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濤的怒火在他的胸膛里燃燒,幾乎要噴涌而出。
他看著韓林,像是看一個已經踏入墳墓的死人。
“很好。”
韓濤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你成功讓我改變了主意?!?/p>
“我本來只想打斷你的四肢,現在,我要把你全身的骨頭一寸寸捏碎?!?/p>
他伸出右手,五指張開。
嗡。
一面土黃色的靈氣護盾在他身前快速凝結,護盾表面有龜甲一樣的紋路,光華在紋路間流動。
“這是龜紋盾,上品法器?!?/p>
韓濤的聲音充滿了炫耀。
“它可以擋住煉氣八層修士的全力一擊?!?/p>
“而你,連在上面留下一道白痕都做不到?!?/p>
他說完,左手開始掐動法訣,一團熾熱的火光在他掌心匯聚,空氣的溫度都升高了。
周圍的弟子們看得目不轉睛。
“是韓濤師兄的成名絕技,火球術配合龜紋盾!”
“攻防一體,立于不敗之地!”
“那廢物死定了,連韓濤師兄的防御都破不了?!?/p>
高臺之上,二長老韓伯安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眼角的余光都沒有給擂臺一個。
在他看來,這場比試的結果已經注定。
輪椅上的韓峰,雙手死死抓住扶手,身體前傾,眼中閃爍著復仇的快意。
韓濤的嘴角咧開,露出一口白牙。
他掌心的火球已經膨脹到人頭大小,散發出的熱浪讓他的頭發都開始卷曲。
“韓林,下輩子投個好胎!”
他暴喝一聲,左手猛地向前一推。
那顆巨大的火球脫手而出,帶著尖銳的呼嘯聲,朝著韓林的面門轟了過去。
火球所過之處,空氣扭曲,連擂臺的青石板都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跡。
臺下的弟子們發出一片驚呼,仿佛已經看到了韓林被燒成焦炭的場景。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韓林會驚慌失措地后退,或者絕望地閉上眼睛時。
韓林動了。
他沒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迎著那顆呼嘯而來的火球沖了過去。
他的動作不快,卻無比沉穩。
“他瘋了?竟然想硬接?”
“找死!純粹的找死!”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韓林眼中精光一閃。
他的心神沉入識海,視野里,那個土黃色的護盾被瞬間解析。
【法器:龜紋盾】
【品階:上品法器】
【詞條:堅固(白)、穩定(白)】
韓林的神魂之力化作一只無形的手,精準地抓向了那個代表著【穩定】的白色光點。
“提?。 ?/p>
整個過程,只在一念之間。
外界,韓濤正準備欣賞韓林被火球吞噬的慘狀。
他身前的龜紋盾忽然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護盾表面的光華猛地一閃,原本穩定流動的靈氣,像是沸騰的開水,開始不受控制地四處亂竄。
“嗯?”
韓濤眉頭一皺,還沒明白發生了什么。
此時,他剛剛離手的火球術,已經飛到了龜紋盾前方不足一尺的距離。
火球術狂暴的火屬性靈力,與龜紋盾自身紊亂的土屬性靈力,瞬間產生了最激烈的沖突。
失去了【穩定】詞條的龜紋盾,再也無法維持自身的結構。
轟!
一聲巨響。
那面被韓濤寄予厚望的龜紋盾,沒有等到韓林的攻擊,直接在他自己面前炸開了。
狂暴的靈氣沖擊波夾雜著法器的金屬碎片,像一場風暴,朝著最近的韓濤席卷而去。
“不!”
韓濤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
他整個人就被爆炸的煙塵和氣浪徹底吞沒。
爆炸的煙塵彌漫了整個擂臺。
臺下的喧嘩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伸長了脖子,想看清里面發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護盾怎么自己炸了?”
“韓濤師兄呢?”
就在這時,一道微不可見的寒光,穿透了濃密的煙塵。
那是一道劍光。
快到了極致。
它無聲無息,沒有帶起一絲風聲,像毒蛇的獠牙,精準地刺向煙塵的中心。
煙塵緩緩散去。
擂臺上的景象,讓全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韓林靜靜地站著,他手中的長劍不知道何時已經出鞘。
劍尖停在韓濤的喉結前,不到一寸。
劍尖吞吐著寒芒,只要再往前遞進分毫,就能刺穿他的喉嚨。
而韓濤,此刻的模樣凄慘到了極點。
他渾身是血,衣服被炸得破破爛爛,臉上被法器碎片劃出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糊住了他的眼睛。
他握著法訣的左手,被炸得血肉模糊。
他呆呆地看著停在自己喉嚨前的劍尖,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眼中只剩下無盡的驚恐。
他甚至沒看清韓林是怎么出的劍。
全場安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的嘲笑聲,所有的議論聲,都卡在了喉嚨里。
人們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個開盤的富商,手里的靈石袋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靈石滾了一地,他卻渾然不覺。
輪椅上的韓峰,臉上的快意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
主位上,三長老韓長明端著茶杯的手停在半空,眼睛微微睜大。
“咔嚓!”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在寂靜的演武場中格外刺耳。
二長老韓伯安手中的那個白瓷茶杯,被他生生捏成了碎片。
滾燙的茶水和鋒利的瓷片混在一起,從他的指縫間滴落,他卻像是沒有感覺。
他的目光,第一次正視擂臺上的那個青衣身影,眼神里翻涌著無法掩飾的殺意。
擂臺上。
韓林看著眼前驚恐萬狀的韓濤。
“還要打嗎?”
他開口,聲音平淡,沒有任何起伏。
韓濤的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韓林收劍回鞘。
動作干凈利落。
然后,他抬起右腳,對著韓濤的胸口,一腳踹了過去。
砰。
韓濤像一個破麻袋,被直接踹飛出去,劃出一道拋物線,重重地摔在了擂臺之下。
他掙扎了幾下,沒能爬起來,腦袋一歪,昏死了過去。
韓林做完這一切,撣了撣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他轉過身,目光掃過臺下那些呆若木雞的弟子。
他輕聲說了一句。
“花里胡哨,不堪一擊?!?/p>
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每一個剛才嘲笑過他的人臉上。
整個演武場,依舊無人說話。
裁判站在高臺邊上,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看著昏死在臺下的韓濤,又看了看安然無恙的韓林,聲音干澀地宣布。
“第……第七場,韓林,勝!”
這個結果,像一塊巨石砸入平靜的湖面,在人群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贏了?就這么贏了?”
“一招!不,連一招都算不上!韓濤師兄就敗了?”
“那護盾……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自己爆炸?”
沒有人能想明白。
這超越了他們對修行的所有認知。
韓林沒有理會臺下的騷動。
他的目光越過人群,直接投向了高臺主位上的二長老韓伯安。
他的眼神里,沒有畏懼,沒有退縮,只有平靜的挑釁。
仿佛在說,下一個。
二長老對上了他的目光,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
他緩緩松開捏碎茶杯的手,任由瓷片割破掌心,鮮血滴落。
他轉過頭,對著自己身后站著的一個弟子,用冰冷的聲音下令。
“韓山,下一場,是你?!?/p>
“我要你,廢了他?!?/p>
那個名叫韓山的青年走了出來。
他正是那位被韓林坑到吐血的韓宇的師弟,煉氣九層巔峰,二長老座下最得意的弟子之一。
他對著二長老躬身一禮,聲音沉穩。
“弟子,遵命。”
他轉過身,看向擂臺上的韓林,眼中戰意升騰。