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點守護者被摧毀的瞬間,壺口關前的戰場,發生了詭異而驚人的變化。
原本如同潮水般洶涌有序、攻勢一浪高過一浪的魔物大軍,動作齊齊一滯。它們眼中閃爍的冰冷光芒,瞬間變得混亂、明滅不定,就像失去了信號的接收器。許多魔物單位停下了進攻的腳步,茫然地原地轉動身軀,有的甚至與旁邊的同類發生了碰撞和短暫的內部沖突。
原本被那種無形指揮意志擰成一股繩的恐怖壓力,驟然消散了大半。
“怎么回事?”
“它們……它們好像亂了!”
“是曹將軍!曹將軍成功了!那個紅眼的魔物頭子被干掉了!”
關墻之上,早已精疲力盡、瀕臨絕望的討逆軍和黑山軍殘部,先是不敢置信,隨即爆發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歡呼!許多人脫力地癱倒在血泊和尸堆中,失聲痛哭,或是仰天大笑。
壓力驟減,絕境逢生!
張燕拄著劍,大口喘息,布滿血污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慘笑:“他娘的……賭贏了……林小子,咱們賭贏了!”
然而,作為賭局核心的林墨,臉上卻沒有絲毫喜色。
在節點守護者被摧毀的剎那,他感受到的并非解脫,而是一股更加龐大、更加冰冷、更加無可抗拒的意志,如同沉睡的洪荒巨獸,在地底深處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腦海中的信息碎片如同冰錐,刺得他靈魂戰栗:
…警告!一級指揮節點(#7-滄溟)離線…
…啟動備用協議…
…連接轉移至…核心…
…地火焚天協議…預備階段…激活…能量等級提升…
“不對……不對!”林墨捂著仿佛要裂開的頭顱,嘶聲低吼,聲音充滿了驚恐,“不是結束……是……是開始了更可怕的……”
他的異常引起了旁邊郭嘉的注意。郭嘉快步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林墨:“林太守?你怎么了?魔物已亂,我軍當可……”
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就在此時,北方遙遠的地平線上,那片籠罩著神秘地宮的區域,天空的顏色……開始變了。
原本灰暗的天空,被一種詭異的、如同熔巖般的暗紅色所浸染,仿佛有巨大的火爐在地底燃燒,將不祥的光芒透出地面。一股難以形容的壓抑感,如同實質的鉛塊,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連歡呼聲都戛然而止。
緊接著,戰場上那些陷入混亂的魔物單位,眼中混亂的光芒開始穩定下來。但重新亮起的光芒,不再是之前的幽藍或蒼白,而是統一變成了……一種灼熱的、充滿毀滅**的橙紅色!
它們的動作不再有精細的戰術配合,卻充滿了某種……程序化的、不計代價的瘋狂!
“吼——!”
一種低沉、非生物的咆哮聲,從每一具魔物體內發出,匯成一股令人心悸的音浪。
下一刻,魔物大軍動了!
不再是有序的進攻,而是如同決堤的熔巖,瘋狂地、毫無保留地向著壺口關發起了自殺式的沖擊!它們不再躲避箭矢和滾石,甚至用身體作為墊腳石,只為更快地接近關墻!一些魔物單位體表的裝甲縫隙中,開始滲出不穩定的橙紅色光芒,能量反應急劇攀升!
“自爆!它們要自爆!”有眼尖的士兵發出凄厲的警告。
轟!轟!轟!
接二連三的劇烈爆炸在關墻下響起,魔物單位如同行走的炸彈,用自我毀滅的方式猛烈沖擊著城墻根基和防御工事!磚石飛濺,關墻劇烈搖晃,仿佛隨時都會崩塌!
這不再是戰爭,這是……凈化!是毀滅一切的瘋狂!
“頂??!頂??!”張燕的吶喊在爆炸聲中顯得如此微弱。
林墨強行壓下腦海中的劇痛和恐懼,對郭嘉嘶吼道:“看到嗎?!這就是‘地火焚天’!殺死一個指揮節點,觸發了它們更底層的毀滅協議!它們現在只有一個目標——摧毀一切!包括壺口關,包括鄴城,包括所有活物!”
郭嘉的臉色也徹底變了,他之前的從容和算計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和一絲……恐懼。他親眼見證了這些造物從高效的殺戮機器,變成了徹底失控的毀滅洪流。這超出了他所有關于戰爭和謀略的認知。
“必須……必須通知主公!”郭嘉的聲音有些干澀。
“通知?”林墨慘笑一聲,指著關下如同煉獄般的景象,“已經晚了!協議一旦啟動,就不會停止!除非……”
他猛地抓住郭嘉的手臂,眼中燃燒著最后一絲瘋狂的光芒:“除非能找到那個‘核心’!地宮的核心!奉孝先生,告訴曹公,賭局還沒完!殺一個節點守護者,只是爭取到了一點時間,讓我們知道了真正的敵人是誰!”
“真正的敵人,不是這些魔物大軍,而是那個沉睡在地底、即將執行‘凈化’協議的‘核心’!不摧毀它,所有人,河北、中原,乃至整個天下,都將被‘地火焚天’燒成灰燼!”
林墨體內的圓盤因為接近極限的同步率和接收到的恐怖信息而滾燙,他感覺自己的意識都在被灼燒。
“我們需要聯合!真正的聯合!所有力量,必須集中起來,指向地宮!這是……唯一的生路!”
壺口關的危機并未解除,反而以另一種更加絕望的形式降臨。短暫的歡呼如同幻覺,更大的陰影籠罩了所有人。
獵殺了一個節點,卻驚醒了整個沉睡的毀滅系統。
林墨的豪賭,贏了第一步,卻似乎將整個天下,拖入了一個更恐怖的賭局之中。而這一次,賭注是文明的存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