外的香,竟然比往日多用了一碗。
飯后本來要睡,李媽媽端上來一碗茶,“二郎,喝些甘露茶消消食,散一散再歇,沒得積食。”對于這些細節(jié)上的事情,李媽媽十分上心。
因為侯府孩子多,常有不小心吃多了的情況,所以這甘露茶是府中常備的。將炒山楂,生谷芽,烏藥,橘皮等物晾干、碾磨、過篩存起來,等要喝時用小袋子裝起來,沸水沖泡即可。
他將甘露茶一飲而盡,過了一會兒果然好些了,便睡下了。
果真如預料的一樣,永定伯回去之后,就將武安侯府今日發(fā)生的事情,當成閑趣說給了夫人。
“果真如此調皮?”永定伯夫人有些不敢相信,就是整個京城,也沒見過誰家有這樣的孩子。
“自然,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汪曾鴻強調著。
永定伯夫人用喝茶的動作掩飾嘴角的笑意,“幸虧咱家的孩子都很乖,想必武安侯世子很頭痛吧?”
“我今日瞧著,世子雖然頭痛,但也十分看重,就連武安侯也是如此,畢竟不是誰都敢打平昭公主的兒子,還讓對方毫無還手之力,事后還言之鑿鑿,陳駙馬并未計較。”此時的汪曾鴻僅僅只是覺得這孩子有幾分小聰明罷了,僅此而已。
而永定伯夫人卻琢磨出一些。她很清楚,那些高門大戶的庶子看著衣食無憂,但并不敢在外惹事,他們比起那些嫡子少了份底氣。而武安侯府的這個孩子如此大膽,可見其雖是庶出,但是在家中卻很受寵,絲毫不遜色其他人家的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