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如同在粘稠的浪潮中翻滾,強烈的倦怠感如影隨形,幾乎要將他拖入無底的深淵。
隱約間,耳邊響起了一個成熟女性的嗓音。
“凱洛斯,睜開眼睛,我是凱瑞甘?!?/p>
......嗯?
凱洛斯的眼睛猛然睜開。
眼前似乎還處于一片金色的迷霧朦朧之中。
抬頭望去,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正在他面前凝視著自己,她的面容美麗中帶著些許野性,渾身覆蓋著紫色的幾丁質甲殼,一雙巨大的骨翼安靜地貼合在她的后背。
她的形象凱洛斯再熟悉不過了,正是星際爭霸中的莎拉·凱瑞甘,蟲群化身,刀鋒女王,人類歷史上最強的靈能者……
他的表情瞬間變得凝固。
“凱瑞甘?還是......系統搞的鬼?”凱洛斯有些不敢置信地張口說道,“這是哪兒?難道,我死了嗎?還是什么情況?或者是你可以把我送回去了?”
“是我?!?/p>
凱瑞甘微笑著說道,繼而微微搖了搖頭:“不過,你還不能回去,凱洛斯。你還有使命尚未完成。”
“使命?”
凱洛斯有些迷茫。
自己的使命指的又是什么?保護妹妹在這世界中活下去?嗯……確實讓人放心不下,還是帶領星際眾人在這片宇宙中前行?
腦海中閃過諾娃等人信任的眼神。
自己的確不應該辜負他們......
凱瑞甘卻繼續說道,聲音變得宏大且神圣:“凱洛斯,你的使命便是拯救人類,利用你的能力,去解放他們!直到那時便是你可以回歸的時刻!”
什么?
拯救人類?我?
凱洛斯不可置信的用手指了指自己。
真的假的?
“是的,被選中的異鄉之人,你肩負著偉大的使命!”凱瑞甘向他投來一個期許目光。
凱洛斯突然陷入了思考。
等等......這味兒不對啊。
怎么一股子上輩子老板畫大餅外加職場PUA的熟悉感?
“不對。”
“什么不對?”
“凱瑞甘”看上去有些錯愕,微笑一滯。
“你,不是凱瑞甘吧?我該稱呼你什么……尼歐斯?還是帝皇?”
凱洛斯突然抬頭,目光灼灼地盯著眼前的“女人”。
沉默且尷尬的氛圍在二者間蔓延。
“凱瑞甘”的笑容漸漸褪去,整個身軀都開始逐漸模糊,慢慢向著某個高大的金色人形逐漸凝聚。
“你是如何認出我的?你是2k時代的遺民?或是......別的什么?你似乎,對這個宇宙知之甚深?”
嚇???還真是皇老漢?
凱洛斯感覺自己的脊背有點發涼。
這位在黃金馬桶上蹲坐了快一萬年的大只佬,還能如此順暢地交流,真是不容易。
“難道不是你把我強征了?”
“嗯?”
難道真不是他把自己弄到這個糞坑里一起赤石的嗎?另外……對面這位存在的外形是不是可以隨著觀察者的想象改變?
一個作死的念頭冒了出來。
凱洛斯:“你是一個黑皮貓耳辣妹!”
帝皇:???
在凱洛斯不可思議的眼神中,原本散發著金光的巨大人形漸漸縮小,變成了他口中描述的樣子。
嘶——?!不簡單,還真的可以。
雖然又變成了女性的樣貌,但神情依然平靜肅穆,散發著令人想要頂禮膜拜的光輝。
帝皇開口了:“玩夠了嗎?異世界的旅者?”
凱洛斯這才停止了玩鬧:“尊敬的人類帝皇,您不是可以讀取我的記憶嗎?剛才還變成凱瑞甘的樣子,也未免有點太奸詐了吧?”
黑皮少女并未生氣,很坦然的解釋道:“我并不能讀取你的記憶,只是你的造物讓我在漫長的記憶中找到了對應,只不過實在太久遠了?!?/p>
“好了,現在該談談你的事了?!鄙倥币晞P洛斯的眼睛,“你究竟是什么東西?自你降臨這個宇宙我已經觀察很久了,我能覺察出你對人類并沒有惡意,不過……你的存在讓我疑惑,你有什么目的?又想將人類的命運導向何方?”
我是什么東西?
凱洛斯被帝皇的問題一噎,合著自己在這位人類之主的眼里都算不得人類嗎?不對,嚴格算起來,這位的含人量也不怎么高……
“我自然是人類。毫無疑問的人類,一個來自您口中2k年代的人類靈魂,不過在您眼中,我又是什么?”
聽聞凱洛斯自稱人類,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弧線,似乎非常滿意的樣子。
“在我視界中嗎?你是一道......裂縫。一道不斷吞噬著周遭既定軌跡,又時而噴吐出全新變量與存在的......裂隙?!?/p>
裂縫?
我在亞空間里的投影是一道裂縫嗎?
吃下去,又吐出來,怎么像是我召喚星際爭霸單位的過程?!
凱洛斯表情一怔,然后又恢復了冷靜:“聽您的描述,我更像是個無魂者?”
“無魂者?你的確對這個世界了解很深。但不是,完全不是,而且若不是你此刻的狀態趨于穩定,那道裂口稍稍閉合,我甚至難以用靈能與你建立如此清晰的聯系。因此,我傾向于認為,你也并非那四位邪神的手筆?!?/p>
凱洛斯又沉默了。
現在有一好一壞兩個消息。
壞消息是,自己可能不是人。
好消息是,自己是一個連帝皇都看不明白的東西。
所以剛才變成凱瑞甘果然是想忽悠我幫你收拾爛攤子吧!一定是的吧!哈基皇,你這家伙。
“裂縫閉合了?”凱洛斯細細咀嚼這個信息,“還有,從您不惜化身凱瑞甘來引導我來看,您的意思是想......讓我幫助人類帝國?”
帝皇沒有任何矯情:“當然,盡管你在物質宇宙的力量尚顯薄弱,但你的能力與本質,連我也感到......迷惑。只要能確定你并非源自混沌,我自然樂見你的成長。更何況,你還自稱是......人類?!?/p>
呵!你這糟老頭子壞得很,我明明只是想茍著種田,等到黃金艦隊集結的那天再出山?,F在就想把重擔交付了嗎?
原來是有求于我!
那就不用客氣了,跟帝皇談生意,必須狠狠敲竹杠,而且還得時刻提防對方事后賴賬的老毛病。
凱洛斯:“這既然要我幫你收拾爛攤子……那你能給我什么幫助?我現在確實有幾個事比較頭疼,要不你給我發個身份吧?讓我可以在帝國里做事方便些?”
帝皇的回應倒是干脆利落:“可以?!?/p>
嗯?這么好說話?
“那我還要領地,資源,還有人類帝**事力量的協助!要不你順便把我也改造成原體吧?”
那邊的回應依舊波瀾不驚:
“可以?!?/p>
這都可以?!
就在凱洛斯心頭狂喜,準備再接再厲,把星際戰士戰團,泰坦軍團乃至黃金時代STC都納入愿望清單時......
嗡!
突然身邊的景象開始劇烈地顫動,身前的帝皇似乎還想說什么,但是開口已經聽不清任何話語……
我靠!你果然是想開空頭支票!你這個信用分借不了充電寶的家伙!
凱洛斯在心中大罵,隨后意識重重地摔回了自己的身體,刺目的白光照進了瞳孔中。
“唔,頭好暈,剛才的是夢還是?嗯,這里是……指揮中心的醫務室?”凱洛斯下意識地用手擋了擋燈光。
“指揮官,這已經是你第二次沖動行為了,看來你還是不明白身為指揮官應該具備的謹慎?!?/p>
諾娃的聲音適時響起,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滿。
“或許是我對你的訓練還不夠?”
凱洛斯回想起痛苦的訓練,臉色一白:“這次只是意外,我也沒想到那個實驗室里有這么難纏的家伙,我以為靠著狂熱者模板自保已經沒問題了?!?/p>
他看著明顯面色不善的諾娃,立刻扯開話題:“對了,諾娃,澤布呢?他沒事吧。”
諾娃皺了皺眉顯然對凱洛斯的敷衍非常不滿,不過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澤布?那個法警?把你帶離管道后,他就說回法務部堡壘匯報情況和請求增援去了?!?/p>
凱洛斯:“那也好,這件事交給法務部吧。還有件事,剛才在我醒來之前,你有沒有感覺到什么異常,例如……靈能波動?”
“靈能波動?”諾娃重復了一遍,隨后展開了自己的靈能感知,細細探查了一遍周圍的環境,然后皺眉搖了搖頭。
“沒有,周圍的靈能背景十分穩定,更不存在亞空間的侵蝕,指揮官是看到了什么嗎?”
沒有痕跡?難道剛才夢中的皇老漢只是一個夢?
凱洛斯只好把夢中看到和聽到的說法一五一十地講給諾娃聽。
“帝皇?就是戰錘中坐在黃金馬桶上那位最強靈能者,人類之主?還有你在亞空間投影是一個裂縫?因為指揮官你的命令,我還未曾深入過亞空間,不然可以確認一下這個說法是否為真?!敝Z娃雖然覺得凱洛斯的描述有點離譜,但還是認真地幫他分析著。
凱洛斯:“抱歉,事關重大,可能真的需要諾娃你開始對亞空間展開調查了,不過一定要注意安全。”
諾娃一挑眉:“注意安全?這話指揮官還是說給自己聽吧,別再讓我看見你像個莽夫一樣亂來了?!?/p>
凱洛斯腹誹:這叫什么亂來,這叫做學習人類攝政的優良傳統!哦,對不起,那位現在還沒坐起來。話說我是不是也應該搞一個榮譽衛隊?
“好了,指揮官,你先好好休息,我還有工作要忙,今晚繼續訓練,記得來兵營格斗室找我?!?/p>
諾娃留下一個“你要是不來后果自負”的眼神后,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醫務室。
留下一臉生無可戀的凱洛斯在病床上凌亂。
補藥啊!那種事。
不過連凱洛斯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在他的瞳孔深處隱隱有金色光芒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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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都外圍,宏偉的戰斗堡壘,正是法務部在這顆星球上的總部。
一臉凝重的法警澤布快步在走廊中穿行著,赫克托亦步亦趨地跟著它的主人。
澤布:一定要把情報快點匯報上去,赫拉迪姆,異端巢穴,還有那些和納垢脫不開關系的造物……
“啪!”
監察官的辦公室大門被重重推開。
“長官?。∥矣芯o急且重要的情報需要立即向您匯報!”澤布的聲音洪亮,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打破了辦公室內原有的平靜。
辦公室內,監察官海勒正與幾名同僚法警交談著。澤布的闖入立刻引來了數道目光。
“澤布?”一名身材高壯的法警率先開口,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重要情報?你該不會是在底巢哪個垃圾堆里逮了個幫派打手,就迫不及待跑來向監察官大人邀功了吧?哈哈哈......你還真以為自己是當年那個明日之星了?”
他的話引得旁邊幾人發出一陣低笑。
另一名法警倚在桌邊,眼神戲謔地上下打量著澤布:“嘖嘖,看看這身行頭,破破爛爛的,偽裝成經歷了一場惡戰?挺用心啊澤布,可別編些離譜的故事來逗監察官大人發笑了?!?/p>
辦公室內頓時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端坐于主位的監察官海勒抬起了一只手,室內的笑聲便如同被掐住脖子般戛然而止。
他目光平靜地看向澤布,聲音沉穩:
“什么重要情報,說吧?!?/p>
澤布吞了口唾沫,開始講述自己在底巢管道內的發現,只是隱瞞了有關凱洛斯的部分,至于為什么這么做,澤布也不清楚,或許是感謝他的救命之恩?還是不忍破壞他領導的教會創造的希望?
“異端巢穴......與納垢污染高度吻合的行尸......赫拉迪姆家族可能牽涉其中......”海勒輕輕敲著桌子,面色凝重地看著手里的照片,這是從澤布記錄儀中導出的畫面。
“......澤布,”良久,海勒終于開口,聲音低沉,“你,做得很好。”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辦公室內的其他人,揮了揮手,“你們幾個,先出去吧?!?/p>
幾名法警面面相覷,但在海勒不容置疑的目光下,還是依言安靜地退出了辦公室,并帶上了門。
當室內只剩下兩人一犬時,海勒緩緩靠向椅背,從桌角的金屬煙盒里抽出一根粗糲的本地產煙卷點燃,深吸了一口,讓辛辣的煙霧在肺里轉了一圈。
隨后,他拿起了桌旁一部有著復雜加密標識的通訊器,按下了一個特定的頻率。
“喂,是我,海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