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衣酒花了一晚上接受現(xiàn)實。
穿書了,從私家偵探變成豪門女配;
嫁人了,從單身貴族變成有夫之婦;
但是,依舊沒錢。
既沒有成為期待中的富婆,還是窮光蛋,甚至比前世剛?cè)胄袝r還窮。
她躺在兩米寬的大床上,盯著天花板上華麗的水晶吊燈,長長嘆了口氣。
“至少……”她自我安慰,“至少住的是別墅,睡的是真絲床單,出門有司機豪車接送,不用每個月苦哈哈還房貸,也不用騎小電驢風(fēng)里來雨里去。”
沒有說小電驢不好的意思。
那玩意兒體積小,低調(diào),哪個犄角旮旯都能鉆,上車就走,對她來說簡直是完美座駕。
很有阿Q精神。
雖然理論上她將來能繼承司蘇聿的大筆遺產(chǎn),但“將來”這個詞太虛了,遠(yuǎn)水解不了近渴。
宋衣酒第一個念頭是去找司蘇聿撒嬌要錢,下一秒她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一是這違背她苦心經(jīng)營的“深情人設(shè)”,哪有真愛第二天就問丈夫要錢的?
那不是擺明了告訴對方“我嫁你就是圖錢”嗎?
雖然這是事實,但不能表現(xiàn)出來。
二是她拉不下這個臉。
前世的宋衣酒再難也沒向誰伸過手,都是自己一單接一單案子掙出來的。現(xiàn)在讓她張口要錢,比讓她再去爬一次酒店外墻還難。
至于司家父母?更不可能,她宋衣酒丟不起那人。
于是第二天早上,當(dāng)宋衣酒頂著一對熊貓眼站在鏡子前時,她握緊拳頭,對著鏡中的自己鄭重宣布:
“我要賺錢。”
“必須賺錢!”
賺錢要有門路。
繼續(xù)當(dāng)女明星,闖蕩娛樂圈?
原主混了幾年,不僅沒賺到錢,還把家底敗光了,這說明不是所有人都能吃那碗飯的。
做回老本行私家偵探?
宋衣酒笑了。
都當(dāng)上豪門太太了,還去干那種游走灰色地帶、隨時可能丟命的活兒?
她上輩子就是那么死的,這輩子還想重蹈覆轍?
也pass掉。
那還能干什么?
原主是金融系高材生,她是法律系出身。
兩個專業(yè)八竿子打不著,但宋衣酒相信自己的學(xué)習(xí)能力。融合一下,說不定能成商業(yè)奇才呢?
司家是燕京龍頭企業(yè),隨便給她個小公司管管,錢不就來了。
正想得美呢,手機響了。
又是陳俞。
宋衣酒接起電話,還沒開口,對面火藥味十足的聲音就炸了過來:
“宋衣酒,你人呢?都八點半了,你為什么還沒出現(xiàn),不想干了是不是?想解約是不是?”
若是原主,這會兒該唯唯諾諾道歉了。
但宋衣酒不是原主。
她對著鏡子翻了個白眼,聲線慵懶卻囂張無比:“是,不想干了,怎么著?”
電話那頭靜了兩秒。
陳俞顯然沒想到她會這么硬氣,語氣更沖了:“好樣的宋衣酒,你哪兒來的勇氣這么跟我說話?”
“梁靜茹給的。”宋衣酒順嘴接道。
“梁靜茹?”陳俞愣了,“誰?你的新靠山?”
宋衣酒:“……”
忘了這是書里世界,沒這個梗。
陳俞卻自以為明白了,冷笑一聲:“行啊宋衣酒,剛被司二少甩了就找到新靠山了?我不管你靠山是誰,想解約?可以,付違約金。”
宋衣酒還沉浸在自己構(gòu)建的“霸道女總裁”人設(shè)里,心想違約金能有多少,幾萬塊頂天了。
她語氣輕松:“區(qū)區(qū)違約金,小意思。”
“呵。”陳俞笑了,“一千萬都叫小意思。宋小姐現(xiàn)在還真是財大氣粗。那我等著,你今天之內(nèi)把違約金打過來,咱們好聚好散。”
啪,電話掛了。
宋衣酒舉著手機,站在原地。
一……千萬?
她晃了晃腦袋,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理智告訴她,陳俞沒必要在這種事上撒謊。
宋衣酒沖回房間,開始翻箱倒柜找合同,終于在床頭柜最底層找到了那份厚厚的經(jīng)紀(jì)合約。
她直接翻到違約條款部分。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乙方單方面解約,需支付違約金人民幣壹仟萬元整。
宋衣酒盯著那串?dāng)?shù)字,感覺心臟停跳了一拍。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從頭翻閱這份合同。
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簽約十年,分成比例藝人二、公司八,違約金高得離譜。
除此以外,條款里埋了無數(shù)陷阱:
藝人必須無條件配合公司安排的所有工作;個人形象及社交賬號由公司全權(quán)管理;未經(jīng)公司同意不得接私活;甚至還有“乙方需隨時配合甲方安排的應(yīng)酬活動”這種曖昧條款……
這哪里是經(jīng)紀(jì)合同?
分明是賣身契。
宋衣酒靠著床沿坐下,合同攤在膝上。
她想不明白,原主好歹是名校金融系高材生,怎么會簽下這種明顯不合理的霸王條款?
但轉(zhuǎn)念一想,又明白了,原主是書中惡毒女配。
她的優(yōu)秀出身、高學(xué)歷,不過是作者為了襯托女主“打敗頂級白富美更爽”而設(shè)置的背景板。
至于有沒有腦子、會不會看合同?
不重要,劇情需要她蠢,她就得蠢。
宋衣酒合上合同,仰頭望天。
一千萬違約金。
她現(xiàn)在全副身家一千六百塊。
賠個毛。
不對,毛都賠不起。
擺在她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么違約賠錢。
賠不起。
要么繼續(xù)當(dāng)那個萬人嫌的糊咖,被罵倒貼、被全網(wǎng)黑。
她不愿意。
宋衣酒只想仰天長嘯:都穿書了,不給金手指就算了,還開局負(fù)資產(chǎn)一千萬,這作者是不是跟她有仇?!
罵歸罵,罵完還得解決問題。
宋衣酒從地毯上爬起來,拍了拍睡衣上并不存在的灰。
她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
前世被律師界和商圈雙重封殺,她不也另辟蹊徑,把私家偵探事業(yè)搞得風(fēng)生水起?
現(xiàn)在這點困難,算什么。
她拿起手機,給陳俞發(fā)了條微信:【我會去公司。不過陳哥,你確定那份合同有效嗎?】
消息發(fā)出去,石沉大海。
宋衣酒不著急。
這叫先發(fā)制人,輸人不輸陣。
陳俞那種人精,看到這種話肯定會多想。
讓他猜去。猜得越多,心越亂。
發(fā)完信息,宋衣酒走向衣帽間。
原主的衣柜堪稱壯觀,滿目琳瑯的名牌衣裙、包包、鞋子。
宋衣酒掃了一眼,挑出一套白色女士西裝,剪裁利落,面料挺括,又選了雙同色細(xì)跟高跟鞋。
她坐到梳妝臺前,開始化妝。
她的長相太甜太軟,容易讓人輕視。
宋衣酒需要一點“不好惹”的氣場。
加深眉形,拉長眼線,用大地色眼影壓下眼眸里天生的柔情。
口紅選了酒紅色,涂上瞬間,整張臉的甜美被壓下去,透出幾分冷艷和銳利。
鏡中人變了。
還是那張臉,但眼神不一樣了。
茶色瞳孔里沒了那種懵懂天真的光,取而代之的是清醒、冷靜,和掌控全場的算計。
宋衣酒對著鏡子勾了勾嘴角。
很好。
她拎起手包,走出房間,下樓時,遇見正在客廳插花的蘇玟心。
“小酒?”蘇玟心回頭,看到她這身打扮,愣了一下,“你這是要出門?”
“嗯,有點事。”宋衣酒笑了笑,語氣自然,“媽,我中午可能不回來吃飯,不用等我。”
蘇玟心點點頭,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只說:“路上小心。”
“好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